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注目:一位文艺记者的职场遇见
17569500000022

第22章 注目(21)

问:你认为公众除了在网络上发泄这种郁闷情绪之外,在生活中可以做哪些建设性的事情?

梁晓声:一方面我们肯定宣泄本身也是一种能量,当他抱怨、骂娘甚至嘻哈的时候,他总体上来说,是一种能量的宣泄,这是我们内心负面元素宣泄出来使其成为正能量的过程。当我们仔细分析的时候,这些在网络上发泄的人,可能并不是对社会公共事件表示愤慨,可能仅仅是因为他与老板或者老婆产生了矛盾……因此,我们会看到,在网络上那些并不十分关乎普遍人利益事情的讨论,恰恰点击率更高。而真正关乎大多数人利益和国家未来的讨论,需要严肃,需要思考,需要和别人进行思想的互动,点击率可能是相对是少的。比如我自己,可能写一篇散文或者时评的稿子,点击率只有一万,但如果写有关我的绯闻,那点击率有可能是几十万,几百万。这种状态,首先我们得承认其普世性,其次,当其成为普遍性的时候,就不好了。事实上,网络是论坛、艺术圣殿、街头杂耍、厕所比邻在一起的一个场子,离得太近了,鼠标稍微动一下,可以从一个空间跳到另外一个决然不同的世界。所以,“中国梦”取决于我们这些手持鼠标的人的选择。八卦对这个国家的进步没有任何意义,八卦对不希望进一步改革的人,是有极大的益处的,这正是这部分人希望的。我提醒大家,不要成为八卦看客,这个社会需要正能量。

问:那你觉得这个世界会好吗?

梁晓声:这个世界会好的,肯定会好的。有一些国家至少在某些方面,已经有了一些好的示范,这些示范,一定会影响我们,这些对中国的影响是巨大的。事实上,变得好不好,并不是特别难的,只要有一些人真的从自身开始做起,并且这些人对这个国家的影响够大的话,或者借助法规的话,它就会变的。比如现在新班子上任,提出从我做起几菜几汤、不要前呼后拥,会场上不要到处摆花、不要铺红地毯……结果呢,就是变了,至少这件事情变好了。尽管未来会经历不少曲折,或者倒退,或者阵痛,或者混乱,但是人类历史终极的一个向前的目标——每个人在一个国度里所感到的活着的快意和尊严,我肯定是相信的,而且中国也在朝这个方向走去。

3.如果连知识分子都不发声的话,你还能指望谁呢?

问:你认为知识分子在当下这个时代,应该扮演怎样的角色?

梁晓声:写《郁闷的中国人》,就是一个知识分子应该做的事情。如果连知识分子都不发表这样的声音,都不去表达这样的一些看法的话,那你指望谁呢?在这个时代,我们知识分子也需要内省自身,我们做了哪些改变,我们有哪些进步?

我们中国有一个词叫“配”,你怎样才配怎样?这个字虽然说起来会伤人,实际上,你主观上有怎样的正能量以及对这种正能量的信任,你客观上才能够参与到对负能量和负现象的解构行动当中去。换句话来说,如果我们这么大的国家改革面对的是八卦看客,你要是改革者,你有改革的情怀,但你有改革的信心吗?你也是人,你可能会想,我拿这样的民众怎么办?他们能理解、支持、相信我吗?我的改革会在他们那里被嘻哈掉吗?作为一个知识者,也会这样想,我要发声吗?我发出来的声音会被多少人理解,如果我发出来的声音也淹没在对我的声音的嘻哈当中,那我不发声是可以生存下去的,不会比其他人生存得更痛苦。那好了,我不发声了,谁更痛苦谁发声……由此,作为更应该尽责任和使命的知识分子都解脱的话,那结果会是怎样?所以,我希望读完《郁闷的中国人》之后,有一些人会觉得跟我的想法是一样的,这“想法一样”的人逐渐地多起来,就很好了。中国不可能是几个文化知识分子肩负起对我们这个民族的思想方法的推进上,它一定需要形成一种合力。

20世纪90年代的时候,我的写作充满了鲜明而强烈的愤怒,而现在,那些社会问题变本加厉了,我的文章反而变得温和了。这看起来很奇怪,因为我逐渐发现,有些是属于社会问题,那些社会问题不是写一两篇文章就能解决的。当我成了政协委员的时候,我要把那些社会问题带到政协去。我可能在政协上表达了之后,再面对这个事情的强烈情绪会温和很多,再写文章就可能是谈另外的稍轻松的事情。

问:你对微博上公共知识分子的表现持什么样的态度?

