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感性的优势对我们的思维和行动的恶劣影响,每个人都很容易看出,而理性的优势对我们的认识和行为的有害影响,就不那么容易看出,尽管这种有害影响同样经常出现,而且同样重要。因此,人们会允许我,从这类能说明思维力和意志力占优势给直观和感觉造成危害的大量情况中只举出两个来提醒一下。我们的自然科学为什么进步那么缓慢,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显然是对目的论判断的普遍的和几乎不可遏止的爱好。只要这种判断被从本质上运用,在进行这种判断时,规定的能力就会顶替接受的能力。大自然也许可能还会那样强有力而多方面地触动我们的感官———但它的一切多样性对我们来说却丧失了,因为我们在大自然中不寻找任何别的东西,而只寻找我们放到它里面去的东西,因为我们不允许大自然朝着我们向内运动,而是相反,我们以急躁的抢先行动的理性朝着大自然向外奋斗。然后在几百年后出现一个人,他以平静的、纯洁的和坦诚的感官去接近大自然,因而碰到大量我们由于先入之见而视而不见的现象,那么就会感到十分惊讶,这么多眼睛在如此光明的白昼竟然会什么也没看见。在构成和谐的一个个单音尚未汇合在一起之前,这种对和谐的过分匆忙的努力追求;在本不是无条件地必须由思维力支配的领域内,思维力的这种暴力的篡位:这就是那么多有头脑的思想家致力于科学的最好的东西而毫无结果的原因,而且很难说,究竟是未接受形式的感性,还是不等待内容的理性,对我们认识的扩展危害更大。同样很难确定的是,我们实践的博爱仁慈受到干扰和变得冷淡,究竟是由于我们欲望的强烈或者我们原则的严格,还是由于我们感性的利己主义或者我们理性的利己主义。为了使我们成为有同情心的、乐于助人的、有作为的人,感觉与性格必须互相结合起来,正如为了获得经验,感官的坦诚与知性的能力必须会合一样。如果我们缺乏把异己的自然忠诚而真实地容纳进我们自身之内的能力,缺乏把异己的环境据为我们自己所有的能力,缺乏把异己的感觉变为我们自己的感觉的能力,那么,即使有那么值得称赞的准则,我们又怎么可能公平合理地、善良宽厚地、富于人性地对待别人呢? 但是,这种能力不仅在我们所接受的教育中,而且在我们对自己的教育中,经受了同样程度的压制,就如同人们试图制服欲望的力量并通过原则来固定性格那样。因为在感觉非常活跃的情况下,要始终忠于性格的原则是非常困难的,所以人们就采取一种较便当的办法,通过使感觉变得迟钝来使性格得到保障,因为在一个被解除了武装的对手面前保持镇静,比起制服一个勇敢而强健的敌人,不知要容易多少。人们所谓塑造人的事业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仍然就在于这种工作程序,而且是在这个词的最好意义上运用塑造人这个词语,即指改造内在的人,而不仅仅指改造外在的人。一个那样被塑造的人,当然肯定不会有粗野的自然本性,也不会作为粗野的自然表现出来;但是,由于他穿上了原则的盔甲,同时也就抵抗了一切对自然的感觉,人性无论从内部还是从外部都同样很少能够接近他。在评判其他人们时以及在应该为他们出力的情况下,如果人们完全严格地把完善的理想作为根据,那么,这是对完善的理想的非常有害的滥用。前一种情况将导致狂热,后一种情况将导致冷酷和无情。不过,如果人们能够在思想中把要求我们帮助的现实的人,暗地里调换成大概可以自助的理想的人,那么人们就会使自己的社会义务变得非常轻松自如。对自己本身的严格与对别人的宽容相结合,这就构成了真正出类拔萃的性格。但是,绝大多数人对别人宽容而对自己也就宽容,对自己严格而对别人也就严格;对自己宽容而对别人严格,这是最可鄙的性格。———原注。
[18]. 博克在他的《关于我们的崇高和美的概念的根源之哲学探讨》中把美当做纯粹的生活。而据我所知,独断论体系的所有信徒们又把美当做纯粹的形象,他们对这个对象各自表白了他们的信念,在艺术家中拉斐尔·孟斯在他的《关于绘画中审美趣味的断想》中就是这么做的,至于其他独断论者就不必提了。正如在一切方面一样,批判哲学在这方面也为经验回到原则、思辨回到经验而开辟了道路。———原注孟斯(1728—1779年),德国画家和艺术理论家。———译注
[19]. 如果人们(始终在现代世界的状况下)把伦敦的赛马、马德里的斗牛、昔日巴黎的戏剧演出、威尼斯的赛船、维也纳的赛兽以及罗马乘车游览等愉快而美好的生活加以比较,那么就可以很容易区别出各个民族的审美趣味相互间的细微差别。然而也表明,这些国家的民间游戏比他们国家上流社会的游戏更加丰富多彩,这应该是很容易解释的。———原注
[20]. 见第十三封信的结尾部分。———译注
[21].指概念。———译注
[22].这里指的是柔软的美。———译注
[23]. 在此处我们做这样比较的时候,细心的读者一定会看到,感觉论的美学家宁愿承认感觉的证据而不承认理性的结论,因此按照事实而言他们比他们的对手更接近真理,尽管按照洞察力而言他们是不能与他们的对手相匹敌的;人们到处看到,自然与科学之间的关系也总是这样。自然(感性)到处都在结合,知性则到处都在区分,但是理性将要结合;因此,还没有开始进行哲学思考的人,比那些还没有结束其研究的哲学家,更接近真理。所以,只要哲学家的学说按照结论而言违反了一般的感觉,那么,人们不用进一步检验就可以宣布它是错误的;但是,人们也可以同样正确地认为另一种哲学家的学说是可疑的,只要它按照形式和方法而言是与一般的感觉相抵触的。一个著作家,如果不能像某些读者所期待的那样,像在壁炉边闲谈一样报告哲学的推论,他就会以后者来自我安慰。一个著作家,如果想要靠牺牲人的知性而创立新的体系,那么人们就会以前者来使他缄默无言。———原注
[24]. 为了防止一切误解,我要说明,这里经常谈到的自由,并不是指人作为理智必然相应具有的那种自由,这种自由对于他既不可能被给予、也不可能被剥夺;而是指那种建立在混合本性之上的自由。一般的人只是理性地行动,由此表明他有第一种自由;人在质料的限制下仍理性地行动,而在理性法则的支配下仍物质地行动,由此表明他有第二种自由。人们完全可以通过第一种自由的自然可能性来解释第二种自由。———原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