在诸葛亮与周瑜发生冲突之后,他们两人以大局为重,还是把抗曹作为主要的斗争对象。二人不再因为区区小事而斤斤计较,于第二天,周瑜嘱人请孔明来帐中议事。
“我不久就要和曹军决战,大江作战,什么兵器最好?”周瑜问孔明。
孔明答:“水路交战,当然是弓箭最好!”
周瑜说:“先生的意见与我相同,只是我军弓箭缺乏,可不可以劳驾先生监造十万枝箭,但愿你不会推卸吧?”
孔明思忖片刻,说:“我愿为联军效力,只是不知什么时候需要?”
周瑜想,造十万枝箭谈何容易,昔日自己亲自监造,也得一月以上,“十日之内,能完成吗?”周瑜说。
“战事如火烧眉毛,十日恐误军情,三日如何?”孔明一本正经地说。
周瑜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强调说:“三日能完成?”
孔明肯定地点点头。
周瑜太高兴了,以为孔明是被自己吓昏了头。
“军中无戏言!”周瑜提高声调,语气异常严肃。
孔明也提高了声调说:“三日不办,甘愿受罚,我愿立军令状。”
周瑜求之不得,连忙吩咐军政司取来笔墨纸砚,写好军令状。
军令状已下,孔明告辞的时候说:“第三天的黄昏,请派人到江边取箭。”
鲁肃悄声对周瑜说:“孔明莫非在欺骗你?”
周瑜大大咧咧地说:“他自己往死路上走,不是我逼他,如今当众立了军令状,谁也帮不了他的忙,即使军中工匠一起动手,三天之内也不可能造出十万枝箭,这下,孔明可是插翅难飞了。”说罢狂笑不已。
鲁肃又去见孔明,孔明说:“我嘱咐你不要说出我知道蔡、张二人之事,你却说了,害得我立下军令状,三日之内。我如何能造十万枝箭。子敬得救救我!”
鲁肃说:“谁叫你立军令状,我如何能救你?”
孔明装着可怜状,说:“恳请子敬借与我二十只船,每船要三十个军士,船上四周用青色布幔遮盖,舱内装上千把个稻草。这样,不愁弄不到十万枝箭。但我恳求你不要告诉公瑾,否则,我的命真的没有了。”
鲁肃答应了,却不知孔明向他索取那些东西有啥用。周瑜问起孔明造箭的准备情况,鲁肃没有谈孔明借船等事,只说:“孔明并不用箭竹、翎毛、胶膝等东西,但我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一定大有名堂。”周瑜说:“管他怎么造呢,反正三日之后看他如何交差。”
鲁肃将船等物交与孔明,却不见孔明有所行动。一连两天如此,鲁肃沉不住气了,三番五次跑去催问孔明,孔明整日躺在船舱内看书吟诗作文,很是悠闲。周瑜听了鲁肃的汇报,更觉得不可思议。
第三日四更,孔明悄悄把鲁肃请到船中。
鲁肃问:“你召我来有什么吩咐?”又打趣说:“莫不是有后事托付与我。”
孔明正经八本地说:“特请子敬与我一同去取箭。”
只见孔明已将二十只船用一根长绳连起来,二人登船以后,孔明敦促船只直接向北岸逆流而上。
公元一三七年,这天早晨大雾漫天,几步之外不辨人影。大江大雾已成文人墨客的歌咏内容,有篇题为《大雾垂江赋》的文章,这样咏叹道:
“大哉长江!西接岷、峨,南接三关,北带九河。汇百川而入海,历万古以扬波。至若龙伯、海若、江妃、水田,长鲸于丈,天蜈九首,鬼怪异类,咸集而有。盖夫鬼神之所凭依,英雄之所据守也。时也阴阳既乱,昧爽不分。讶长空之一色,忽大雾之四屯。虽舆薪而莫睹,惟金鼓之可闻。初若溟蒙,才隐南山之豹;渐而充塞,欲速北海之鲲。然后上接高天,下垂厚地;渺乎苍茫,浩宇无际。鲸鲵出水而腾波,蛟龙潜渊而吐气。又如梅霖收溽,春阴酿寒;溟溟漠漠,浩浩漫漫。东失柴桑之岸,南无复口之山……”
约至五更,船已近曹军水寨,孔明教人将船横排于江面,然后又教人擂鼓呐喊。鲁肃很紧张,说:“假如曹兵一起杀来,怎么对付?”孔明说:“毛玠、于禁见如此大雾,怎敢出来?”二人于是置酒对饮。
毛玠、于禁果然不敢出来阻击,只是一股脑地下令军士们放箭,箭似飞蝗般射来,穿透青色帏幔,插在稻草上。
孔明估计十万支箭已是有多没少了,就下令打顺船只,并令军士们齐声高喊:“感谢二位将军赐箭!”