梁晓声:的确,我们可以看到,在微博上有一些人沉迷于当公共知识分子,为了增加粉丝和引起社会关注,经常弄些没常识、耸人听闻的东西。一个人处于这种状态是非常可笑的,变成这样他还是知识分子吗?

许多微博都有意思,而有意思恰恰是危险的,是陷阱。你有意思,我比你更有意思,都比着怎么有意思。开会开成这样,组织会议的人可以不把你的话当回事,最后很轻松说“散会”。我个人觉得,表达应该是严肃、郑重的,考虑明白、表述清楚、直指要害地发表问题,使主持会议的人不能轻松、幽默地把严肃性抹平。说到底是我们在玩,不但在玩微博,还在玩意见表达。

在人人都有“自话筒”的情况下,每天碎嘴子一样,什么事都发表个态度,什么事都参与讨论。除了说你在玩话筒,痴迷于话筒,变成了话筒依赖症,还能说明别的吗?恰恰是因为有了一个话筒,更该珍重自己的话筒,拿着话筒更不能轻易说,有时候甚至不说。没有必要的事情就不要参与,参与一定是真诚的表达,而且是有价值的、有意义的表达。

4.知青文学实际上是踩着雷区在写作

问:你被称为“知青代言人”,而央视年度大戏《知青》播出也引发了“知青热”“梁晓声热”,现在回过头来,你对知青文学的看法是怎样的?同时,你对自己再次成为大众名人怎么看?

梁晓声:一个人可能在年轻的时候对名气有感觉,到中年的时候也可能会延续这种感觉,但当你65岁(注:梁晓声自称的是虚岁)的时候,这些真的那么有意义吗?65岁是什么概念的?就是当你如果能够活到80岁的时候,你手里只有两张牌了,这两张牌可能还是小牌,不是王牌。如果是65岁的做鞋子的老师傅,他到这个时候就不会考虑名气了,只会考虑把鞋子做得更好。

知青文学事实上是借着知青这个题材来反思,是站在人性的立场而非政治立场来写的,实际上是踩着雷区在写作,结果呢,算是打了一个擦边球。我做了这些事情,至少我表达了,我问心无愧。

问:你在书中提到一件令自己非常感慨的事情,说是在日本一个小餐馆遇到一对夫妇,男主人会为顾客端盘子,女主人也是热情地为客人服务,这对夫妇分别是东京大学世界历史学博士和早稻田大学的文学博士,两个人都出了书。通过这样的案例,你最想对当下浮躁的年轻人说些什么?

梁晓声:是的,我们不会因为他们是开餐馆的,就觉得他们比我们差,反而会肃然起敬。而反观国内,我们很多大学生上完大学之后,谈世界不能谈,谈历史不能谈,谈中国的过去和将来的可能性不能谈。当你什么都不能谈,那你们的发展在哪里?你会使人对你肃然起敬吗?社会对你没有肃然起敬,不是由于你现在没有住房,不是由于其他的问题,恐怕还是由于文化和能力的原因。而在今天这个社会,有了能力,到处都有那么多机会,压都压不住。所以青年人还是要注重自己内心的建设,包括文化方面的修养和提升。另外还要明白自己的能力。我想做什么,我能做什么,我目前必须做什么。

5.不读书的人,他的人生一定是有损失的

问:当下社会浮躁之风盛行,快餐文化风行,不少人通过手机读书,喜欢看短文字,喜欢直奔目的看结果。你对这种现象的态度是什么?

梁晓声:我必须强调一点,我承认快餐文化是一种现象,但我绝对不承认,一个人忙到没有时间读书。这些人一定有时间上网,看网络上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些人一定有时间飙车、打麻将,等等。由此,这世界,没有决然没有时间读书的人。要知道,在监狱里还有图书馆呢。因此,只要你想读书,一定有时间读书的,问题在于,我们怎么变成不读书的人了?变成了不读书的人,对你有损失吗?当你意识到不读书对你有损失的时候,你就会找书去读。为什么那些成功类的健康类的书那么畅销呢,就是因为有些人觉得这类书对自己有用。事实上,不读书肯定是被现实生活所异化,不读书的人和不读书的人在一起,其实也是彼此能够感觉得到的。比如两个人一起喝三个小时的酒,到一个半小时的时候,他们嘴里除了说:“喝!干杯!”之外,已经没有其他话说了。没话说不是因为醉了,而是由于在一起再也没有可说的了。我们在生活中碰到太多的人,他们在一起交流了一个小时之后,决然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因此,我们中国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出去一起玩,除了谈吃喝玩乐之外,就是看手机上有什么笑话、段子……你会看到大家竭力要找到一种话语,以增加我们互相交流的层面,丰富我们交流的内容,可是都没有。如果有一个人能够不断地说出一些有水准、有意思的故事的话,旁边的听众一定不少。还有一种情况,这些不读书的人,他们一旦为人父母,他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因此,我个人觉得,不读书这种现象,可能从初中就埋下了种子。一生都不读书的人,他的人生一定是有损失的。

