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宋氏家族全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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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团结抗日(2)

宋氏三姊妹带有真挚感情的讲话,通过电台大功率发射机,送到大洋的彼岸每个有正义之心的美国听众耳中。他们将做出如何回答呢,中国人将拭目以待。据说三姊妹讲话的第二天,美国纽约州立大学就有上千名学生上街进行游行声援。他们的口号是:“反对侵略,支持中国人民抗战!”“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维护世界和平!”“强烈要求国会政府,采取有效措施,制裁日本!”再者,白宫国会有关知名人士当天也以个人名义向国会递交了制裁日本的意见书。同时美国国会也答应立即研究这份意见书,并作出答复。美国人骚动了,各种舆论向着有利于正义一方倾斜。

美龄策划三姊妹大团圆

1941年10月,宋庆龄在香港写给纽约《亚细亚》杂志的论文刊登后,宋美龄于11月再度响应二姐的号令,在《重庆之音》对美国听众发表广播讲话,呼吁美国不要轻率与刚上台的日本东条内阁签约。

由于中国政府的积极外交活动,使美国终于放弃签订临时协定的打算。11月26日晚,美国提出了强硬“和平方案”,即《赫尔备忘录》。

然则就在《赫尔备忘录》签订的当天,由南云忠一中将指挥的日本联合舰队,从南千岛群岛的择捉岛单冠港悄悄出发了。

1941年12月7日凌晨,日本海空军偷袭了美国在夏威夷群岛的海军基地珍珠港,发动了太平洋战争。一向保持中立的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南非联邦、英国等国,纷纷对日宣战。12月9日,中华民国国民政府主席林森在重庆发布文告,正式对日宣战,并申明中国已与德国、意大利处于战争状态。

中国对日宣战的当天,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下令各战区发动全面游击战,并令第四战区攻击广州方面军的日军,策应英军守卫香港。同时调第五、第六、第六十六军进入缅甸作战。

自12月上旬起,日本空军同时开始轰炸威克岛、关岛、马尼拉和新加坡。

香港告急。

香港沦陷前夕,宋庆龄回到了重庆,人们再次见到她,是在求精中学的校园里。

求精中学是一所教会学校,校园紧靠嘉陵江一侧建有一座壮观的教堂,灰色的百叶窗上爬满了常青藤,差点遮住了墙上的十字架。因该校与曾家岩官邸只有一墙相隔,蒋介石夫妇常来这里参加教会的礼拜活动。

今天是礼拜日,教堂里很热闹。

8点一刻,教堂里的风琴低沉地奏起了赞美诗的乐曲。数十支蜡烛在圣坛上摇曳,闪着一点点白光,教徒们虔诚地匍匐在罪凳上,手画十字,向基督耶稣祈祷。一曲终了,披着绣有金线圣衣的神父登上讲坛,开始布道了……

宋庆龄不在教堂里,她在校园西侧的教学楼里,为病人服务。

国府西迁,“新生活运动”推行到大后方,与基督教活动合为一体。

和宋家联姻,蒋介石似乎可以打出各种意识形态的牌来压倒对手:儒教、旧传统、孙中山先生的学说,以及基督教。把“新生活运动深入到基督教会”是宋美龄的一大发明创造。新生活运动指导委员会主任宋美龄曾说过:“内在的新生命须从国家重新改造开始,在很大的程度上这种改造是今日基督教会的责任,因此让二者密切合作。”

他们严遵“新生活守则”,除了动员学生宣传“守则”,动员教会宣传基督教救人救世,发款赈贫外,在免费医疗方面也采取了一些措施。如今,新运会在求精中学内安装了一台X光机,每逢礼拜日便在此免费为市民检查有无肺病。

宋庆龄披着一件浆洗得笔挺的白大褂,坐在候诊室里,一边维持秩序,一边听着大夫与病人之间的对话。

这是接触群众、了解民情的最好机会,作为受人尊敬的孙夫人自然是不会放过的。有的新闻记者,跟踪追击,来向她采访,她总是让人失望和扫兴,除非某家报刊的政策与她心里所想的不谋而合,她才肯打破沉默。自从她的丈夫孙中山去世后,她变得愈加坚强和固执起来,尤其是宁汉分裂后,她坚定地站在国民党左翼一边,严厉指责其右翼。不同的政治观点,使人们聚集在不同的旗帜下。宋氏姊妹的感情也受到了严重损伤。

民意不可辱。随着抗日的声浪逐渐高涨,在“一致抗日,消除分裂”的呼声中,所有政治上的歧见都是次要的。在强烈的爱国主义浪潮中,军事独裁也不得不屈从。这使中国真正统一有望。在这种情况下,三姊妹才走到了一起。可是,早已破裂的感情非一日之功能治愈。昨天,她从香港回来后,宋美龄到机场迎接她,问她还缺不缺东西?她回答得很干脆也很断然:“我是独立的,自食其力,什么也不缺。”宋美龄很扫兴,若不是在公共场合,第一夫人会大哭一场。然则,为了姊妹间的感情,她理解了她,并把二姐送到住地。在住地宋美龄又陪姐姐吃了晚餐。饭后,二姐答应美龄,在适当时机,在老蒋外出之际,她要找她谈心,倾吐她心中的苦衷。

“现在谈不行吗?”美龄有点着急。

“小妹,你还像过去那样心急。告诉你,现在不行。小妹,说心里话,我很喜欢过去我的小妹。你先回去吧,说不定委员长还有什么事情。”宋庆龄言辞温柔地下了逐客令。

今天一早宋庆龄就来到了求精中学,来做她应该做的工作。临近中午时分,一位记者跟踪找上了门。他掏出记者证呈到了宋庆龄的面前。宋庆龄礼貌地接过看了看,然后道:“尊敬的记者同志,我本不想让你失望,我现在正忙于工作,改日行不行?”