这时江上雾已快散尽了,于禁、毛玠看“孙”字旗帜分明可见,方知上当,连忙派船追击,孔明船队已顺流漂走二十多里,曹军追之不及,只得返回。
鲁肃赞叹道:“先生真是神人,怎么知道今日江上要起大雾呢?”孔明说:“不读兵书,不晓天候,不知天文地理,不通阴阳八卦,我怎么敢冒死应承呢?公瑾限我十天完成,不派工匠与我,材料不济,不是明摆着要我性命吗?我的命是天给的,公瑾怎么害得了我。实不相瞒,三天以前我就算定今日江上有大雾,所以才夸下海口。”
这时候,周瑜已派五六百军士在江边等候搬箭。
鲁肃去见周瑜,讲述了孔明取箭经过,周瑜叹息道:“孔明神机妙算,我的确不如他!”
周瑜又邀孔明进帐饮酒。周瑜说:“吴主又派人来催我进兵,但我还没有想好破曹的计划,希望先生赐教。”孔明谦逊地说:“我不过一平庸之辈,哪有什么妙计?”周瑜说:“我观察曹军水寨,很是严整,一般人对此无计可施。我想了一条计,不知如何,请将军同我一块筹划。”孔明说:“我们各自将思考的结果写在手上,看是否一致。”周瑜非常高兴,叫人取来笔砚,自己先往手心上写了一个字,尔后孔明也在自家手上写了一个字,两个凑到一起,伸出手来,两人的手心都写了一个“火”字。周瑜说:“我两人不谋而合,这条计可以用,希望先生不要泄露。”孔明说:“军中大事无儿戏,公瑾只管实施就成了。”
曹孟德因蔡瑁、张允二将无端被杀,感到万分懊悔。南征以来,虽无大的波折,但他总感觉磕磕绊绊,远不如北征那么顺手。他反复审视自己在战略上的策划。是时机不成熟,还是南方力量本身就很强大,他想不出个究竟。从力量而言,自己是联军的十多倍,单就水军的力量,自己也是孙刘联军的五六倍,步兵就更不用说了……
曹孟德想理顺南征以来的千头万绪,他的面前跪着毛玠和于禁两位刚继任不久的水军都督,他们正等候着他的发落。他仿佛没有看见他们的存在,依旧想自己的心事,贾诩的离间周瑜、孔明的计划看来毫无进展,孙刘力量已经拧成了一根无法折断的绳子,攻心战在这里显得苍白无力。既然立下以天下任为己任的抱负,怎么能知难而退,功亏一篑呢?
“丞相,我们有罪,请发落吧!”
毛玠、于禁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曹孟德欠起身来,忽然感到脑子里一片迷茫,接着“嗡”的一声,踉跄几步,险些跌倒,左右侍卫连忙上前搀住,他意识到自己的老毛病又要犯了。之后,也就是那么几天,他从悲愤中昂起了不屈的头颅。
曹孟德一步步走向毛玠和于禁,两人的头垂得更低了。
没有呵斥,没有责骂,更没有发落,他将两人一个一个扶起,拍着他们的背,幽幽缓缓地说:“这不怪你们,只因孔明太厉害了。况且,你们二人对水战不在行,若是我也可能放那么多箭,水上作战,百般兵器箭为首啊!”
“程、程老将军呢?”曹孟德忽然想起程昱。
“正在江上布防呢。”军士答。
“快快叫将军!”曹孟德吩咐。
军士应声而出。
一会儿,程昱到。
“程将军,我也思谋了很久,主战船连在一起,固然克服了战船摇晃,军士晕船的毛病,但我还是担心,万一周瑜用火攻,那后果就令人不堪想像。”曹孟德又说出了挂在心上放不下的问题。
程昱说:“丞相放心,主战船的周围有许多护航的机动战船,战船上弓箭手林立,再说,这段时间已入冬了,不会刮东南风。”
“多派军士日夜守护战船,凡未持有守船令者,跨入禁区半步,即刻处死!”曹孟德说。
程昱领命而去。
望着这位忠心耿耿,随自己南征北讨的老将军,曹孟德心中涌起一阵酸楚。颐养天年,是啊,是该颐养天年了。
“丞相不必忧虑,我有一计可以破东吴。”贾诩说。
曹孟德没有吱声,但有听下去的意思。
贾诩说:“江东有周瑜、诸葛亮二人用计,很难对付。”
“这不用赘述。”曹孟德打断贾诩的话,显得有些不耐烦。
“可差人去东吴诈降,以做内应。”贾诩只好直截了当地说。
曹孟德想了许久,才说:“军中谁可以担此大任呢?”
