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上帝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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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血流射箭场 (1)

4月2日 星期六 午间12时30分

马克汉缓缓抬起头,用一种惊异的眼神看着万斯。

“简直是疯了!”他激动地说,难以掩饰内心的恐惧感。

“不,不是这样。”万斯摆着手说,“从一开始我就想到了,是完完全全地抄袭照搬。”他摆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我知道此刻他正在压抑着内心的混乱思绪。“此时此刻,一定有人在哀悼不幸罗宾。你还记得这首歌谣的另一部分吧?”

——悼者是谁呢?

“是我,”鸽子回答。

“我哀叹逝去的恋歌,

因而我成了悼者。”

马克汉的面部神经抽搐了一下,手指不住地敲着桌面。

“原来那就是靶心,万斯。这起案件中一定隐藏着一个女人,或许就是争风吃醋引发的矛盾。”

“越来越有意思了。整起案件如同一幕由大人扮演的儿童话剧,这下我们可有好玩的事情做了。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找出那只苍蝇。”

“什么,苍蝇?”

“这么快你就忘了吗?歌谣的下一句就是:

“‘——谁看到它死去?

‘是我。’苍蝇回答。

‘我用我细小的眼睛,

看到了它的死亡。’”

“别这么疑神疑鬼的,”马克汉不耐烦地说,“这又不是小孩子在玩过家家,严肃点!”

万斯无神地点点头。

“有时候,小孩子玩的过家家也被视为人生的重要组成部分。”

万斯的话让人感到莫名其妙。“这起案子让我感到兴趣盎然,案情充满了童话的色彩。一个已然上了年纪的、天生患有精神病的老孩子——完全是精神病的症状。”万斯猛地深吸一口烟,毫不掩饰自己的嫌恶之情。

“把详细情形告诉我吧!在这样一个浑浑噩噩、支离破碎的社会,我如何看清真实的情况呢?”

马克汉再次坐了下来。

“实际上,现场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在电话里我已经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了。在这之前,迪拉特教授约我过去——”

“迪拉特?你是说那位有名的巴托蓝特·迪拉特教授?”

“正是他。案件就发生在他家里。你认识教授?”

“不,我只知道他是科学界的一名泰斗,最有名的数理物理学家之一。我收藏了他的很多本著作。言归正传,迪拉特教授叫你过去做什么?”

“我已经和他相交将近有20年了。他以前在哥伦比亚学习数学。为了当上教授,又从事了几年法律工作。教授发现了罗宾的尸体后就立即通知了我,大概在11点半的时候。我把案子委托给谋杀科的希兹警官,随后就出门了。然后就打电话告诉你。希兹警官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教授家了。”

“那么教授的家庭状况如何?”

“或许你也知道一些。大概在10年前,迪拉特教授就已经退休了。在靠近河岸大道的西75号街区有一栋房子,并领养了一名他兄弟的女儿,当时只有15岁,他们一直住在一起。如今,这名女孩已经有25岁了;我大学时代的同学席加特·亚乃逊是个数学天才,教授在他大学三年级的时候收他为养子。现在他大概有40岁了,在哥伦比亚大学当数学讲师。他曾经三次从挪威辗转到这里,他的父母于5年前去世了,教授非常器重他,认为他将会成为一名伟大的物理学家,因而才收他为养子。”

“我对此也略有所闻。”万斯点头说道,“就在最近这段时间,亚乃逊发表了一篇修正动体电气力学理论的论文。这么说,教授和亚乃逊以及那名女孩是住在一起的了?”

“此外还有两名仆人。教授的收入好像挺不错,他又是个引人瞩目的角色。他家中经常聚集着当代的一批数学家。就像个大本营一样;他的侄女非常喜欢户外活动,有着自己的一个小型社交圈子。我曾经到他家去做过几次客,哪一次都是宾朋满座——几个学理论科学的学生在楼上用功,而楼下的客厅也围了一群热闹的年轻人。”

“那名死者又是什么身份呢?”

