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曾国藩全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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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诡道(1)

带兵治军,仁礼并用

【原典】

带勇之法,用恩莫如用仁,用威莫如用礼。仁者,即所谓欲立立人,欲达达人也。待弁勇如待子弟之心,尝望其成立,望其发达,则人之恩矣。礼者,即所谓无众寡,无小大,无敢慢、泰而不骄也。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威而不猛也。持之以敬,临之以庄,无形无声之际,常有懔然难犯之象,则人知威矣。守斯二者,虽蛮貊之邦行矣,何兵勇之不可治哉。

【译文】

带兵的方法,用恩情不如用仁义,用威严不如用礼遇。“仁”的意思就是:要想自己立身成事,先让别人立身,要想自己达到目的,先要帮别人达到目的。对待士兵要像对待自家子弟一样,希望他成事立业,希望他发达兴旺,那么人们自然感恩于你。“礼”的意思,指人与人之间平等相待,不分年龄大小,不分位置上下,彼此不能侮谩、安适平和而不骄傲自大。衣冠端正,庄严肃穆,人们看见就生敬畏之心,觉得威严持重不莽撞。做事敬业,待人稳健,无形无声中现出崇高难犯的气象,这样,别人自然尊重他的威严。遵守这两个方面,即使到国外出使也行得通,更何况带兵治军呢?

兵无常势,见机而行

《老子》云:“用兵有言:吾不敢为主,而为客;不敢进寸,而退尺。是谓行无行,攘无臂,扔无敌,执无兵。”大意是说,我不敢先发进攻,而是采取守势;不敢冒进一寸,而要后退一尺。这就叫作:虽然有阵势,却像没有阵势可摆;虽然有奋臂进击,却像没有手臂可举;虽然可以牵制敌人,却像没有敌人可以牵制;虽然手持兵器,却像没有兵器可持。

老子的这一思想对曾国藩影响很大,成为他攻防战守的主要理论基础。他说:“凡用兵主客奇正,夫人能言之,未必果能知之也。”那么何为主,何为客?何为奇,何为正?这主客奇正有什么奥妙,又是如何体现的呢?曾国藩说,守城者为主,攻者为客,守营垒者为主,攻者为客,中途相遇,先至战地者为主,后至者为客。两军相持,先呐喊放枪者为客,后呐喊放枪者为主。两人持矛相斗,先动手戳第一下者为客,后动手即格开而即戳者为主。

这种战略战术核心思想就是要以退为进,不轻易出击,保存实力,后发制人。

一般说来,用奇兵比用正兵好,老子就说要“以奇用兵”,奇兵的优点是隐蔽,出其不意,变幻莫测,但有时也要用正兵,威风凛凛,气吞山河,使敌不敢进犯。

那么,什么时候为主,什么时候为客,什么时候用正兵,什么时候用奇兵,这要视具体情况而定。曾国藩说:“忽主忽客,忽正忽奇,变动无定时,转移无定势,能一一区别之,则于用兵之道思过半矣。”可见“变动无定时,转移无定势”,这才是用兵的最高智慧和最高境界。

曾国藩说:“行军本非余之所长,兵贵奇而余太平,兵贵诈而余太直。”他指示下属说:“兵事喜诈而恶直也。”“古人用兵,最重‘变化不测’四字。”又说:“行兵最贵机局生活。忽主忽客,忽正忽奇,变动无定时,转移无定势,能一一区别之,则于用兵之道思过半矣!”关于稳慎与灵活的关系,曾国藩在一副箴弟联中说得很明白:打仗不慌不忙,先求稳当,次求变化;办事无声无息,既要精到,又要简捷。

稳慎与变化,有先后之序;精到与简捷,须同时并求。这就是曾国藩的战略原则的总的要求。

为了力求机局多变,曾国藩提出了“虚虚实实”之法。他说:兵法最忌“形见势绌”四字,以隐隐约约,虚虚实实,使贼不能尽窥我之底蕴。若人数单薄,尤宜如此诀。若常扎一处,人力太单,日久则形见矣;我之形既尽被贼党觑破,则势绌矣,此大忌也。

有一年,湘勇一统领张连兰所部三百人驻扎在牛角岭,前后左右没有增援部队,曾国藩听说后立即写信加以制止,认为这样做太呆板了,正犯了“形见势绌”的毛病,结果五旗失守,他们没有吸取教训,又把第三旗驻扎在这里,曾国藩写信告诉他们,这就更呆板了。他说:用兵当深思熟虑,不能驻扎,就应退守,然后,军队合到一起,等敌人来时,就联合起来与之决战,只要有一次得胜,锐气就会振作起来。大凡敌我交战,胜负常在须臾之间,即使救兵在八里之外,也不能援救;若是雨雪泥泞天气,即使在四里之外,也不能援救。再加上将士精神心血,也是有一定限度的,假若时刻兢兢业业,夜夜提防,不过十天,就会疲劳不堪。疲劳之师,就会产生暮气,肯定没有战斗力。曾国藩所担心的一是怕孤军无援,二是怕劳师无力。

《淮南子·兵略》云:“用兵之道,示之以柔而近之以刚,示之以弱而乘之以强,为之以歙(收敛)而应之以张,将欲西而示之以东……若鬼之无迹,若水之无创。”这种方法就是在表面上不显得斗志昂扬,迎敌时却勇猛顽强;表面上显得弱小无力,攻敌时却威力无比;部队将要向西行动,却虚张向东的声势。总之要无形无迹,变幻莫测,让敌人摸不着头脑。正是出于这种战略战术考虑,曾国藩对张连兰说:“必须变动不测,时进时退,时虚时实,时示怯弱,时示强壮,有神龙矫变之状,老湘营昔日之妙处,全在于此。”湘军在与太平天国军队交战中始终处于弱势,太平天国军队有百万之余,而湘军在其鼎盛时期也不过三十万人,没有正确的战略和战术,是不可能取得最后胜利的。

为了避免“形见势绌”,就要采取“变化不测”的方针。曾国藩曾指出曾国荃“行军太缺少变化”,他说:“世事变化反复,往往出乎意想之外。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饱历事故,焉知局中之艰难哉!……余之拙见,总宜有呆兵,有活兵,有重兵,缺一不可。”特别“宜多用活兵,少用呆兵,多用重兵,少用轻兵”。

虚实结合,主要体现在示形上。他在《陆军得胜歌》中具体地说:“起手要阴后要阳,出队要弱收队强。初交手时如老鼠,越打越强如老虎。”之所以“起手要阴”,要“如老鼠”,就是为了麻痹敌之心意,而蓄养己之气力,“先为不可胜,然后伺间抵隙,以待敌之可胜”。这就是“气敛局紧”的意思。所以,曾国藩断言道:“凡用兵之道,本强故示弱者多胜,本弱故示强者多败。”本强而示弱,是用兵之虚;而且虚的目的,是充分发挥己之实(实力),“越打越强如老虎”。这种虚实结合,终归是形虚而实实,正如《孙子》所说,“兵之所加,如以投卵者,虚实是也”,“形人而我无形,则我专而敌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