贾诩说:“蔡瑁被杀,蔡瑁的族人亲眷都在军中。蔡瑁的族弟蔡中、蔡和现为副将。丞相可以派二人前往。”
“这……”,曹孟德显得非常犹豫。
“东吴周瑜以为丞相杀了蔡瑁,今番蔡瑁之弟去投东吴,这是情理中事,不会引起周瑜的怀疑。”贾诩解释道。
曹孟德在没有想出更好办法的情况之下,只得依贾诩之计而行了。
一三八周瑜见第一战就挫了曹军锐气,又不费一兵一卒就夺得十多万支箭,正打主意进兵。
寒波澹澹起,白鸟悠悠下。
周瑜等人正在寨外往上游观看,忽见一只小船像树叶一般从上流飘将下来,眨眼工夫,那小船已泊在东吴水寨旁边。
从船上急急跳下两个人来,哭喊:“周都督在哪儿,周都督给我们做主啊。”
周瑜把二人唤进帐中。
二人哭拜着述说:“兄长蔡瑁,无辜被曹贼所杀。我二人欲为报兄仇,特来投靠周都督。”
周瑜说:“难得这般忠义之心,我接纳你们。”又吩咐人赏与二人一些银两。
二人暗自高兴,以为周瑜中计。
周瑜悄悄把甘宁叫到一边,说:“这二人不带家小亲眷,必是诈降无疑。吾准备将计就计,你好好照料二人,待出兵之时,拿他们杀了祭旗。”
鲁肃去见周瑜,说:“蔡氏兄弟来降多半有诈。”
周瑜斥责道:“兄长被杀,替兄报仇而来投我,这是情理中事,何诈之有。你如此多疑,如何揽天下之士?”
一阵抢白,鲁肃感到大惑不解,去找孔明。“那公瑾为何……”孔明哈哈大笑,说:“公瑾是将计就计,正需要二人通报消息。”
鲁肃笑道:“你和公瑾真是天下少有的智士。”
这天夜里,周瑜正独坐帐中思谋如何利用蔡氏兄弟向曹操传递假情况,黄盖老将军来访。
“将军深夜来访,一定有良谋赐教?”周瑜说。
黄盖说:“敌众我寡,不宜长久相持,何不用火攻之?”
周瑜说:“不知曹操战船如何分布,若是连在一块,则宜火攻。倘若分散排列于江上,到时着火船只左右冲突,我军也要受其害。”
黄盖说:“我愿意去北军水寨看个水落石出,之后再作定论。”
周瑜握着黄盖的手说:“老将军为东吴可以说心力交瘁,可惜东吴像你这样的人太少了。”
第二天,黄盖、甘宁、周泰、吕范四员战将各领一只战船逆流而上,船速很慢,至黄昏,渐渐逼近曹军船队,黄盖立在船头看那曹军水寨,气势颇为壮观,外围皆被游动的船只包围,内围看不清楚。
黄盖吩咐甘宁等几人:“我们突然冲上去,尽量往里冲,看清主战船的分布之后立即调转船头各自往回撤。”
四只战船在黄昏的笼罩中突然加速,直冲敌阵,曹军早有准备,箭如雨下,黄盖的左肩中了一箭,来不及拔去箭,一直冲进里层,然后掉过船头又冲了出来,其余三条战船也处于包围之中,左冲右突都无济于事,军士们被箭雨射死者不计其数,尸体在江上飘飘悠悠而下。
如容易才找到一个空子,四只战船发疯似地冲过去,吕范的船首当其冲,刚冲出一个空子,迎面又飞驶过来两只敌船,吕范大吼一声:“黄老将军不要管我,赶快回去禀报都督!”只听见一声巨响,吕范的战船和迎面来的两只敌船相撞了,巨响过处,江面上溅起一团很大的浪花。黄盖等三只战船终于冲出重围。
曹军欢呼雀跃,水军负责外围防守的头目张云,急忙上寨报告曹孟德:“丞相,我们重创敌船”。
曹孟德并没有露太多的喜色。
“来了几条战船,有哪些将领?”曹孟德问。
张云说:“一共四只,每只战船上有一员主将,他们是黄盖、甘宁、周泰、吕范,吕范已被乱箭射死,其余三将狼狈而逃。”张云为了邀功,显然谎报军情,没有向曹孟德禀报自己船只受损之事。
曹孟德问:“他们冲进我方主战船没有?”
张云答:“刚接近外围,就被我们杀得大败而逃。”
曹孟德判断这四条战船是来探虚实的,既然未冲进主战船便遭到重创,就放心了。曹孟德高兴地奖赏了水军,立刻封张云为水军副都督。
为了庆祝水上作战的第一次大胜,也为了激发决战前夕的士气。曹孟德下令在主战船,连环船上大开庆祝宴会。
一三九建安十三年冬月十五日。
激战之后的江面风平浪静,这晚月明如画,江山也如画,曹孟德坐上主战船。
月涌大江流。
曹孟德左右侍御者数百人,都如同过节一般穿着锦衣绣袄,荷戈执戟。文武百官,依次而坐。
曹孟德仰头以手指山:“这叫什么山?”