“那个罗宾是蓓儿·迪拉特交际圈里的佼佼者——已获得了几项箭术比赛的冠军,同时也是一位热衷于交际的年轻人。”

“对此,我已经从刚刚翻阅的一本关于箭术的书里看到过他的名字。在最近的几次箭术大赛上,这个J·C·罗宾都创出了佳绩。此外,那个名叫史柏林的人也参加了一些大型的箭术比赛,成绩仅次于罗宾。教授的侄女也会射箭吧?”

“没错,她非常喜欢弓箭!而且是河岸箭术俱乐部的始创者。俱乐部的常规射箭场就位于史柏林的住宅院内,他住在史卡斯提尔。而迪拉特小姐在房子的侧院内也辟出了一块射箭场。罗宾的尸体就是在那儿被发现的。”

“如此看来,史柏林应该就是最后一个和罗宾在一起的人。那么,这只小麻雀现在飞到哪儿去了?”

“还不清楚。在案发前,他的确是和被害人在一起的,可是等到尸体被发现时,他已经不知去向了。对于这条线索,希兹那边或许会有更多的相关信息。”

“刚才你说,这起案件或许会有争风吃醋的矛盾存在其中,你的根据是什么?”万斯慢慢垂下眼睑,自顾自地抽起烟来。看似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实际上他所问的问题都存在一定的条理性——当然,也都是他非常感兴趣的内容。

“迪拉特教授曾经告诉我,罗宾和他的侄女正在交往。所以我又问他,那个史柏林在他们之间又是什么角色身份。教授才又告诉我,他也是蓓儿的追求者之一。在电话里不好深入这样的话题。但我从这番话里得到的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在追求迪拉特小姐这点上,史柏林显然处于劣势。”

“只因为这样,麻雀就把情敌寇克·罗宾杀了?”万斯摇摇头,继续说道:“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实际上那首童谣也只给我们提供了模糊不清的内容,并没有交代的事情的真相。我能感觉的到,这起案件应该另有隐情——让人无法想象的残酷阴谋。那么,罗宾的尸体是被谁发现的?”

“是迪拉特教授。他在自家楼里的小阳台上晒太阳时,看到罗宾倒在射箭场上,被人射穿了心脏,于是他就马上下了楼——你知道患有痛风症的老人是无法快跑的,否则会有骨折的危险——当他到达射箭场时,罗宾已经成为尸体了,于是他就给我打了电话——从常规的做法来看,这是合情合理的举动。”

“尽管现在还没有抓到十分明确的线索,但冥冥之中,我似乎已受到了某种暗示。”万斯站起身,“马克汉,真相远比你推想的复杂得多。普通练习用的箭是软木做的,前面装有小箭头,如果使用中等型号的弓,可以轻而易举地穿透衣服和护胸板。现在,我们应当放弃麻雀在偶然的情况下用弓箭射死了知更鸟这一假设。实际上,这样做也是破获这起案件的关键所在。”随后,万斯走向门口,他招呼道:

“我们走吧。到现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吧!”

很快,我们就坐上马克汉的车子进了城。穿过了第5街的中央公园,从第72街的路口出来。几分钟之后,我们就到了西区,驶入了第75街。右手边——391号就是迪拉特教授的家,房子与河岸大道之间有一幢15层的公寓楼。在这个庞大的建筑物的掩映之下,教授的家犹如一只受到保护的鸟笼。

这是一栋灰色的老式建筑,从已然变形的石灰岩材料可知,这栋房子的历史一定很久远。从宅基正面看,约有35尺宽,房子本身的宽度约有25尺,其余的地方都是空地。有一道约10尺高的石墙,隔在教授家和那栋公寓之间,正中留了一扇铁门。

整栋建筑保持了英国殖民时期的样式。入口处向路边延伸出一小段楼梯。用红瓦铺就的入口处,装饰着4根白色的哥林多式门柱。占据着整栋房子正面的,是二楼并排镶有矩形玻璃的窗格,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书房的窗子。从总体上来看,房子整体充满着复古的味道,给人一种踏实厚重之感。如此风景迷人的地方,很难让人把它和凶杀案现场联系到一块。

