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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席勒情书(2)

从美的事物中找到美,这就是审美教育的任务。

怠惰是贫穷的制造厂;人不能奢望同时是伟大的而又是舒适的。重要的是要勤勉,因为只有勤勉,才不仅会给人提供生活的手段,而且能给人提供生活上的唯一价值。

如果真理得到信任是这么难,那谎话就一定是这里的通行证了。

真正的友谊是诚挚的和大胆的。

朋友是宝贵的,但敌人也可能是有用的;朋友会告诉我,我可以做什么,敌人将教育我,我应当怎样做。

法律永远不会产生伟大的人物,只有自由才能造成巨人和英雄。

真正的价值并不在人生的舞台上,而在我们扮演的角色中。

话可以收回,但人生不可能这样。

有愿望才会幸福。

真正的爱情是专一的,爱情的领域是非常的狭小,它狭到只能容下两个人生存;如果同时爱上几个人,那便不能称做爱情,它只是感情上的游戏。

席勒作品精选

理想

你要不忠地跟我分离,

带走你的美妙的幻想,

你的痛苦和你的欢喜,

无情地跟我天各一方?

逝者啊,难道无可挽留,

哦,我一生的黄金时代?

突然伤逝,瞧你的奔流,

匆匆奔赴永恒的大海。

明朗的太阳已经落山,

曾把我青春之路照亮;

理想也已烟消云散,

曾使我陶醉的心欢畅;

对于梦想产生的实体,

我已失去可喜的信念,

过去理解为神圣美丽,

已被冷酷的现实摧毁。

就像从前皮格马利翁,

拥抱住石像,发出愿心,

等她冷冷的面颊绯红,

顽石终于涌现出感情,

我也怀着青春的遐想,

热情洋溢地拥抱自然,

等她靠着诗人的胸膛

开始呼吸而感到温暖,

分享我的如火的激情,

沉默的自然找到言辞,

回报我以热爱的亲吻,

了解我的内心的意思;

那时,由我生命的反响,

无灵魂者也有了感情,

我听到银泉淙淙地歌唱,

树木、蔷薇也栩栩如生。

临产的宇宙,正在拼命

扩张我的狭小的胸膛,

它要钻出来,获得生命、

活动、语言、形象和音响。

当它还处于含苞状态,

这个世界造型多伟大;

可是,它的花开了出来,

却是多么渺小而贫乏!

这个青年跳进了世途,

鼓起勇猛无畏的翅膀,

毫无束缚,无忧而无虑,

只陶醉于梦境的幻想。

他奋翅翱翔,大展鸿图,

飞近太空最淡的星边,

直达羽翼能飞到之处,

无法再高,也无法再远。

他扶摇直上,多么轻飘,

幸运儿还有什么困难!

快乐的旅伴翩翩舞蹈,

走在人生大车的前面!

幸福拿着金色的花环,

爱情带来可喜的酬赏,

荣誉捧着群星的冠冕,

真理映着灿烂的太阳。

可是,哎,刚刚走到半路,

这些旅伴就已经消失,

他们不忠地各自却步,

一个接一个背道而驰。

幸福轻捷地逃之夭夭,

求知欲无法如愿以偿,

怀疑的乌云油然涌到,

它们遮住真理的阳光。

看到荣誉的神圣花冠,

被庸人戴着,受到亵渎,

可叹春光是如此之短,

爱的良辰过得太迅速!

我在荒芜的路上逍遥,

越来越觉得寂寞荒凉;

昏暗的道路,再看不到

射出微弱的希望之光。

那些熙熙攘攘的旅伴,

有谁亲密地厮守着我?

有谁给我安慰和支援,

随我同去冥府见阎罗?

温柔轻快的友谊之手,

你能把一切创伤治好,

你能分担人生的忧愁,

我早已寻你,将你找到。

还有你,你跟友谊交好,

像她一样,使心灵轻快,

工作啊,你不知道疲劳,

你慢慢完成,从不破坏,

你在建造永恒的宫殿,

虽是一粒一粒的聚沙,

却从时间的帐册里面,

划掉分秒、时日和年华。

审美教育书简(节选)

人并不满足于自然的需要,他要求有所剩余。起初,只不过是物质的剩余,保证他的享受可以超过眼前的必需;但随后是一种附加于物质的剩余,一种审美的补充,从而满足他对于形式的欲望,把享受扩展到必需的范围以外去。当他为了将来的需用而贮积物品并在想象中预期着对它们的享受时,他的确是跨越了当前的瞬刻,然而,他还没有完全的跨越时间。他只是享受得多些,而不是有不同的享受。一旦当他把形式带进享受的领域里,并意识到满足他欲望的客观事物所具有的形式,他就不仅增加了他的享受的广度和强度,而且使它在性质上变得更为珍贵。

自然所给予非理性的生物的东西,已越过了它们单纯生活的必需,并在动物的黑暗生活里投下了一线自由的光明。当雄狮不为饥饿所熬煎,也没有旁的野兽向它挑战时,它那无所施用的精力就给它自己创造了一个对象;它用自己那可怕的啸声,去填满那起着共鸣的荒野;在毫无目的的炫夸中,赏玩着自己旺盛的力量。昆虫在阳光下鼓翼而飞,充满了生命的欢悦;我们所听到的鸟儿的和谐的歌声,显然也不是表示缺少了什么而啼唤。在这些活动中,无可否认地存在着自由,虽然这种自由并不是摆脱所有的需要,而只是摆脱一定的外在需要。

