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是无言的。多少深切的感动都蕴藏在平凡的生活中,这简单的幸福汇进了岁月的小溪,缓缓地滋润着我滚烫的心田。“感激”这个词用在亲人之间似乎不太适合,但我翻遍了所有的词典,也找不出任何词句可以表达,爸爸在为我付出一切时我内心的感激之情了。伟大的父爱,使我懂得了这世间还有着一份无法替代的情怀。在我成长的道路上,无时不撒满了爸爸那慈祥关注的目光,多少年来,不曾离它一步。它是我生日早上的第一声祝福;它是我感到委屈后深深的关切;它是我已成年后出门时纸上画满的路线图;它是大雨中车站上那溅满裤脚的泥点和伞下翘首渴盼的焦急。
那是上班后的一年,我突然得了急性阑尾炎。记忆之中除了腹部阵阵的翻痛外,就是爸爸一路上握住我的那只手,我感到他的手很凉。因为是深夜,医院里电梯停了,病房又在顶楼,一愣神,爸爸已经毫不犹豫地在我前面躬下了腰要背我上楼,看着爸爸苍老的脊背和满头的白发,我的心猛地抽紧了,酸酸的眼泪慢慢涌出了眼眶。
后来我躺在病床上无意间听见爸爸和一个大夫聊我的病,朦胧中我只听清了一句:“真是把我吓坏了”。
我心一惊!
爸爸,你也会害怕么?在我的心目中,爸爸是连死都不曾畏惧的呀。只要在我惶恐疑惑时,能看见爸爸那紧闭的嘴唇和坚韧的眼神,面前就不会再有任何阴影能够笼罩住我。有谁能知道,在他那坚强的外表下,也藏着一颗一样柔软的心呢。这和常人一样所具有的脆弱,却因了我而在那么不经意时流露了出来。让我看见了爸爸那更加真切的身影。我突然明白了,那天爸爸的那只在我需要时总能抓住和支撑我的手是为何如此冰冷了。
多少值得珍惜的痕迹都珍藏在永恒的记忆里,但父母为我捧起的家却使我真正感受到了生命的实在与宝贵。
我一直认为爸爸的身体很好,就像钟表一样看不出走过的每秒之间有何不同。
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还有很多时间,真的不知道生命安排给我们每一个人值得回味的片段是那么的有限。当病魔没有丝毫征兆地把爸爸击倒时,我忍着心被撕裂般的绞痛,冒着大雨冲进急救室,木然地望着被许多条管子包围着的爸爸躺在大大的病床上。爸爸的双目微合,我听见了重重的喘息声,那是我自己的。
我的心里此刻只装着一个简单而固执的愿望:只要能抓住系着爸爸的那条生命线,只要能挽留住爸爸渐渐远离的脚步,我愿代您在这通向死亡的沼泽上踯躅前行。也许是我的祈祷感念了上苍,爸爸真的醒了。可是脑中的血块已阻断了他体内的大部分机能也包括语言的功能。
我永远忘不了,当爸爸那飘忽的眼神定在我被雨水湿透的身上时,嘴唇张了几张,很含糊地发了几个音,我没懂,爸爸又指指我身上,我还不懂,我递了他一只笔,爸爸很吃力地握住,颤抖抖地在我手上写了很久,当我展开掌心:
冷——不——冷——?!
三个像甲骨文一样的字印在我汗湿的手心……
我不禁潸然泪下!
噢!我的爸爸,这就是您,如果这是您生命中的最后的一刻,您依然是把我的冷暖,我的一切抱在怀中不肯放下。爸爸,这就是您生命之火即将燃尽时的惟一牵挂么?
