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画画下来不过一小时,却已震惊了全场。
“这——这是?!”有人按捺不住。
“不会认错,是它回来了!”也有人蠢蠢欲动。
“南娟之风”,如其名,南方娟秀,春风无声。没有认真研究过的人,在画完成的那刻是不会发现它的起点。独特的风格却可以与任何技法融合,无一丝不自然,足见其神奇。所以,在穆石以虚比的形式道出之时,没有人察觉它的风格已然是一种“南娟”,也根本无法评判得出其真正的魅力。有疑惑是自然,提出审查的观众也并非不理智,而审查完,给出的惊喜与震撼,必然会让所有人激动不已。
突然,有人站起,带头鼓起掌,声如浪潮。
待到“潮落”,带头人,韶月,微笑地向观众席鞠了个躬,“谢谢大家之前对我的支持,不过,我承认,我确实比不过我的小师弟,他的天赋才华,看来我需要用199%的汗水才能比得上啦。”
众人笑,观众席的月粉都大声回应“月月女神!我们依然爱你!(づ ̄3 ̄)づ╭~”
“这小女孩还真会圈粉,你得跟她多学学!”江老拍了拍自个徒弟查塔。
查塔翻了个白眼,“我是那个风格吗?”
“咳,看台上。”江肖假咳一声,转移话头。
“现在,我们可以看到,这一幅画已经不仅仅在画手水准,甚至是画师里画力顶阶之作,审查结果毫无疑问是通过!谢谢穆石先生配合!也感谢白冉小姐的出席!”主持人潘森朗声道,“请各位稍作休息,接下来将进行下场比赛——实比!谢谢大家!”
在台中央的穆石在主持人说完那刻,便打算下台去,刚刚转身踏出一步,同在台上的白冉出声了“穆石,稍等一下,我想问你一个事,到后台来吧。”
后台。
“您想问什么?”穆石看着白冉,语气里含有敬意。
“穆石,你认识‘南娟’的作者吗?”白冉问得忐忑,双眼里隐隐焦急。
“嗯。”声音冷了几分,连眼睛也微微合上。
“那她现在在哪?”白冉嘴角止不住上扬,继续询问。
“……她出车祸,然后死了。”穆石明显不愿再提。
“啊!”白冉睁大了刚才笑成月牙的眼睛,嘴唇都微微张着。
“抱歉,我先走了。”穆石眉间隐隐发痛,低声道了句,就离开了后台,留给人一地的惊愕。
是的,她出车祸,“然后”死了。是“然后”没错。她没因车祸而死,却因车祸造成的果葬了自己。
那个人,叫做“肖莘冷”,南娟的作者,他的养母。
---------------我是休息的中场线------------------
主持人潘森出来“刷新”存在感,“丹青国色倾城画,实比万状妙笔生。经典流传,再现精彩,第二场比试,正式开始!”
这就是高端“玩家”的舞台啊。步休有点紧张,走到位子了,腿还是抖着的,定了定神,才勉勉强强把注意力集中起来。
实比,即平常所见的,手持画笔绘之,这就关系到手的灵活度,持笔方式,画技运用等等,而这些正是一个真正画手应该具备的。但由于每个人的性格和作画风格的不同,在比试开始后,每个人表现的姿态各不一样。
画手组。
闻远擦拭着画布,不容丝毫的脏污,导致的时间流逝竟是一点也没影响到他,洁癖好强的人果然不一般。
再看旁边,“北尚缶”兰风,已然握笔,大开大合之势,金石气息自笔尖而出,这一独特的笔法想必能够成为他的风格标志。
正巧,出身名门却天赋平平的吴名也在不远处,似是从兰风的残缺刀法中体悟到了什么,使其风格竟是与以往稍许不同,就像一条笔直的直线,陡然间被人从中间折开,走向了迥异未知的路。每一步下笔前,沉思回想演示确认,更沉稳了不少。
与其慢动作截然相反的则是伯南的行云流水,画廓勾勒,娴熟得仿佛闭上眼都知道下笔后如何行驰,眼里所见的不过是心中所见的一部分,恐怕心里的那幅画在脑海里已绘过无数遍。
转观韶月,虽然画的是成名作“晴竹新篁”,但是又与当初的不同,多了岁寒姿、袭骨气,真正地达到了其意境的圆满。
