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挑战环节进入激动人心之时,吴勉带人到后台并没有引起观众的注意。
看见吴勉进场的也只有一直密切关注其动向的代表陈登。
吴勉一进来,陈登也没去看他后面跟着的人是谁,急忙问道“怎么样?穆石他是”南娟的作者吗?
“什么怎么样?”吴勉诧异,“我找懂南娟的大家,关穆石什么事?”
“难道您的意思不是怀疑穆石是南娟的作者?”轮到陈登疑惑了,自己误解了什么吗。
“……”吴勉深看了眼这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无奈地解释道,“小伙子,‘南娟之风’的作者是女性,所以,不可能是穆石,最多最多穆石只是个传人。不过啊,仅仅几年,穆石就能够通晓‘南娟’,说明两人关系不一般,可以从他入手,找到那个作者的下落。而此刻我们绝不好唐突。”
陈登尴尬地听完吴勉的解释,觉得自己智商告急了,转开视线,发现旁边的椅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个懒洋洋的女人,坐姿惬意自得,“那这位是?”
“哦,她是白冉,‘南娟之风’的忠实爱好者,对‘南娟’研究最深的画家。”吴勉摆了个手,对方却仍然没有丝毫起身握手的意思。
场面有一秒的凝固,不过,在陈登回过神,大脑重新运行之后,惊呼“白冉??”她不是懒癌了,还会“专门研究”?
“嗯?”仿佛刚从冬眠状态苏醒过来,白冉的眼神慢慢聚焦,用手撑着扶手,缓缓起身,笑出浅浅的弧度,向陈登伸出了手,白皙得如同玉脂的一只手,在陈登刚握上,没来得及感受触感,又自然地放开了。
“你好,我是白冉,刚从飞机上下来,还没倒回时差。如果有什么不礼貌的地方,请见谅。”长发飘扬,风衣飒飒,白冉不犯懒的时候,就如同现在,一个动作就是一种潇洒的姿态。
“哦,哦,没……没什么。”这就是神经被牵动的感觉吗,陈登心想。
“白冉,你先过来确认一下,这是不是‘南娟’的起笔式?”吴勉招呼,边打开录像。
画面再一次播放,也再次定格在穆石不经意的动作上。
“是,没错,这个起笔式虽然简单,但是‘南娟’的风格却很明显。”白冉无比肯定地说。
“那就你来画这幅,能行吗?”
“怎么不行?”白冉眼神锐利地瞥了吴勉一眼。
“唔,那就好,你准备一下,等下才画。”吴勉强忍住嘴角的勾起,眼睛却已溢出笑意。
“现场画?”白冉惊,狠狠瞪了吴勉,你坑我!“你不会不知道,我刚把江肖给坑了的!”
“咳咳,我刚想到。”吴勉撇开脸,咧起嘴大笑。
“我说”,看到女神那么为难,陈登鼓起勇气,提出建议“要不换个人画吧!”
“不行!”“不行!”吴勉/白冉喊道。
“怎么?”陈登不明白。
白冉痛声地说“本来我就是为了‘南娟之风’这个画技才赶来的,难道我要做白工?”
吴勉斜看了白冉,这女人真是任何时候都能不正经,正声道“虚比中最重要的就是这些画技的运用,既然白冉对‘南娟’最有研究,就不能舍本逐末,退而求其次。”
白冉大大咧咧地接着话头“作为画者,真正的实力不外乎就是画技画法的运用,别具一格、独具匠心。虚比在我眼里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如果不是有承载着画技的体现,那就是个秀才而不是画者!”
