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励志感恩之心(心灵鸡汤系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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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父亲的恩惠(9)

二十四年来,我没有和任何人谈起过,也没有以任何方式记录过。我回避它,本能地、无助地、绝望地回避它。但它从没离开过我,它像一缕不死的魂魄,绕着我的灵魂巡视。它潜人我的梦乡变幻成一个个无所不能的巨大而恐怖的怪兽,逼迫着我,令我窒息。午夜梦回时,它固执地敲开我的心门,提醒它的存在。我知道此生我已没有能力摆脱它,直到死。

这是个死结双环锁的另一把钥匙已被带到另一个世界。如果可能我真想请求上帝放我到时光隧道里与父亲一晤,我不贪婪,只要一分钟。告诉他那一元钱是我拿去的,和姐姐买了蜜枣吃。父亲知道我这么多年魂牵梦萦地找他来坦白,想必会原谅我的。但我没有这个机会听他亲口说了。

那钱,被放在父亲的手提包里带回来。散乱的一元纸币,那么多!来不及细想,我飞快地拿走了一张。我想去买蜜枣吃。

随母亲去买菜的路上有个小卖部。母亲买油盐酱醋时,我站在高高的柜台下,望着那些装糖果的大玻璃瓶舍不得走开。那里面有我爱吃的伊拉克蜜枣,上次母亲给我买过,甜甜的,又干又酥。一毛钱大约可以买两粒。

后来我知道那钱是系里老师交到父亲这儿订什么东西用的,每人一元。我看到父亲清点钱数时焦急的样子,他反复数了数那叠并不算厚的钞票,把一个空空的手提包翻了又翻。他很沮丧,绞尽脑汁回忆收钱的过程。我看到他和母亲仔细地分析可能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那时候,大学教师月工资不过三四十元。一元钱,我用草纸袋装回来半袋子蜜枣呢。

我快要急哭了,我知道自己犯了大错。

首先,那是别人的钱,我的行为和偷有什么区别?

其次,会不会有一位叔叔或阿姨让父亲心生疑惑?

一生正直善良的父亲从不肯轻易怀疑谁。但面对解释不了的事实他的烦躁是明摆着的。

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件事是他一贯乖巧听话的小女儿干的。

我感到羞愧难当,良心备受谴责。

我没有勇气坦白自己的行为。

几年后,父亲病了。这一病就再没好起来。

最初只当是感冒发烧,并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去医院看也被当作一般炎症了,吃药,退烧,又发烧,又吃药……如此反复几回发现不对了,再去检查,肝癌晚期!母亲陪父亲去上海治病,我在家里伺候还有一个月就高考的姐姐,年幼的弟弟被暂时送到北京姥姥家里。姐姐考完就走了,我留下参加中考,三天之后我也赶去上海。那年我不到15岁,第一次独自乘火车。

当我赶到医院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父亲时,我吓坏了。这个瘦得皮包骨头的人是我那高高大大的父亲吗?我战战兢兢地喊了声爸爸,惶惑得六神无主。

床头的病例记录写着肝硬化,那是医生故意瞒他的。我们谁都没告诉父亲他患了绝症,但父亲其实早已知道,只是他也不说。我们默契地守着这个不是秘密的秘密,只怕一旦捅开这层纸悲痛便再也无法遏制。我不敢看父亲,尤其不敢单独面对他,我不知道那时候我该说什么。

那件事情憋在心里几年了,突然意识到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我不知道父亲对那次事件是否依然记忆犹新,但我确信说出来他会记起的,毕竟那个年代和钱打交道的事情不多。我知道不该让他带着疑虑离去,但父亲病成这样……我惧怕他因此而对我失望。这个失望会被带走,我将再也没有机会挽回。

我是他最宠的女儿,生下来时长得很像他,大奔头,深深的眼睛。都记事了父亲还抱着我,院子里的叔叔羞我,这么大了还让爸爸抱。我不害臊,很骄傲。

爸爸,我还不到15岁。我真的不懂怎样面对您的离去。我不懂我该做什么能做什么。我不懂死亡究竟意味着什么。我是个羞于表达的孩子,许多感情藏在心里说不出口。如果我知道从此我将和您两世相隔永不再见,如果我知道后来的我有多么懊悔多么遗憾,爸爸,无论如何我要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我要告诉您我是那么那么地爱您,那么那么地敬重您崇拜您。我要让您放心,我一定会是个有出息的孩子,我一定会照顾好妈妈。我要向您承认错误,几年前您包里少的那一元钱是我拿去的,我和姐姐买了蜜枣吃……