两辆警车停在房子的入口处,路边聚集了十几个看热闹的人。一名巡警靠在门边的一根白柱子上,以一种百无聊赖的眼神扫视着面前的人群。

一名年迈的管家接待了我们,把我们引到走廊左侧的客厅里。厄尼·希兹警官和他的两名手下正坐在那儿等我们。警官站在中央大桌的旁边,挟着一根香烟。当他看到马克汉时,马上张开手臂迎上前来。

“终于把你盼来了,长官!”希兹警官兴奋地说道。他那原本焦灼的神情,现在似乎缓和了不少。“这起案件实在太蹊跷了,存在着许多让人想不透的疑点。”

警官此时才看到站在马克汉身后的万斯。他那轮廓分明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久违了,万斯先生。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被这件案子吸引到这儿来的,看来我的猜测非常准确!这段时间以来,你都在忙些什么?”

听到警官这种诚恳的话语,不禁使我想到以前的情形。警官最初见到万斯时的那种敌视态度,如今产生了根本的转变。当然了,从两人初次见面以来,陆陆续续发生了不少案件。在万斯与希兹警官相处的这段时间,彼此都被对方坦率直白的工作作风与办事效率产生了敬佩之情,男人的友情也在对方内心深处慢慢滋生。

万斯友好地伸出手,嘴角挂着微笑。

“实际上,希兹警官,我最近正在调查亚特兰大人梅兰·托勒斯失去名誉的真相,怎么样,非常奇特吧?”

希兹警官低声说道:

“无论做什么事,都以找出凶手的严谨态度来对待工作,我想陪审团的人一定不会为难你的吧?”我第一次听到有警官对万斯说出这样一番恭维话。这不仅体现了警官对万斯的敬佩之意,同时也可以看出这是一起相当棘手的案子。

显然,马克汉也已经觉察到希兹警官的不安情绪,他突然问道:

“那么,案件到底有哪些让人头痛的地方?”

“并不像你想得那样复杂,长官。”希兹答道。“我认为,凶手一定已被我们划入涉嫌人员的范畴内。但我还是不能放下心来,好像总有某些让人起疑的角落——他妈的真让人心烦!总的来说,长官,这绝对不是一起简单的杀人案件。”

“我明白你的意思,警官。”马克汉略带试探性地注视着希兹。

“你认为,史柏林就是真凶吗?”

“除了他,还能谁呢!”希兹说道,语气十分肯定,“可让我放不下心的根本不是这件事。老实说,死者的名字让人感到很可疑,而且他竟然又是被箭射死的!”警官的表情顿时又变得有些腼腆,犹豫了半晌,才又说道:“长官,你不认为这件案子很古怪吗?”

马克汉对此也表示赞同,点了点头。

“这么说来,你也想起那首歌谣啰?”希兹憋了半天,才吐出这么一句话。

万斯冲着希兹眨眨眼睛,表情很滑稽。

“你刚才说的那个‘史柏林’,就是鸟的意思。这是毋庸置疑的。此外,如果用德语的发音来衡量的话,就是麻雀的意思。这样说来,麻雀用箭杀死了小知更鸟——很有意思的推论——是不是?”

希兹警官瞪大了眼睛,拖长了下巴,定定地看着万斯,显得很兴奋。

“案子的血腥味真够浓的!”

“这件案子一定跟鸟有关。”

“真让人弄不明白。”希兹表情困惑地又重复了一遍。通常当别人告诉他另有隐情时,他都会恼羞成怒的。

马克汉见状,连忙说道:

“警官,说说这里详细的情形吧。教授家里的人都传讯的差不多了吧?”

“只是随便问了问而已,长官。”希兹把一只脚伸到摆在中央桌子的桌角上,将灭掉的烟重新点燃,“我正等着你们过来呢,因为知道你跟楼上的那位老先生很熟;而我对整个案情也并不是很了解。我已经安排好一个兄弟在入口处守着,在法医德瑞摩斯未到达之前,谁都别想接近那具尸体。法医说一吃完午饭,马上就赶过来;我从警局出来之前,也已经联系好指纹科的人了。他们也应该很快到这儿的。除了安排好这些,其他的我还没想到。”

“射死受害人的那支弓是什么样的?”万斯插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