左右答:“这叫南屏山,山上有一古钟,守山老人敲钟以报时。”
曹孟德侧耳聆听,一会儿,果然有悠悠钟声萦回于大江两岸。向东望去,可以看见柴桑广袤的土地,向西远眺,夏口的江上渔火点点,向南远望,樊山气势恢弘,那后方便是乌林。
曹孟德对文武百官们说:“我自举义兵以来,仰仗天意及群臣辅佐,为国家除残去秽,成果卓著,北方早已是国泰民安,五谷丰登的景象。唯一使我不安的就是这江南大地依然四分五裂,诸侯割据。今天,我拥有百万雄师,只要大家同心协力,收复江南就指日可待了。”
大家齐声欢呼:“愿早奏凯歌,以乐太平。”
曹孟德手指夏口,说:“刘备,诸葛亮,敢与我百万雄师抗衡,蚍蜉撼树,何其难哉!”又回头对众人说:“听说乔公有二女,皆是国色天香,不料为孙策、周瑜所娶,如取江南,我当娶二乔,奉养于铜雀台上,以娱老夫暮年!”说罢敞声大笑。
众人举杯欢呼:“丞相康健,天下兴旺!”
曹孟德正与众人饮酒谈笑,忽听寒鸦之声于水上掠过,曹孟德问左右:“这乌鸦为何夜间鸣叫?”
左右答:“鸦见月色明朗,以为天晓,所以离开枝头,于夜空中嘹唳。”
这时,曹孟德已是酩酊大醉,命人取来那杆槊,自己将槊立于船头,将满满一杯酒洒向江中,把槊横握在手中,大笑着说:“我持此槊擒吕布,灭袁术,收袁绍,征乌桓,深入塞北,直抵辽东,纵横天下,此槊不负大丈夫之志,面对此景,老夫我感慨万千,我乘着酒兴赋诗一首,大家跟着我吟唱。”
沉吟片刻,曹孟德引喉高歌: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食野之草。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皎皎明月,何时可辍。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宴,必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无枝可依。
山不厌高,水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大家跟着唱起来:
高举酒杯,开怀畅饮,高歌一曲,及时行乐!
人生在世,时日无多,好比朝露,日出消失!
……
黄盖、甘宁等败回。
周瑜鸣鼓,诸将齐集帐下。孔明也在座。
周瑜说:“败军之将,有何面目见我!”
甘宁、周泰以头抢地,连呼“死罪!”独有黄盖高昂头颅,一只手捂着受伤的胳膊说:“曹公果然厉害,我们几万军士怎奈何曹公八十三万人马,我们尽死力拼杀,好不容易才拣回这条老命。”
周瑜大怒道:“两军开战,你怎敢长曹贼之志气,灭我东吴之威风,来人,将这败军之将拖下去斩了!”
甘宁连忙为黄盖求情,说:“公覆是东吴旧臣,望都督宽恕。”
周瑜吼道:“你还有脸说话,给我乱棒打出去!”
甘宁被推出去了,接着传来噼噼啪啪的声音和甘宁痛苦的叫声。
韩当跪下来为黄盖求情,说:“黄老将军罪该重处,但两军对垒之际,重责名将,恐怕不利。”
周瑜斥道:“哪有你说话的份,退下!”
黄盖依然昂头说道:“我随破虏将军纵横东南,三世老将,岂能在区区小儿面前下跪!”
周瑜吼声“大胆”。吩咐左右的人将黄盖按倒在地,剥去衣服,一阵乱打。可怜这位年逾花甲的老将军,臂膀本来就中了箭伤,在寒风中赤条条伏在地上,片刻功夫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迸流。老将军依旧骂声不断:“周瑜小儿,擅自用权,不得军心!”四下的军士无不掩面流涕。
蔡中蔡和偷偷观察周瑜,只见他脸色铁青,牙关咬得格格作响。心想,这周瑜也太狠心了。
鲁肃也看得老泪纵横,待众人散尽,随孔明来到船上。
“今天公瑾怒责公覆,我不敢为之规劝,先生是东吴之客,为何那般铁石心肠,袖手旁观。”鲁肃说。
孔明笑着说:“子敬又在欺骗我。”
鲁肃颇感冤枉地说:“我与你渡江以来,从未欺瞒先生,骗人之语又从何说起呢?”
孔明见鲁肃不是在装模作样,也就对鲁肃说了实话,他说:“周公瑾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是在用皮肉之苦换来东吴的水战成功。”
鲁肃才有所醒悟。
孔明又说:“曹操智谋过人,不在周公瑾之下。不用苦肉计怎能瞒过曹操那双鹰一般的眼睛。公瑾一定是派黄老将军诈降曹操,而让蔡中、蔡和送情报说黄盖有倒戈之意。”子敬见了公瑾,千万不要说我知晓个中底细,只说我孔明也为黄盖鸣不平,埋怨都督太狠心了。
鲁肃离了孔明小船,又入了周瑜帐中。
鲁肃和周瑜讨论黄盖一事,孔明的反应。
五更时分,周瑜佯装四处视察军情,看左右无人,溜进了黄盖帐中。此时黄盖正躺在床上呻吟,见周瑜进帐,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周瑜轻轻按住了。
周瑜紧握黄盖的手,说:“委屈老将军了!”