爸爸最终不能开口说话了,病魔隔断了他与外界的一切交流。今后,也许您还能听到女儿阳光灿烂的笑声,可我却再也听不清您亲切温和的语音了。爸爸,生活中我还有太多的东西没有向您讨教;还有太多属于您的故事没来得及去了解,我们之间的话就这样嘎然而止了。成长的滋味,就在这一刻品尝到了。
当我每天清晨上班前,跟他微笑着告别时,爸爸的眼光总是在门口滞留很久,每当快到下班的时间,爸爸的眼神又骤然明亮,便目不转睛地盯着墙上的挂钟,期盼着早一点看到我的身影。常常地,爸爸依然用消瘦的手紧紧地握住我,眼睛里充满了难言的光泽,无尽的留恋都化作了不能用语言表达的爱传给了我。
在生命中给了我一切的爸爸,虽然活着却不再能享受生命的乐趣了。纷忙的生活和快节奏的社会渐渐拉开了我们和父母之间的距离。我们总是把自己投进繁忙的工作和没完没了的应酬,追求着永远追求不完的追求,却无暇顾及到身边父母那渴望而期盼的目光,无意间冷落了他们多少次话到唇边的需要呵。人生中有些很珍贵的东西,竟然在我不经意的时候让它悄然地流走了。
丝丝缕缕的记忆都零落在轻柔的小雨中,当漫长的夏季缓缓走过,沉淀下来的是无尽的遗憾。
生命是一条曲折的路,是爸爸风雨中伴了我一程。爸爸,今天没有了您的庇护和扶持,我会默默地独自面对我的人生,坚强地向前走。我从您深深的凝视中看出,这也是您一直所期望的。
夕阳总是在落下前瞥过最后一抹目光,余味深长。
多想让时光能够重回,再坐在爸爸的膝上,用细细的童音,为他,为我自己唱一首美丽的歌。
“我除了尽力多花时间适应从朋友到至亲的转变,也努力不让自己成为未来的女儿和她生父之间的一堵墙。”
继父不易做
●佚名
一头美丽的金发,围着一条粉红色的小披肩。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当时才4岁的她手里正端着一碗汤。那时我29岁,正患着流感。我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小女孩将会改变我的一生。
我和她妈妈是多年的好友,随着友情的不断升华,我们从彼此关怀到相互爱恋,最终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婚姻让我们三个人组成了一个家庭。起初,我还不太习惯,因为在潜意识里,继父这个角色似乎很虚幻,缺乏真实感,在现实中更像是孩子与生父之间的一道感情屏障,而我担心自己也会被贴上继父这个可怕的标签。
为了让自己自然地过渡到父亲的角色,我很早就开始努力。婚前一年半的时候,我住到了与她们家相隔不过几个街区的公寓。结婚的事敲定后,我除了尽力多花时间适应从朋友到至亲的转变,也努力不让自己成为未来的女儿和她生父之间的一堵墙。但我也希望能在她的生命中有着特殊的地位。
我对她的了解多年来日益增加。她正直、真挚和率真都超过了同龄人。我知道她的内心世界就像一个甘愿奉献又很富同情心的成年人。我还一直担心的是,我会不会因为不是她的生父而心生芥蒂。毕竟某一天我会走入她的生活,成为她的监护人。如果我不是她的“生父”,那她何必要听我的呢?此后,我的言行举止都变得极其小心,表现得比以前更加慈爱。这一切都是希望能博得她的喜欢与认同。长久以来,我一直充当着自认为应该扮演的角色,有时还认为自己做得不够好或不称职。
她十几岁时,正处于叛逆的年龄,我们的感情似乎疏远了。我感到非常失望和哀伤,当初我们可以轻松地分享一切,而现在那种独一无二的感觉已日渐远去。她开始尝试寻找自我定位,而我也一样。我仿佛失去了对她的控制(或是家长幻想出的控制)。我也发现我们越来越难以沟通了。
在教区学校,像她这样的高年级学生要参加一年一度的避静(注:罗马天主教的一段祈祷、思考和学习宗教的时期)。这些学生带着吉他和垒球装备上了车,显然他们以为避静就像是在MED俱乐部过上一星期。他们没意识到这将是他们难忘的情感撞击。学校要求参与者的家长各自给孩子写一封信,要求公开诚实,并只能写亲情中积极的一面。我在信中写了一个金发小女孩的故事,她在我最需要关怀的时候为我端来了一碗汤。学生们在这一星期中会更深入地探究他们最真实的自我,并有机会读到父母为他们准备的信。
在那周的一个晚上,家长们也聚在一起,探讨如何给孩子传递积极的思想。当她离家时,我注意到一些从前没有去面对,却一直存在的想法。为了获得充分赏识,我必须展示自我,不能再扮演其他人。只要展示出真正的自己,我就不会被忽视。我要做的就是尽力做最优秀的自己。也许对他人而言,这并非大事,但对我来说它是人生最大的启迪之一。
避静归来的那个晚上,学校通知接孩子的家长和朋友早些到,并将他们邀请到一个大屋子里。在那里,除了前面的灯明亮耀眼外,其他的灯光都已调弱。
学生们一个个脸蛋脏兮兮地入场了,他们快乐地好像刚从夏令营回来。他们手拉手,唱着避静周的主题歌排队走了进来。看到他们脏兮兮的脸蛋,我知道他们对拥有、爱和自信都有了新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