而与韶月同期成名并且风头相当的女画手,只有董筱。可惜董筱对动漫网剧娱乐八卦的热情多过作画,其名气中自然就褒贬各半。但事实上,华亭派的祖荫是绝不如外人眼里的好承,故而现今出挑的后辈里也仅仅董筱一人。既是华亭人,董筱的画中必有华亭派独有的特点——柔又骨力、转折灵变。不过董筱其人极不爱规矩,画风中女子的柔和秀媚占了上风,只在结构布局中尽得祖辈真传,素爱“空画“,似疏似漏,却没有照应不到的地方。
其他人呢,景原的沙坛城,燕行的秦山绝,易予的花仙踪,唐天的八趣天成,查塔的华彩流溢,钟煦的水晕墨章,卓岩的兰竹双清,周志清的落墨生花,均是妙笔,无法赘言。
画师组。
严玫冷着脸,眼神复杂地望了穆石的方向一眼,强压住想说的话,继续在画布上点染出迷迭香,这迷迭香是香草,叶片狭细尖状若唇,正是适合她的细秀笔墨。等到她画上水滴似的花形,开始设色赋彩,真正“活色生香”。色,颜色,本是物性,又更胜其形,象生似活,物肖其情。香,非着染带香,而是所作之画能使感官错以为嗅到花香,此为生香。
“哎?大家都开始画了啊?”姚韵致往左右瞧了瞧,小声嘀咕,眼神略带着迷茫,望不到卢海策的身影,本想踮起脚尖找寻,被旁边的工作人员喝止了。
“肃静!”负责画师组的裁判皱了下眉,向蓝衣女孩的方向特地示意。
姚韵致也不知有没有会意,只是自个儿发了呆,才开始动笔画她的小景山水(小型的山水画),她的画风自是笔精墨妙,闲适秀丽。
要说场上最没有受旁人与物事影响的便是卢海策和方少谦了。
卢海策,和姚韵致关系不一般,可仍然不受扰,并非他冷情,而是对绘画极为专注,全身心地投入,自动屏蔽了外界,无论心中还是眼中,有的只是那只笔。
没骨,即没线,直接用色彩来表现体面(“无笔墨,惟用五彩布成”),足见其难。倘若一笔画错,只能重来,万没有再以墨改色覆的机会。
方少谦,端方规矩,最是守礼,可惜不苟言笑,太正经。可场上,此人却是行笔流动豪放,运墨酣畅淋漓,颇具运动感,让人惊掉眼珠,叹其反差甚大。
说了最正经的,再去看最不正经,且不论当初步休到底有没有恶意,但邱杰能在场下吹牛皮场上找热闹,不用说,读者不喜欢的角色能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尽管他画的南乡云山多美,也不免被步休一笔带过。
至于,于堃的“儒者笔墨“,廖史褚的“运宋长唐”,刘守钦的“湖天春色”,高祁臻的“南山积翠”,陈润笙的“归去来辞”,不便多说。
画家组。
这一区域连流动气息也相对沉稳,年轻人的浮躁感染不到他们半分。
端庄典雅、款款而行的习礼卉夫人,擅长的是“边角之景”,只是利用山之一角,水之一涯就达到了气象万千的境界。
与卓岩相同以书法入画的画家是秦巍,擅长“一笔画”,著有“秀骨清像”,丹青妙笔第一人。
再说方少谦的师父窦寒,其人用笔纵肆,墨法淋漓,格法多变,画风新颖奇异,人称“魔术画格”,尤善山水,著有“山水清音”,不拘成法,自有“奔放之势”。性格不像他的弟子那般沉闷,平日最好与人斗画,画对方所画之物,又偏偏各有个性,每胜人一筹,把人气得半死。
为人圆滑的江肖今天又遇上“死敌”林川祥,又是吹胡子瞪眼的,可惜,画种相撞还是避免不了,都是擅长泼墨的一把手,只不过,林川祥会的恰恰是“幻化泼墨”,工笔加写意的技法略胜江老。
作为钟煦的师父,乡土艺术家毛积极的民族技法“水晕墨章”,更加“元气磅礴”,其用笔十分娴熟,“纵横离奇,莫辨端倪”。
比端方的方少谦更加谨守礼制的李传晞,也不过三十几岁,竟是死板到可怕,把画法口诀的念诵如同宗教仪式般虔诚地完成,一丝不苟,节制得很,然而其作品《烟寺松风》却是用笔峭劲,蕴含其将舒未舒的澎湃意气。
其他,蔡永峰的“写生工画”富贵精细,赵易的“冰雪山水”冷逸灵秀,张师仲的“青城坐雨”浑厚华滋,范中陵的“雪景山林”画魂传神,白冉的“五马”稳秀自然,梅老任溪的“画梅”清妙多姿,各有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