黄盖也很感动,说:“为了东吴,我这把老骨头早该献给吴主了,都督日夜操劳,也够辛苦的,吃点皮肉之苦能换得一方太平,值得,值得。”
一席话说得周瑜热泪盈眶。
“都督,火攻之计可行啊!”黄盖说。
周瑜来不及拭泪,将黄盖的手握得更紧了。
“昨日我们突击曹军战船,我好不容易接近曹军主战船,发现敌船用铁索连在一块,曹操的指挥船正处中央,我看清了那杆帅旗。”黄盖说。
二人正在交谈,外面有人说:“都督打老将,打也心甘痛也心甘。”声音不大,却能听见。
周瑜吓得变了脸色。
说话人已入了账,二人一看,原来是阚泽。阚泽能言善辩,为人颇重恩义,性情耿介,好打抱不平,二十出头时,因杀贪官聚众于会稽山落草。孙坚赏识阚泽的胆略,招他为幕宾,如今已近二十年,自然是东吴元老了。周瑜出仕孙策,阚泽不喜欢周瑜为人虚假,嫉贤妒能,好大喜功,恃宠骄横,于是撒手不问及政事。成日闲荡,既是元老,人们奈何不得,在国难当头之际,阚泽被黄盖的耿耿忠心打动了,那天周瑜打黄盖的场面他也目睹了,他知道曹操派了蔡氏兄弟诈降,又从周瑜的言行举止判定黄盖在替周瑜实施苦肉计,于是,阚泽决定摒弃前嫌,为黄盖,也为东吴助上一臂之力。
阚泽突然入帐,周瑜骇得瞪大了眼睛,他怕苦肉计泄露,就想拔剑杀阚泽。
此时,周瑜的手已伸向了剑鞘。
“都督杀了我阚泽,谁能为你献诈降书呢?”阚泽镇静自若地说。
周瑜反倒被阚泽的言语神态给镇住了。
黄盖也料到周瑜有此番行动,便挣扎着去阻拦周瑜,见周瑜伸向剑鞘的手又缩了回去,黄盖才又躺下。
阚泽说:“拯救东吴,抗击曹操,难道只是都督公覆之事吗?我阚泽受吴主三世恩泽,虽未报点滴,但也不曾做过有辱吴主之事。”
周瑜见阚泽诚恳至极,心想这阚泽虽很久未为东吴出策献计,但为人倒也坦荡磊落,就渐渐放下心来。
阚泽抚着黄盖的手说:“公覆兄安心调养,明日我就去送诈降书。”又侧身问周瑜:“都督若不嫌弃阚泽,当为吴主效犬马之劳。”
周瑜又思想这广袤的东吴之地有智谋忠勇的人实在太少,而畏首畏尾,见风使舵,只会嚼唇舌的人又太多了,实在找不出更合适的人。
阚泽见周瑜还心存犹豫,便厉声说道:“举大计不决,有辱都督名望。如果诈降不成功,我阚泽愿葬身鱼腹以效忠吴主。”
黄盖叹了一口气说:“此番行动,非阚泽莫属啊。”
周瑜见阚泽说出掏心窝子的话,就答应让阚泽送诈降书到曹军水寨。
公元一四〇年,“周公吐哺,天下归心!”曹孟德还沉浸在昨晚的欢乐兴奋之中。一夜之间,偏头痛的毛病似乎又离他远去了。
初冬的早晨,江上云蒸霞蔚,景象万千。此时,一抹朝阳从大江远处的水面上慢慢升起,远望如红橙浮在水上,近处雾气缭绕,反倒辨不清山水。
曹孟德在虎豹队的保护下在江边漫步,舒展着筋骨。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望着滚滚东流的长江水,曹孟德忽然感到人生是那么短促,五十多岁了,依然有那么多的事需要做,何时得休闲啊。
“曹仁,我老了吗?”这个问题,他自己也知道不是第一次提起了。
“丞相没有衰老的迹象,丞相依然精神焕发。”曹仁也记得自己不是第一次这么回答。
这时,一阵歌声从江面上传来。
“太阳浮在江中,星星还在水中,清晨烟雾中撒渔网,迎面送来凉爽的风……”
歌声那般的深沉,透出一种悲怆与凄凉。
渔歌中,渔船慢慢地飘向曹孟德所处的陆上营寨。
“注意戒备!”曹仁说声。虎豹队员各就各位。
“请禀报丞相,我是东吴来的,送降书与曹丞相!”渔船上的人扯着喉咙喊道。
“又来诈降!”曹孟德冷笑道。就吩咐:“将来人引到我的帐下!”
这时,曹孟德已整顿好了衣衫,端坐帐中,四周排到着文臣武将。
“我是东吴参谋阚泽,字德润,特送来黄老将军的请降书。”阚泽施礼之后,自报姓名来由。
“黄公覆是东吴三世老将,为何不早不迟,偏在这个时候来投我曹孟德,这简直是痴人说梦。”曹孟德言罢哈哈大笑。
阚泽说:“黄老将军前日被周公瑾派遣与曹公交兵,结果被打得大败,肩膀受了箭伤,好不容易逃得性命,却被周瑜小儿于众将前毒打,不胜忿恨羞辱。我与公覆交情甚好,公覆故遣我密献降书,不知丞相肯容纳否?”
