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太阳落山的时候,你们就要看到这一切了,范·密泰恩,”凯拉邦又说,“你们会惊叹不已!就像魔术的变化一样,一个死气沉沉的城市要变成一个生气勃勃的城市!啊!新土耳其人先生们,你们的一切荒唐的革新还没能改变这些古老的习俗,可兰经在坚定不移地反对你们的蠢举!让穆罕默德掐死你们吧!”
“好!凯拉邦朋友,”范·密泰恩说,“我看得出您始终忠于古老的风俗。”
“这不止是忠于,范·密泰恩,这是固执!——不过,告诉我,可敬的朋友,您要在君士坦丁堡果几天,对吧?”
“不错而且甚至要……”
“那好,您就属于我了!我控制了您的人身!您不再离开我了!”
“好吧!我属于您了!”
“而你,尼西布,你来照顾这个小伙子,”凯拉邦指着布吕诺补充了一句,“我尤其要你负责改变他对我们美妙的首都的看法!”
尼西布做了个表示同意的手势,就把布吕诺带到已经更加密集的人群中去了。
“可是,我想起来了!”凯拉邦大人忽然喊道。“您来得正是时候,范·密泰恩朋友,六个星期以后,您在君士坦丁堡就找不到我了。”
“您,凯拉邦?”
“是我!我要出发到敖德萨去!”
“到敖德萨?”
“对了,要是您还在这儿,我们就一起去!总之,您为什么不能陪我去呢?”
“这是因为……”范·密泰恩说。
“我对您说,您要陪我去!”
“这次旅行有点太快了,我打算在这里消除一下疲劳。”
“好吧!您在这儿休息!然后,您就到敖德萨去休息三个星期!”
“凯拉邦朋友!”
“我就打算这么做,范·密泰恩!我想,您不会刚到就反驳我吧?您知道当我有理的时候、我是不轻易让步的!”
“是的我知道!”范·密泰恩回答说。
“何况,”凯拉邦又说,“您不认识我的侄子阿赫梅,而您应该和他认识!”
“确实,您对我说起过您的侄子……”
“也可以说是我的儿子,范·密泰恩。因为我没有孩子。您知道,做生意!做生意!我从来没有五分钟的空闲来结婚!”
“只要一分钟就够了!”范·密泰恩认真地说,“而且往往是一分钟都太多了!”
“所以您在敖德萨会碰到阿赫梅!”凯拉邦又说。“一个迷人的小伙子!比如说他讨厌做生意,有点像艺术家,有点像诗人,不过很可爱很迷人!他不像他的叔叔,但是很听话,而且不发牢骚。”
“凯拉邦朋友!”
“不错!不错!我打算好了!我们是为了他的婚礼而去敖德萨的。”
“他的婚礼?”
“毫无疑问!阿赫梅要娶一个美人阿马西娅姑娘我的银行家塞利姆的女儿,他是一个真正的土耳其人,像我一样!我们要好好庆祝一番!一定妙极了,您也会在场的!”
“不过我倒更愿意”范·密泰恩说,还想最后一次提出异议。
“说定了!”凯拉邦答道。“您不打算反对我,对吧?”
“我是打算……”范·密泰恩说。
“您也不能那么做!”
这时候,在广场深处散步的斯卡尔邦特和马耳他船长靠近了他们。凯拉邦大人当时正对他的同伴说:
“说好了!至多六个星期之后,我们两人就到敖德萨去!”
“婚礼在什么时候举行呢?”范·密泰恩问。
“我们一到就举行。”凯拉邦答道。
亚乌德对着斯卡尔邦特的耳朵说:
“六个星期!我们有时间行动了!”
“对,不过越早越好!”斯卡尔邦特回答说。“别忘了,亚乌德,本到六个星期,萨法尔大人就要回到特拉布松了!”
