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欲是生命意志中最强烈的肯定
大多数人都被疲乏鞭策着过一辈子,不让他们有深思的机会。不但不能深思,意志往往炽热到远远超过人身所能承受的程度,在剧烈的情欲和强烈的激情上可以看得出来。个体在意志炽热到这种程度时,就不只是肯定自己的生存了,而是遇到别人的生存妨碍于他的时候,就要否定或取消别人的生存。他靠着自己的力量维护着他的身体的时候,那说明意志的程度是如此轻微。也可以这样说,如果意志真愿意这样的话,那么我们可以假定在人身中显现的意志是随身体的死亡而熄灭的。可是性欲的满足就已超出了本人生存的肯定。我们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时间不长,性欲的满足却从肯定生命到个体的死亡到不定期的时间。大自然永远是真实并且守恒的,这可谓是坦率的大自然,完全公开地把生殖行为的内在意义摆在我们面前。我们自己本人的意识冲动而强烈,它告诉了我们在这一行为中表现出来的是最坚强的生命意志之肯定,纯粹而不带其他副作用(如不带否定别的个体)。于是作为性爱行为的后果而出现于时间和因果系列中的,亦即出现于自然中的,就是一个新的生命。这新生命来到生之者的面前,在现象上和后者不同,但在本体上或理念上是等同的。
因此生物的种族靠着各自连成一整体,并且作为这样的整体而永远连续下去的,就是这一行为。就活着的人来说,生殖只是他坚决肯定生命意志的表现,就被生者说,生殖并不是在他身上显现的意志的什么根据,因为意志自身既不知有什么根据也不知有什么结论。而生殖和所有原因一样,只是这意志在此时此地体现的偶然原因。作为自在之物,生之者的意志和被生者的意志并没有其他不同,因为只有现象,而不是一个自在之物是遵守原则的个性化。随着我的部分身体会形成一个新的系统,附属于生命现象的痛苦和死亡也一同被重新肯定,而由最完善的认识能力带来的解脱的可能性,但这里被宣布无效。人们对于生殖行为的害羞有着深远的根由。这一见解在基督教教义中是以神话表述出来的,即是说对于亚当陷入罪恶中时(显然只有性满足),我们所有的人都有份,因为犯罪,我们应该有疼痛和死亡。宗教教义在这里已超出了按根据律进行的考察而认识到人的理念,理念的统一性则由于联结一切的这根生殖的栓带,而从散为无数个体的分化中恢复过来了。根据这一点,这种教义一面把每一个体看作和亚当,和这肯定生命的代表是平等的,就这方面说,每一个体都是注定要犯罪、要痛苦、要死亡的。另一方面,对于理念的认识又为这教义指出每一个体和救主,和这否定生命的代表是等同的,就这方面说,每一个体对于救主的自我牺牲也都有份,都是由于救主的功德而得到解脱的,都是从罪恶和死亡(从这世界的束缚得救的)。
我们把性满意度作为超越个人的生命视为肯定,因为性生活满意度,最终倒在手掌上的个人生活来看,这等于重新写生活观的束缚契约。有一个神话般的表示,这是关于普罗塞宾娜希腊神话。普罗塞宾娜只是没有吃阴间的果子,她也可能从坟墓转世回来,但因为她享有一个石榴,现在她完全坠入地狱。这神话的意义在歌德无与伦比的笔下可以看得很清楚;尤其突出的是在普罗塞宾娜吃过石榴之后,忽然有司命女神巴尔贞在看不见的地方合唱起来:
“你是我们的人了!你要清醒点回转来!尝过一口石榴,使你成为我们的人了。”