曹孟德知道这当中甚有蹊跷,但求贤若渴的心理还是驱使他想慢慢弄个究竟。
“把密信呈上来!”曹孟德说。
阚泽不慌不忙地脱下棉袄,从夹层中撕开一个口子,取出一封密信,信封上还有点血迹。
曹孟德看看那上面的一团血迹,在心里冷笑道:“这周公瑾把计设得天衣无缝。”
曹孟德拆信。
信中的内容是黄盖归顺的意思。
既来归降,却不写明来降日期。既然被打得皮开肉绽,文字却写得如此遒劲从容。不早不迟,偏在两军恋战之时,那天黄盖分明是来探军情而被我军打得狼狈而逃。且让我看看这人的反应如何?
“大胆渔翁,敢来欺诈我。这分明是周瑜用的苦肉计,给我推下去斩了!”
左右将阚泽拥下。
阚泽面不改色,仰天大笑。
曹孟德说:“且慢!我已识破你的奸计,为何这般大笑?”
阐泽说:“我不是笑你,而是笑黄公覆太不了解人了。”
曹孟德问:“你说黄公覆为何不了解人?”
阚泽把头一昂,说:“要杀就杀,何必多问!”早摆出一种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架式。
曹孟德并不想马上杀人,而想弄清楚个中蹊跷,于是又说:“我自幼熟读兵书,深知奸伪之道,你这条计只能瞒那些无能之辈,在我面前,简直是鲁班门前耍大斧。”
阚泽也掌握了曹孟德的心理,说:“你说密信中哪些事是奸计?”
曹孟德说:“我说出来也无妨,好让你死个明白。既说举兵倒戈于我,怎么不写明日期?”
阚泽朗声大笑,说:“亏你还说熟读兵书,还不如及早收兵。倘若交战,必被周瑜生擒。不学无术之辈,可惜我屈死在你手上。”
曹孟德说:“只要你说得有理,我自然敬服。”
阚泽说:“岂不闻背着主人另投他人,不能约定期限。倘若泄露机密,则害人害己。只能见机行事,这道理实在简单,你却不勘愚贤,不识真伪,不辨忠奸,实在是昏庸无能之辈。”
这一席话使得曹孟德怀疑起自己的推断来了。他想,既然阚泽已在我手中,早杀晚杀都一样,等把事理弄清楚之后再作定论。
于是曹孟德满脸堆笑,从席上走下,拉着阚泽的手,很是后悔地说:“我差点枉杀了一个有识之士。你和黄老将军能识大体,实在难得,日后破了孙权刘备,我定要加官封爵。”
阐泽若无其事地说:“阚泽不敢望丞相加官封爵,只要不枉杀我辈,也就感恩戴德了。”
曹孟德命置酒以待阚泽。
一会儿,又有人入帐来,在曹孟德耳边私语。
曹孟德说:“把信拿来!”
那人把信呈给曹孟德。
阐泽见曹孟德面有喜色,心想:“一定是蔡氏兄弟密报黄盖受刑的事,这样,曹孟德就更相信我了。”
曹孟德回头对阚泽说:“劳顿先生再回江东,与公覆约定倒戈之具体时日,再派人与我联络。”
曹孟德之所以要这样做,是因为他对阚泽尚怀戒心,待阚泽来不及弄清水寨战船的布局,打发他回东关,实则是两全其美之事,一可以试探黄盖求降的真伪,二可免军情泄露。
阚泽说:“我出来时间长了,恐周瑜生疑,也好,我立刻回去把曹公真诚纳降之事告知黄将军,也好早日择机而来。”
曹孟德厚赠以金银布帛,阚泽没有接受,辞别曹孟德,登上轻舟,趋黑夜飘然而下。
周瑜黄盖见阚泽安然而归,非常高兴。
阚泽说:“事已成功了大半,曹操深信不疑。”
黄盖说:“我用轻舟逼近曹操水寨,上装引火材料,然后实施放火,大功可成。”
阚泽说:“关键的问题是以什么办法与曹操联系呢?”
周瑜说:“可借蔡氏兄弟之口。”
阚泽很是轻松地说:“我今日去访蔡氏兄弟,让他们把联络方法告知曹操。”
周瑜就依了阚泽的意见。
这天晚上,阚泽先进了甘宁营寨,蔡氏兄弟与甘宁同在一个营寨。
阚泽假装瞅瞅四周,说:“那天公瑾无端毒打公覆,你为公覆求情,反被公瑾痛骂,我很是鸣不平。”
甘宁笑而不答。
二人正在打哑谜,蔡氏兄弟进来了。
阚泽用目光示意甘宁,甘宁会意。
甘宁叹息着说:“周公瑾自恃其能,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我被他羞辱,有何面目见人啊。”说罢,牙关紧咬,捶胸顿足。
阚泽乘机附在甘宁耳边窃窃私语,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味道。
蔡和便悄悄向蔡中递了一眼色,意思是说:这正是劝降的天赐良机。
蔡中说:“将军为何这般气恼?”