我一直奉行“文学要使社会进步,使人的心性提升”。人类是地球上的高级动物,与普通动物相比,如果心性不得到提升,人类甚至可能是地球上最不好、最凶恶的动物。其他的动物,哪怕是肉食类的猛兽,也只不过为了饱腹,为了后代的抚育、生存,不会在折磨中获得快感,老虎也不可能看到一群角羊然后一只一只咬死他们,囤积起来。比如狮子和老虎,无论是亚洲的,还是非洲的,它的领域范围内都是差不多的。但是人如果没有经过文化孵化的话非常凶恶,非常残暴,报复心很毒,贪婪心很大。文学的终极意义,就在于使我们心性变得更豁达、更开朗,更善于自我化解忧愁、化解烦闷。

【梁晓声百度百科】

梁晓声,原名梁绍生。当代着名作家。北京语言大学教授。祖籍山东荣成,1949年生于哈尔滨,1977年毕业于复旦大学中文系。曾任北京电影制片厂编辑、编剧,中国儿童电影制厂艺术委员会副主任,中国电影审查委员会委员及中国电影进口审查委员会委员。代表作品有《今夜有暴风雪》《一位红卫兵的自白》《年轮》《浮城》《中国社会各阶层分析》《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郁闷的中国人》等,至今仍坚持纸笔写作,创作了小说、散文、杂文等1600余万字。

瞿广慈与向京夫妇是艺术圈内公认的神仙眷侣。

向京+瞿广慈:雕塑幸福或忧伤

与雕塑家瞿广慈、向京夫妇见面,是因为他们旗下的华南区首家艺术品旗舰店“稀奇”在深圳欢乐海岸开业。在这里,两位雕塑家多年来创作的最为着名的雕塑作品均一一展出,包括“我看到了幸福”系列、“彩虹天使”系列以及与世界顶级品牌合作推出的椅子、箱包等各种艺术衍生品。瞿广慈在接受我的访问时坦言,“稀奇”是他们夫妇的艺术作品,也是最有品质最有个性最独一无二的礼物。

1.“稀奇”的礼物

2013年12月1日,周日,深圳欢乐海岸。冬日暖阳,天空湛蓝,风从湖边徐徐而来,咖啡的清香在空气中蔓延。向京与瞿广慈的“稀奇”来了,就在临湖的一座独立的小房子里,穿过落地玻璃窗,《这个世界会好吗?》《龙王》《兔男郎》《仙桃与蛋糕》《站在高岗上》等系列作品,静静地、错落有致地坐落在不同的角落。

一个梳着童花头的小女孩子,穿粉红衣服,小嘴巴嘟着,嘴角上扬,仰着充满好奇的小脑袋,闭着眼睛,感知着世界的一切美好。这个叫作“我看到了幸福”的礼物,因为曾是着名导演冯小刚送给邓超与孙俪的结婚礼物,而在普通大众中迅速走俏。在“稀奇”深圳店内,这个小女孩被鲜花簇拥,站在一个古典范的箱子里,她的表情里,有着童稚般的小幸福。这是艺术家向京的作品,她在国内的受欢迎程度,超乎想象。而瞿广慈的《彩虹天使》系列,红色、黄色、紫色、白色、粉色……五彩缤纷的颜色,他们长着西方天使的翅膀,却拥有东方人的面孔,他们是艺术家心目中的天使,是能传递出东西方双重文化的结合体,是幸福与美好的使者。

2.“神雕侠侣”谈情说爱论艺术

穿着粉色毛衣外套的瞿广慈招呼着每一位客人,太太向京打扮随意不施粉黛,她微笑中带着羞涩,不善言辞的样子,但艺术家的气场却始终萦绕。我们坐在临湖的白色藤椅上聊天,瞿广慈几乎是夫妇两人的发言人,几乎所有的观点都由他代表阐述,向京坐在旁边,适时地点头称道,适时地为先生递上一杯纯净水,或者一个人看看手中那款旧手机。向京不善于迎合任何人,她习惯被艺术包裹,活在不受干扰的世界里,让人心生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