陈登汗颜,女神啊,你当着虚比的创造者的面说这话真的好吗。
“嗯,没错,显现画者的实力,永远是实比而已。”吴勉点头赞同。
这真的不是我走错片场吗?这是自黑的片场吧,是吧是吧。陈登扶额。
“那就这样,还是女,额不,白冉来画,对吧。”
“嗯。”
赛场上,热火般的气氛,映照着烈日炎炎的天空。
“本环节将进入尾声,至于结果如何,请大家拭目以待!”潘森朗声道。
“过去吧,快公布对你的审查了。”韶月站起,拍了拍穆石的肩膀,说了一句就迈步离开。
穆石听到声,稍稍地抬起头,闭上眼睑,遮住暗涌翻腾的思绪,过了一会,叹了口长气,他终是起身,挪开步子向赛台走去。
赛台上,夏风吹得高挂的横幅猎猎作响,上面印着几十年不变的宗旨——守正更新。
穆石走到人群外围,眼看观众被主持人调动得心情澎湃,略觉无趣,双手交叉放在脑后,仰起头恰好看到那条横幅,注视了几秒,没人知道他此刻所想,瞧见他的人也只觉得这人在看的是天空,而不会是四个字。
突然,从前方传来一阵呼声“严玫!严玫!……”穆石的注意力随之被转移,提起步子拨开人群,神色冷峻,眼底隐隐地带出一缕焦急。
到了前边,穆石却生起一股郁结之气,严玫人好好的站着,正在与挑战者握手,说些勉励后辈的话罢了。
似乎是听到台下传来的声响,严玫看了过来,穆石也不忸怩,与之对视,短短几秒后,严玫率先笑了笑,撇开脸来。
“很高兴,本轮挑战环节圆满结束”,潘森拿着话筒重新走上台前,“而主办方允诺的公开审查即将开始。首先有请穆石走上台。”
潘森朝穆石方向转了个身,迎着众人目光,穆石淡定地走上台去。
“穆石,能对接下来的审查说一句话吗?”
“经得起怀疑。”
“啊?”
“我的实力,经得起怀疑。”穆石平静地重复。
“额,好吧”,潘森略感尴尬,很快却又调整好心态,“经过主办方和画圣吴勉的商讨,我们最终决定由资深画家白冉来给穆石复画。”
“白冉?那是谁?”观众席里有一人碰了旁边人的胳膊,小声问道。
“不是吧!白冉你都不认识?兄弟你是来看热闹的吧?”旁边的高瘦男孩惊讶道。
“怎么会?我最近刚入的画界,只是还不太了解而已。”声音越来越小,一听就是没自信了。
“这还‘不太了解’,兄弟别打肿脸充胖子好吗!白冉!白描画大家!代表技法就是‘扫支粉黛、淡毫清墨’,前几年追‘南娟之风’特别疯的那个女画家!”
“‘南娟之风’!这我知道,还上了报纸不是?!”刚开始问的人激动地追问。
“是啊,因为这人平时懒得很,反差太大,造成画界的轰动喽。”高瘦男孩回味似的咂咂嘴,惊叹道。
“哦,原来是这样,我说呢,怎么请得这人来了。”偷听到小伙子们的谈话,江肖大悟。怪不得白冉肯出来,也不怕他找她算账,看来那几年闭关发生的事有时间得再细细梳理一下,否则,信息跟不上,他再精明也没用了。
众人议论纷纷中,步休呆滞了一刻。“‘南娟之风’这是什么?几年前的事?”步休不知情,可扬羽不可能不知道,想到这他只能强压着心惊,装出与常人无异的表情来,继而专注台上。
“下面有请——白冉小姐上台”,帘布缓缓拉开,待到台后的白冉走到台前,潘森调侃了一句“白冉小姐的美貌也是不遑多让。”
“开始吧。”白冉理也不理主持人的调侃话,直切主题。
“……额嗯,好”,潘森这下真尴尬了,却不得不接下去说“那么接下来的审查将由白冉小姐根据穆石之前比赛过程所道出的每一句,遵照公正透明的原则,切合实际绘出原画。”
等主持人说完,并且所有无关人员都离开台上,现场开始保持安静,只剩下比赛录像中穆石的声音和白冉作画的簌簌声。
“石正下,取斜势,笔锋正侧线流畅,后起二三木,扶衬错落,顿挫自然。”
“……”
“笔直以写法,松秀灵活,浓淡枯润多变化。”
“……”
穆石挺立,眼神无澜,只是静静看着。台下的人如何想他,他不会知道,也不想知道。
“穆石没问题,我是知道结果,但是白冉,‘南娟之风’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步休眼睛望着台上,心却没有在台上,一心想解开自己不知道的那部分。
“‘南娟’啊,还真的是,这一幅画完成大半,大体的雏形毕现,那些老家伙恐怕也要动一动了。”吴勉笑呵呵地说道。
范中陵范老想到那场景,也会意一笑,“‘南娟’刚出现的那会,还不起眼,后来有识之士出现了,想找,人又不见了,他们不得急了吗。”
吴勉笑,接着道“香饽饽谁都想要,但我看这年轻人可也不简单呢。”
范老听到这话,也不笑了,认真地打量台上的那年轻人,片刻不语,打量完才说“是不简单。”
吴勉不再接话,直直望向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