阚泽叹了一口气说:“我们这些人的烦恼,你们怎能知道啊!”
蔡和说:“莫非想背叛吴主而投曹操?”
阚泽环视左右,大惊失色地说:“你,你怎么……”
甘宁拔出剑来,说:“我们的事已被你们识破,今日我不能不杀人灭口!”
蔡和、蔡中慌忙说:“我们是曹公派来诈降的,二位若有归降之心,我可向丞相引荐。”
阚泽说:“事已至此,我就不瞒二位了。我已将黄老将军无端遭辱而欲弃暗投明的事告诉了丞相。看来,我们四人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甘宁说:“我早就不想受这窝囊气了,好了,我们四人干了这杯,同心同德,助丞相踏平江南。”
四人举杯同饮。
“事不宜迟,我马上写信给丞相,就说‘甘将军与我同为内应,黄盖欲来,未得其便;但船头插青牙旗而来者,即可纳之。’”
阐泽和甘宁候着蔡氏兄弟将信写完,封好。
曹孟德想:决定战争胜利的因素中,我已占尽了天时与人和,如今是初冬,西北刮劲风,正是乘风破浪直捣东吴的好机会。蔡中蔡和内应,黄盖阚泽来降……
“天助我也!”他禁不住对着江对岸的远山高声呐喊。
“丞相,东吴有信来。”细作送信给曹孟德。
曹孟德一看便知道是蔡氏兄弟写的。
他连忙拆信,上面写着:
“东吴中黄盖甘宁决定投丞相,甘宁与我们兄弟二人做内应,黄将军择机行事,但见船头插青牙旗而来的便是。”
曹孟德下令:“谁替我下三江口出战?”
话音未落,有二员将领挺身而出,说:“小将虽是幽燕之人,也能泛舟江海。今天愿意带巡船二十只,直捣三江口,夺旗鼓而还,以扬江北军之神威。”
曹孟德一见请求出战的人是袁绍手下旧将焦触和张南,极不放心地说:“你们二人是长在北方,恐怕不能担此任务,江南之兵,往来水上如浪里白条,习练精熟,你们二位可不要拿性命当儿戏啊。”
焦触、张南二人大声嚷道:“如果不能,我们甘愿受军法惩处。”
曹孟德说:“战船已经锁住了,只有小船。每条船可容纳二十人,担心不能接战。”
焦触说:“何须劳驾大船,我们只需二十几只小船,我和张南各带十来只,今天直抵江南水寨,一定要夺旗斩将而还。”
曹孟德习惯地拍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果断地说:“好,我就拨二十只船与你们二人,再拨精锐军士五百人,都执长枪硬弩。明日拂晓,我率主船到下游,以助声威。另外,派文聘率三十只巡逻船接应你们。”
二人领命,欣喜而退。
第二天,曹军水寨四更起便热闹非凡,将士们作好出征前的一切准备。五更时分,水寨上擂鼓鸣金,这是出发的信号。大小战船徐徐驶出水寨,小船靠前,大船居中,大船上张起一面蓝黄相杂的大旗,那便是曹军帅旗,“曹”字在晨曦中赫然夺目,晨风吹来,帅旗呼啦飘举,曹孟德抚剑立于大船船头,胡须轻扬。其余战船上,青红两色交杂的牙旗也迎着西北风哗啦啦作响,景象无比壮观。
一种情愫涌上曹孟德的心中,化为一代诗人的灵感,曹孟德放声歌咏:
大风起兮云飞扬,云飞扬兮起江上。猛士胸怀揽大江,揽大江兮慰四方。
歌咏中,大小战船浩浩荡荡往江南进发。一时间,江水似停止了流动,朝雾也被劈开。
南岸昨夜已听到北方水寨鼓声喧震,远远望去,只见大小战船在游龙似的穿梭,知道是曹军在调练水军,便报知周瑜。周瑜登上南岸小山顶观看,曹军已经停止了调练,周瑜感到纳闷。这日大早,周瑜还在睡梦之中,听人急急到帐下禀报,说有小船冲波而来。周瑜连忙披衣而起,坐于帐中。
“谁敢去拦截曹军飞舟?”周瑜环顾左右。
韩当、周泰二人齐出。说:“我们二人愿做先锋破敌!”