爸爸,我知道错了,我再也没有犯过同样的错误。您那么疼我,一定会原谅我的,一定。我是有机会说这些话的,但是我不懂得说。父亲反过来安慰我们,他说别担心,我还会回到讲台上的。我低了头假装有事走出病房,终于再也止不住悲伤,对着走廊的墙壁放声大哭。

父亲,如果您有在天之灵,您会知道您走后留给女儿的是怎样的缺憾和痛苦。您会知道您的离去让我在后来的情感生涯里是怎样固执地寻找着父爱。您会知道女儿只身闯海南,受尽磨难,只为牢牢记住了您走前对母亲说的话。您说,你要对旋子好些,三个孩子里她最孝顺,你将来老了是要靠她的。

我没有辜负您的信任,父亲。

父亲,我相信您是有魂魄留在这世上牵挂着女儿的。您看到我流泪的文字了吗?您肯原谅我吗?

托个梦给我吧,父亲!

多少值得珍惜的痕迹都珍藏在永恒的记忆里,但父母为我捧起的家却使我真正感受到了生命的实在与宝贵。

唱一首美丽的歌

●佚名

夜,已经很深了。

隔壁传来了爸爸的几声咳嗽,我披衣下床,来到爸爸的床头,伸手摸了摸爸爸的额头,又替他掖了掖被角。借着窗外投来的月光,我看见爸爸轻轻地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我回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睡意早已全无。拧亮台灯,目光又停留在桌上一张发黄的相片上,那是爸爸的相片。爸爸的头发浓密眼睛细长,鼻梁高耸,虽算不上英俊,但也说得上眉清目秀,一身戎装衬得爸爸更是神采飞扬。

窗外繁星点缀着静谧的夜空,当年妈妈告诉我的许多往事一下全都复活了……

爸爸是抗日名地江苏刘老庄人,十五岁那年,他目睹了八十二名无畏的中华男儿和十几倍于他们的日军,从早晨战到黄昏直至拼尽了最后一滴血那惨烈悲壮的一幕。这就是著名的刘老庄战役。民族的怒火激沸了爸爸的一腔热血。在一个寒冷的早晨,爸爸挥泪告别了家人毅然参加了新四军。从此,便踏上了一条艰难而不平凡的道路。从华东地区到东北平原,从抗日战争到辽沈战役,这之中,爸爸历经了无数场浴血拼杀的生死考验,身上至今还残留着战争为他烙下的令他骄傲了一生的枪伤和冻伤。

抖落了一身硝烟走人和平年代后,爸爸成了一名军校的教官,然后在众多的热爱军人的姑娘中一下挑中了有着一双黝黑大辫子的妈妈。再后来,爸爸又把背包背进了袅无人烟的茫茫戈壁,完成了另一段特殊年代的特殊任务。

当蘑菇云升腾在西北空旷的天空时,我,似一片报春的嫩叶轻轻地点绿了爸爸妈妈那间简陋的小屋。就像一棵比别的种子晚发芽的小苗,我似乎从爸爸那儿得到的阳光总是格外的多。

我出生不久,当我小小的身子静静偎在爸爸的怀里时,那可爱的睡态和满怀的乳香令爸爸兴奋不已,久久不忍放下,以至竟把我养成了一个放在床上就嚎啕大哭的毛病。为了不惊扰四邻的休息,爸爸妈妈经常轮流抱着我靠在床头,一人只睡半宿。有时妈妈太困了后半夜没有醒来,爸爸就披着军大衣一坐就是一个通宵,直到晨曦吻上我的脸颊,爸爸才匆匆地洗把脸赶着去上班。

生命在我面前静静地展开了一条美丽的小路,无论天崖海角我的手仿佛始终都牵在爸爸的手中。

那是我刚学会走路时,头上得了一种不知名的病,直流脓水,去了很多家医院都不见效。头发几乎都脱光了。爸爸心急如焚,他知道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头发意味着什么。幸好一个叔叔不知从那儿找到了一个偏方,可其中一味药是石头一样坚硬的东西,医院又偏偏没有压碎它的机器。爸爸二话没说,就用一只小小的药臼,用了整整两个晚上,硬是一点点的把一块顽石碾成了细细的粉末。他手掌上那一层层的血泡换来的是我像妈妈当年那样令人羡慕的一头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