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孟子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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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雪宫论政 阻毁明堂(2)

商朝的末期,西方的昆夷,即犬戎,那是以犬皮作为战衣,乘坏车的野蛮国家,与在西岐的文王接壤。文王当时所治的周国,不论政治、经济、文化都非常发达,疆域辽阔,人口众多,声威又高,不知道要比犬戎强盛多少倍。可是,文王为了行仁政,绝对不以兵戎相见。虽然犬戎经常有粗暴鲁莽的侵犯行为,而文王还是忍让着,不愿意生灵涂炭,以免苦了百姓。

以小事大,这属于明智之举。商朝末期,姬周诸侯由大王当政,这时周正在积极图治,而北方五帝时期就常常在边界上生事的獯鬻(xūn yù)——也就是后世匈奴的一支,这一支游牧民族非常强悍,常常犯边闹事,周太王为了致力于内政,为了在安定中求进步,不去和匈奴力争,而采取退让的政策,以免扩大战争,影响内政的建设。

越王勾践被打败后,只好对吴俯首称臣,忍辱负重,一切听从夫差的摆布,还献上了绝代佳丽西施供其淫乐,讨其欢心,以便能够回到自己的故国。回国后,他卧薪尝胆,“十年生聚,十年教训”,而后终于雪耻复国。这都是明智的外交原则,自己力量不够的时候就顺服强者以求生存。

以大事小的外交原则是“乐天”的,以小事大的外交原则是“畏天”的。这里的“天”,在“天人合一”的哲学上,也包括了人事在内。非人力所能违反的规律便是“天”,即天理。

以自己大国之尊去配合小国,就是顺应“天地生万物”的乐天心理,不愿意欺负小国。

以弱小的国势臣服于强国大族,不敢得罪大国,便是敬畏天理,否则,天地间的规律便不会允许你成功如愿。

凡是乐天者,效法天地的博爱精神,不以强凌弱的大国,结果一定四海归心,可以保有整个天下;弱小的国家如果能敬畏天道,服从强者的领导,不怀叛逆之心,就可能保住自己的国家。《诗经》上说:“害怕上帝有威灵,因此谨慎小心,故而得到安定。”这正是对智者的外交政策而言的。必须以敬畏谨慎的心理,适应国际上的大趋势,把握时间的契机,以维系自己的生存。

孟子讲到这里,齐宣王听得不耐烦了,说道:“孟老夫子,你讲的这些理论,太伟大了,太高深了。暂且不谈这些高远深奥的哲理也罢。”他不喜欢听孟子这些大道理,什么畏天戒慎一类的理论,在他看来,强权便是公理。因此直截了当地说:“寡人之病在于好勇,恐难服事他国。”

齐宣王这一打岔,话题就转了方向,可是孟子立即随着这个方向,继续施行他王道仁政的教化。

《诗经?大雅?皇矣》篇说,当文王得到莒国无故进犯阮国的报告时,怒不可遏,立刻整军经武,出兵阻挠了莒国的进攻,迫使其退兵,不敢再轻易侵犯别人,同时巩固了周国自己的国防,对天下人的期望也作了交代。这就是文王之勇,所以说,文王一怒,使整个天下人民得到安定。

孟子学问渊博,知识丰富,讲话时总是旁征博引,令人心悦诚服。在引《诗经》之后,接着又引《书经?太誓》篇:“天降下民,作之君,作之师,惟曰其助上帝宠之。四方有罪无罪惟我在,天下何敢有越厥志?”

引证之后,孟子紧接着对这几句话进行了简要的分析。

天降生了一般的人,紧接着也替这些一般的人降生了君主和老师,这些君主和老师的惟一责任便是帮助上天来宠爱人民。原来天地之间,人民是最伟大、最神圣的,君主和老师的责任是帮助上天来宠爱人民,而不是来统治、奴役、压榨人民,人民是天下的主人,而不是君主的奴隶!……

在我国古代,君道与师道是平等的,二者要同时注意。后世再加一个“作之亲”。身为一国之君,不仅要作为民众的老师,教导他们,还要像父母待子女一样,关怀他们,保护他们。处理行政事务时,要兼带教导之责与关怀之情。

四方之大,有罪和无罪者都由武王负责。普天之下,何人敢超过武王的本分而胡作妄为呢?在天时、地利、人和等方面有所欠缺时,政治领导者要设法弥补这种缺陷。武王不仅管领四方的百姓,不管他是善良的还是邪恶的,都负起教化、领导的责任,而且有宏大的气魄,一旦有人横行天下,就责无旁贷地加以平服。使天下没有横行的人,没有横逆的事。这就是武王的大勇。所以他一怒之下便调兵伐罪,把残暴的纣王灭掉,安定了天下的人民。

孟子最后说,你齐宣王好勇有什么关系?只要你好的不是匹夫之小勇,而是像文王、武王那样的大勇,能有大勇的气魄,一怒之下而使天下安定下来,那么有哪一个百姓不喜欢大王的好勇呢?大家只怕你齐宣王没有这样的气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