值得注意的是克利门斯·亚历山大用同样的形象和同样的语言指出这一问题:“那些为了天国而舍弃自己一切罪恶的人,他们是幸福的,清醒地不为尘世所污。”性冲动作为坚决的最强烈的生命之肯定还有一个原因,即是说在自然人和动物,这冲动都是生活的最后目的和最高目标,他们的第一努力是自我保存。一旦这一步已安排妥帖了,它们就开始追求种族的繁衍了。此外的其他一切是作为自然生物的它们所不能企求的。自然本身固有的本质即生命意志,也给其所有的力量在鞭策人类和动物的繁殖。在繁殖后,自然是需要在个人实现其宗旨,对个人的死亡是完全不在乎了;因为在它和在生命意志一样,所关心的只是种族的保存,个体对于它是不算什么的。在性冲动中,大自然的内在本质生命意志表现得最强烈,所以古代诗人和哲人赫西奥德和巴门尼德斯很有意味地说:“爱神是原始第一,是造物主,是一切事物的原则。”菲内居德斯曾说过:“宙斯在要创造世界的时候,把自己变成了爱神埃洛斯。”印度人的摩那也被意译为“爱”,她的纺事和织成品即是整个的假象世界。
与身体上任何其他外露的器官相比,性器官更是只服从意志而全不服从认识的。意志在这里,几乎和它在那些只凭刺激作用而为植物性的生命,为繁殖而服务的身体部分中的意志在这些部分中只是盲目地起作用的,和它在无知无识的自然界一样,是不依赖于认识的。原来生殖只是过渡到一个新个体的再生作用,等于二次方的再生作用,和死只是二次方的排泄相同。在此作为一个先决条件,在所有的性器官可以说是真正的焦点的意愿,这是代表大脑和认知,也就是和世界的另一面,作为表象的世界相反的另一极。性器官是维持生命的,假以时日,以确保无尽的生命的原则,因为它具有这样的属性,所以希腊人在“法卢斯”中崇拜它,印度人在棱迦中崇拜它,从而这些东西都是意志的肯定的象征。认识则相反地提供取消欲求的可能性,由于自由获得解脱的可能性,超脱和消灭这世界的可能性。
——《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
叔本华的人生智慧
爱神是原始第一,是造物主,是一切事物的原则。从童年起,我们就开始认识和接触异性,对异性产生好感,并从心里依恋他。青少年或少女随着性冲动的意识,性文化的了解,逐渐产生强烈的性欲。于是,在潜意识里,对日常生活、电影、电视、小说中所认识、所接触到的许多自己崇拜的异性形成一个朦朦胧胧的模糊形象,甚至,有的人还把对方作为性想象的对象。它往往飘忽不定,产生一个美好情愫,使你在茫茫人海中会选择他(她),而不是别人,当遇到某一异性,你会马上被他(她)吸引住,并产生爱情,这是因为对方的某一形象突然唤醒你潜意识中的偶像,于是就会产生一见钟情,有似曾相识之感。爱情是人与人之间的强烈的依恋、向往及无私专一并且无所不尽其心的情感。
在我们中国文化里,爱就是抓住对方的心,把对方当作自己最亲近的人,并且对这种关系的长久性持有信心,也能与对方分享私生活。所以说,这种感情可以说是一种建立在性欲基础上的,男女双方在交往过程中产生的高尚情感。它由两部分组成:一是建立在性欲之上,对异性具有倾慕、珍惜之情的情爱;另一是由异性间所产生的依恋及理想、情操、个性追求等复杂因素混合升华而成的情爱。爱情是性爱与情爱的结合,缺乏性爱的爱情是畸形的;只有性欲的满足,没有感情的升华,也无法产生真正的爱情。同时,爱情是在男女双向交往中产生的,那种一方有情而另一方无意的情感是爱情之外的事。
爱神是盲目的,爱情是需要经营的
如世人所常说的,当男女以憧憬的眼神互相交会的那一瞬间,便已产生新个体的最初萌芽。当然,这时的幼芽也像一般植物的新芽,脆弱而且易折。这个新个体即所谓的新理念,即灵魂和意念一切理念都是非常贪婪激烈地猎取分配予它们的材料,努力着想要登上现象界即肉体。同样,人类个性的特殊理念以最大的贪欲和最激烈的态度,以便在现象界中能实现他的目标。这种贪欲的激烈程度,就是决定于恋人之间的情热。男女间的情热可区分为许多等级,我们不妨把它的两极端称为“平凡的爱情”和“天上的爱情”。从它的本质来看,这两者本来是相同的,无所谓等级的差别,只是若情热愈趋个人化,换句话说,被爱者的一切条件和性质,愈能适应或满足爱者的愿望要求则愈能增加力量而已。那么,问题的关键何在呢?以下我们将继续深入研究当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