动物工作的时候,缺乏是它活动的主要动力;它游戏的时候,精力的丰满和生命力的洋溢则是驱遣它活动的主要原因。类似这种精力过剩,甚至在无生命的自然中也表现出来,根据以上所作的物质方面的解释来看,这也可以被称为游戏。树生出无数的芽来,大多没有长大就死亡了。它为了吸取营养长出的根、枝和叶,数量之多,也远远超过了维持生存和传种的需要。树在它的浪费和多余中交还给大自然的东西,既没有被使用,也没有被享受,但是生物却可以在其欢娱的生活中,把这些东西消耗掉。因此,即使在物质领域中,自然也给我们提供了通向无限的预兆。甚至在这里,它部分地解除了它在形式领域中所完全抛弃的镣铐。这样,自然出发于需要的逼迫或物质的严肃性,通过过剩的逼迫或物质的游戏,进入审美的游戏;并且在它超越任何目的的束缚而飞翔于美的崇高的自由王国以前,自然已经在本身既是目的又是手段的自由活动中,至少从遥远的距离上,接近这种独立了。

人的想象,像他身体上的官能一样,具有它的自由的活动和物质的游戏。这种游戏,与形式全然无关,而是想象纯粹在自己的活力和自由无羁之中感到快乐。正因为这种幻想的游戏与形式尚无关系,只是以一系列无羁无束的意象来构成它全部的诱惑性,所以虽然只有人才有想象,但这里的想象仍然属于人的动物性生活方面,并且只说明了人从外部感觉的束缚中解放出来,而我们却不能因此作出推论,说它已具有独立造形的创造力量了。

这种意象自由交替的游戏,在性质上还完全是属于物质的,并且能用自然规律来加以解释。想象借助于这种游戏,企图创造一个自由的形式,就最后一跃而为审美的游戏了。我们必须称它为跳跃,因为有一种完全崭新的力量参加进来了;因为在这里,制定规律的意识第一次与盲目的本能的活动相结合,使想象的自发的活动服从于想象的不变的永恒统一,使它的自我独立地寓于变化之中,它的无限性寓于知觉之中。然而,当原始的本能还过分强大的时候,它只知道一条法则,那就是不断地从一个变化急邃地转至另一个变化。在这时,它会以它的不稳定的自发性来反对这种必然性,以它的骚动不宁来反对这种稳定性,以它的多种需求来反对这种独立性,以它的贪得无厌来反对这种崇高的素朴。审美的游戏,在它最初的尝试阶段,还不易辨识,这是由于感官的那种顽固的反复无常和它那狂野的欲望不断地干扰所致。这时候,我们就会发现,未成熟的趣味抓住新鲜的和骇俗的、五光十色的、冒险的和新奇的、激烈的和放荡无羁的东西,并且最要避免宁静而又素朴的东西。它创造奇特的形状,喜爱迅速的转变、丰满的形状、突出的对比、眩目的光彩、感伤的歌词。在这时候,对人说来,美无非是能够给他带来刺激和素材的东西——所谓刺激,乃是促使他能独立地反抗,所谓素材,乃是使他有进行造形的可能;否则那东西本身对他就谈不上美了。于是,在他的判断的形式中,发生了一个显著的变化;他追求这些客观事物,不再是因为它们给他以感染,而是因为它们给他提供了行动的机会;他喜爱它们,并不是因为它们满足了一个需要,而是因为它们满足了一条规律,而这规律已经在他内心深处轻轻地说话了。

不久以后,他就不再因为他喜爱这些东西而感到满足,而是想要自己给予快乐了,起初只是通过那个属于他的事物,最后,则通过自己。他所占有的,他所创造的,不能仅仅再是具有服务性的迹象,不能再具有为某种目的服务的拘泥形式。除了为某种目的服务外,它还必得反映想出它来的那个巧妙智慧;塑造它的那只充满爱抚的手、挑选推举它的那个活泼自由的心灵。于是,古代的日尔曼人就搜寻更为光滑的兽皮,更为庄严的鹿角,更为优美的角杯。古代苏格兰人也为他们的节日选择最美观的贝壳。甚至武器,已不再只是恐怖的工具,同时也是赏玩的东西;精工雕刻的剑鞘和杀人的剑刃,同样为人所注意。自由的游戏冲动不满足,于是把审美的剩余带到必需的领域中去,终于完全从必需之中解放出来,于是美的本身就变成了人们努力追求的对象。人开始装饰他自己。自由的娱乐在他的欲望中占了一个地位,没有实用的东西很快地成为他娱乐中最重要的一个部分了。

这样,形式逐渐从外面向人接近,例如在人的住宅、家具、衣服等方面,便是如此。最后,则占有人的本身,开始使他的外表起变化,然后使他内心起变化。欢乐的毫无规则的跳纵变成舞蹈;手臂的乱挥乱动变成优美而协调的哑剧;因感情而发的杂乱的声音得到发展,并开始服从节奏,逐渐成为歌唱。如果说,特洛亚的军队有如群鹤在飞,呼啸着奔向战场;那么,希腊军队则是在沉默之中接近敌人,并带着一个庄严的、有节奏的步伐。前者使我们只看到了一个盲目力量的横溢,后者则使我们看到了形式的胜利,看到了规律的素朴和庄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