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仿佛压抑在心底无数次的疑问就将要从心口跳出,然而却还是堵在了喉头,他拼尽了全力也无法吐出一字,连盖上的眼帘也变得沉重,怎么也无法睁开,他幻想着她熟悉而温和的笑颜,像山里的清泉流泻着和醉的清甜,一指清凉轻点他的颈窝,仿佛泠泠流淌的细流温柔的洗涤着他的疲倦。
“寒,这是解百毒的云馨碧玉,戴上它,便可以百毒不侵,姐姐……等着你来找我……”
一袭清风徐去,衣袂声息,他试图抓住那模糊的影子,但一切都如捕风捉影,一切都似虚无梦境,他无法移动他沉重的身躯甚至无法睁开他沉睡的眼睛,当心底的呐喊变得颓然无力,当视线变得黑暗如漆,他奋力挣脱着那一层屏障,拼尽全力的叫喊:“别走,别走……”
晨羲的光辉终于进入了他奋力睁开的眼帘,一女子嘤嘤的哭泣传至他耳中将他睡梦的屏障冲破,他清醒:“姐姐。”
因为惶恐而抓住一切靠近他身体的东西,直至抓住一女子纤细的柔荑,摭住他视线的竟是那白衣女子冉镜雪,他失落的沉声:“怎么是你!”
南柯一梦,一场怅惘,靖寒忆有些惴度不安的放开她的手,四处寻望,因为颈窝若有若无的冷香,他的视线落在了一块美人碧玉上。
“靖公子,你没事太好了!”冉镜雪破涕为笑,竟扑到他怀里喜极而泣。
“冉姑娘,你……”温香软玉在怀,靖寒忆却有些不知所措,然隐约又闻得一阵阵丝竹唱呤,这样奇异的声音让他回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冉镜雪时……那一面发光的青铜镜,冉镜雪也很快便意识到了什么,倏然戒备似的推开靖寒忆的胸怀,神色忧虑的喃喃道:“不,我不能这样,我不能这样,否则……”
“冉姑娘,那一面青铜镜……”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不知道……”冉镜雪不住的摇了摇头,一句话却再也说不下去。
“冉姑娘真是性情中人!”靖寒忆见她神色有异,似有难言之隐,便不再多问,于是另转话题赞叹道。
冉镜雪闻声果然稍稍平息下来,清澈如秋水的双目投向靖寒忆,神情有些凄然的笑道:“靖公子些话怎讲?”
靖寒忆微微一笑:“冉姑娘的私事,我虽然不便过问,但是冉姑娘对那位山公子的感情必然不一般,冉姑娘真是良苦用心。”冉镜雪听得他突地提起与她青梅竹马的山子,心中莫名的有些失落,她也仍然只是笑了笑道:“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吧!”
靖寒忆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神色,良久才蕴藉的一笑:“冉姑娘一定要好好爱自己,才能不负他人!”
说完,他便站起身淡淡的丢了一句:“后会有期!”然后从她身旁擦肩而去,冉镜雪望着他渐远的背影禁不住娇声问道:“你为何要救我?你说过,我是一条毒蛇。”
靖寒忆闻声止步,回头微笑着对她说了一句:“毒蛇中,你还不算最毒。”
“呵呵……”冉镜雪银铃般的笑声更显现出她的天真浪漫。靖寒忆见她清泽可媚的笑容不禁一时失了神,但回神过来后还是径直的离去。
“靖公子,你要去哪里,我能与你同行么?”冉镜雪的声音再次入耳,他停顿了一下,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去。
他知道自己是一个不祥之人,从夜兰谷家到御剑山庄到后来的行走江湖,他的人生路上实在流淌了不少的血泊,他,实在不适合有朋友……
“你是我夙命中的男人,我们还会再见的!靖公子,后会有期!”冉镜雪的声音已远落在了那片榕林间,可他还是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她的每一个字,真的还会再见么?从前,他身边的人无一不离他而去,他真的还会有朋友?
自与靖寒忆别后,冉镜雪仍是一路被人追杀,从潭州到岳阳,她已是百战疲惫,那样躲躲藏藏猫捉耗子的游戏已让她身心力竭,为了尽量避开耳目,她曾多次侨装打扮,从丑妇到乞丐到最后的纨绔子弟,她无一不装扮得神情自若,却最终还是被那些杀手们认了出来,毕竟魔教杀手并非一般的训练,她也只得用这种办法作为缓兵之计,此一时彼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