这两个人继续走来走去,眼睛窥视着,耳朵在偷听。
在这段时间里,凯拉邦大人也在继续和范·密泰恩聊天,他说道:
“我的朋友塞利姆总是心急,我的侄子阿赫梅更是等不得了,他们希望婚礼马上举行。他们这样做有一个动机,我应该说明一下。塞利姆的女儿必须在17岁之前结婚,否则就要失去大约10万土耳其磅,这是一个发疯的老姑母以此为条件留给她的遗产。而只要过六个星期,她就17岁了!但我也给他们讲道理,我说不管你们觉得合适不合适,婚礼不能在下个月底之前举行。”
“那您的朋友塞利姆让步了吗?”范·密泰恩问道。
“当然!”
“阿赫梅这个年轻人呢?”
“要难一点,”凯拉邦答道。“他爱这个漂亮的阿马西娅,我也赞成!他有时间,他不在生意场上,他!嗯!您应该明白这些,范·密泰恩朋友,您娶了漂亮的范·密泰恩夫人。”
“是的,凯拉邦朋友,”荷兰人说。“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几乎记不起来了!”
“不过归根结底,范·密泰恩朋友,在土耳其向一个土耳其人打听他后房里的妻妾的消息是失礼的,但并不禁止向一个外国人范·密泰恩夫人好吗?”
“哦!很好很好!”范·密泰恩答道,他的朋友的这些礼节似乎使他局促不安。“是的很好!身体总是不大舒服,哎!您知道女人嘛!”
“不,我可不知道!”凯拉邦大人大笑着喊道。“女人!我从来都不知道!总有做不完的生意!给吸香烟的人供应马其顿的烟草,给吸水烟筒的人供应波斯烟草,还有和我有商务往来的人,他们在萨洛尼卡、埃尔祖鲁姆、拉塔基亚、巴夫拉、特拉布松,不能忘了我的朋友范·密泰恩,在鹿特丹!30年来,我都在向欧洲各地寄这些烟草的包裹!”
“也在吸这些烟草!”范·密泰恩说。
“不错,是吸了就像工厂里的一根烟囱!我要问您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好的东西吗?”
“当然没有,凯拉邦朋友。”
“我吸烟已经40年了,范·密泰恩朋友,我忠于我的烟斗,忠于我的水烟筒!这就是我的全部后房,而且没有能值一支东贝基烟斗的女人!”
“我很同意您的意见!”荷兰人答道。
“对了,”凯拉邦又说,“既然我留住了您,就不再把您丢下了,我的小船要来接我穿过博斯普鲁斯海峡。我在斯居塔里的别墅里吃晚饭,我就带您。”
“这个……”
“我对您说,我带您去!现在您要跟我讲客套了?”
“不,我同意,凯拉邦朋友!”范·密泰恩答道。“我的身心都属于您!”
“您会看到,”凯拉邦大人又说道,“您会看到我为自己建造了多么迷人的住宅,在斯居塔里的半山上,在柏树的浓荫下面,可以眺望博斯普鲁斯海峡和君士坦丁堡的全景!啊!真正的土耳其永远在这个亚洲的海岸上!这边是欧洲,而那边是亚洲,我们那些穿礼服的进步分子,还没有把他们的思想观点搬到那边去!它们在穿过博斯普鲁斯海峡时被淹没了!——这样,我们就在一起吃晚饭了!”
“您愿意怎么安排都可以!”
“您也必须听我安排!”凯拉邦回答。
接着他转过身来:
“尼西布在什么地方?尼西布!尼西布!”
正和布吕诺散步的尼西布听到了主人的声音,两个人就跑了过来。
“这么说,”凯拉邦问道,“这个船夫,他是不带着他的小船来了?”
“带着他的小船?”尼西布答道。
“我要用棍子揍他,当然要揍!”凯拉邦喊道,“不错,打100棍!”
“哦!”范·密泰恩说。
“500棍!”
“哦!”布吕诺说。
“要是有人反对就打1000棍!”
“凯拉邦大人,”尼西布答道,“我见到了您的船夫。他刚刚离开宫殿的尖顶,用不了10分钟就可以靠上托普哈内的码头了。”
而当凯拉邦大人在挽着范·密泰恩手臂不耐烦地跺脚的时候,亚乌德和斯卡尔邦特一直在观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