周瑜点头,又传令各寨严加守御,不可擅自行动。
韩当、周泰二人各自带领五只哨船,从水寨左右两侧驶向江中,溅起两行汹涌的浪花。
焦触、张南二人凭一勇之气,飞棹小船直奔东吴水寨。韩当手执长枪,独立船头。焦触战船先到,便命令军士用乱箭射韩当,韩当用盾牌遮隔。焦触也用长枪与韩当交锋,只一个来回,便被韩当扎了个穿心透。张南随后大叫着赶来,周泰的船也迎上来,两边军士各用箭乱射。周泰一手挽着盾牌,一手提刀。两船只相隔七八尺,周泰飞身一跃,稳稳立于张南船头;手起刀落,张南人头便如南瓜滚落水中,周泰趁势乱杀驾船军士。曹军其余船只急忙调头北向,韩当、周泰催船追赶,到江心,恰与文聘的战船相遇,两边就摆开架式厮杀开来。
此时,周瑜带着众将领立在山顶观战,远远望去,只见江北水面艨冲斗舰排列江上,很是严整壮观。回头看文聘与韩当、周泰正在厮杀,韩当、周泰左右夹击,文聘勇斗一番之后调头北向,韩周二人催船急赶……。诸将急忙扶起,周瑜已不省人事,被众将救回帐中。
众将便成了无头之鸟,说:“这下怎么得了,万一曹军得知都督突然病倒,趁势杀奔下来,我们如何抵挡?”连忙差人禀报吴侯,一面求医调治。
鲁肃见周瑜卧病,心中委实不安,来见孔明。孔明说:“好端端的公瑾,怎么突然之间病重如此。”鲁肃哭道:“这难是天要亡东吴!”孔明说:“子敬不必伤感,我能疗救公瑾。”鲁肃化悲为喜,说:“倘能医好公瑾病,东吴有望啊。”
鲁肃先入帐见周瑜。周瑜说:“心腹搅痛,头晕目眩。”鲁肃问:“可曾服药!”周瑜说:“心中直想呕,药不能下咽。”鲁肃说:“都督放心,我刚才去看望孔明,孔明说他能为你疗治。他正在帐下,请他入帐,可以吗?”周瑜点头。
周瑜让左右的人扶起,坐在床上,只见脸色苍白,气喘不定。
孔明入帐,说:“几天不见都督,怎么病成这般模样?”
周瑜有气无力地说:“人有旦夕祸福,岂能自保?”
孔明笑着说:“天有不测风雨,人又岂能预料!”
周瑜听了之后,脸色更白了,又不断地呻吟起来。
孔明问:“都督心中是不是感觉很烦闷呀?”
周瑜答:“正是。”
孔明说:“看来只有以凉药来解。”
周瑜答:“已服了凉药,却全无效果。”
孔明说:“必须先理顺郁积之气,肺气顺畅,你的病不需药物即可自愈。”
周瑜问:“要理顺郁积之气,该服何种药物呢?”
孔明说:“拿笔墨纸砚来!”
孔明让左右的人退下,在纸上写下了十六个字:“欲破曹公,宜用火攻;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写完之后递与周瑜,说:“这就是都督的病源。”
周瑜见了大惊,心想:“孔明的确有过人的智慧,我且待解了东吴之危,再设法对付,眼下不得不借助他的奇谋了。”就说:“先生已知我病源,将用什么药来疗治呢?燃眉之急,万请先生赐教。”这是周瑜在孔明面前第一次说的谦逊的话。
孔明说:“我才疏学浅,只是曾遇上一个仙人,自称是姜尚第二十八代传人传授奇门遁甲天书,可以呼风唤雨。都督若要东南风,可在南屏山上建一楼台,名叫七星坛,坛高九尺,共三层,需一百二十人,手执旗幡围绕。我在台上作法,供三日三夜东南大风,帮助都督用兵,怎么样?”
周瑜说:“不要说三日三夜,只一夜大风,即可杀败曹操,只是事情紧迫,不能再延缓了。”
孔明说:“十一月二十日甲子祭风,到二十二日丙寅风息,如何?”
周瑜听罢,精神立马振作起来,病已全无。众人见都督一夜之间面色红润如初,以为天方夜谭,均说都督这种人有神仙庇佑。
南屏山上好不热闹。
孔明正在山上指挥筑坛。
孔明于十一月二十日甲子吉辰,沐浴斋戒,身披道衣,赤足散发,来到坛前,吩咐鲁肃说:“子敬尽管去协助都督调兵,这里由我安排。”
曹孟德那日与周瑜开战,损了两员战将,他并不感到有丝毫气馁,比往常更加平静。这两员战将求胜心切,遇上韩当、周泰二位虎将,哪有不败之理。
忽有细作来报:孔明在南屏山上筑坛,坛高九尺云云,曹孟德笑着说:“周瑜、孔明已黔驴技容,那是装神弄鬼扰乱军心。”
贾诩说:“这孔明智慧过人,我们应当提防为是。”
程昱也说:“那日帅旗平白无故飘落江中,这恐怕是一种不祥的征兆。”
曹孟德正色道:“大势所趋,旁门左道怎能奈何于我。孔明有祭坛,我有铜雀台,我与大乔、小乔于铜雀台上欢娱之日已为时不远了。”言罢拈须大笑。
钉;船内装满了芦苇干柴,灌上了鱼油,上面铺着硫磺、焰硝之类的引火药物,各用青布油单遮盖;船头上插上了青龙牙旗,船尾拴上了易于奔跑的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