“夫人,为了找到您,不知走了多少冤枉路,总编派我特意登门采访,打算在头版头条刊出您的消息,让人民了解您、理解您,何乐而不为呢?”记者也很厉害。他的话颇有几分诱惑力。

“我不想让人宣传,只想抓紧时间多做一些工作。你说对吗?我的记者同志。”宋庆龄守口如瓶。

“好吧!夫人,开始您说改日再来,我的时间有的是,随叫随到,您说个日子吧?”记者进而以退为进。

“我的日子怕是你来不了噢。”

“夫人,请相信我,我一定不失约。”记者心里涌起几分希望。

“那好,我的记者同志,日子就定在抗战胜利之时。可以吧!我会把我的喜悦和你们记者想写的个人隐私,全部告诉你。到此,再见。”宋庆龄首先伸出了手。记者苦笑一下,不情愿地伸出了手。当手握在一起时,宋庆龄道:“你不要失约噢!”

话毕,庆龄笑了,记者也笑了。

时间过得飞快。就在宋庆龄从香港回来不到半个月,两兄弟宋子良、宋子安也从昆明回重庆来了。

两兄弟在外挣了一笔钱,他们一回到陪都,总要设法弥补失去的一切:购买最时髦的衣服、跑理发厅、上剧院、看展览会或探亲访友,忙得不亦乐乎。由于在云南时限于条件,两兄弟一到重庆还拼命吃油腻的东西,喝啤酒。年轻人,一人就能报销五瓶。

霭龄高兴,美龄更是高兴。美龄的高兴有两则。一则因为长沙第三次战役大捷,蒋介石十分高兴,脸上的皱纹神秘地不见了,待人接物也和气多了;二则因为两个弟弟都安全回来了,大家在一起,有说有笑,生活就像过节一样。

宋美龄决定搞一次兄弟姊妹的大团聚,并且到时由她亲自掌勺做菜。她才瞧不起黄山官邸司务长的手艺哩,牛排炸得干巴巴的,一点鲜味都没有了。

宋美龄在黄山官邸忙开了,她是松厅这所住宅的能干管家,她的那间起居室里一向不许有任何尘埃。

考虑到自己的清淡口味,蒋介石硬着头皮看过宋美龄订的菜谱后说:“我劝你少搞大鱼大肉,也别弄那么多品种的酒。咱们是虔诚的基督徒。”

“Darling,你太爱吹毛求疵了,”宋美龄说,“现在请客都是这种规格,否则让人笑话。莫非,你不赞成这次聚会?”

蒋介石连连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相反,我非常赞成你们宋家兄弟姊妹在此聚餐。有天军统派人来汇报说‘孙夫人出走了’,吓了我一跳,连忙派人去找。谁知她安静地待在家里。我一追问,才知道是军统搞监听时没把事情弄清就胡乱上报。”

宋美龄说:“搞监听是军统的事。但我要警告你,我二姐的安全不准出丁点差错。否则……”她说到这里,用手指朝蒋介石的鼻子尖点了点。

“当然,当然。”蒋介石连忙点头。

宋美龄拿起电话来,先拨通了孔祥熙官邸,讲清原委后,听筒里传来宋霭龄爽快的答复:“我没问题,关键是你二姐那边。”

宋美龄拨通了宋庆龄住宅,铃响片刻,听筒里方才响起了宋庆龄的声音。

“二姐,你好!”宋美龄问候道。

“我听出来了,是小妹,你好。”宋庆龄那边答道。

“二姐,我打电话是请你赴宴。子良、子安小弟回来,大姐也说好,咱们宋家兄弟姊妹,好好团圆团圆,欢乐欢乐,顺便吃顿便饭,尝尝我的手艺好不好?”宋美龄一口气说出以上这些话。

“那么说,委员长也一定参加了?”宋庆龄问。

“老蒋非常高兴出席,并且让我快打电话通知你哩!”宋美龄又没有听出对方的弦外之音,不假思索地回答。

“我这次不太想出席。”宋庆龄答道。

一阵沉默。

宋美龄不甘心地又道:“二姐,这次是我们姊弟自家聚会团圆,没有别的外人呀。再说,阿姐上次也没来,让大家很是扫兴。”

宋庆龄听后犹豫一下,但终于婉言谢绝说:“不来喽,谢谢,这两天我正犯病,身体不适。”

“那么,是不是请大夫给你看看。”宋美龄热心地说。

又是沉默。那几秒钟,对宋美龄来说,仿佛几个小时那样长。

半晌,宋庆龄回答说:“不用了,我正在服药,很快会好的。”

“有事仍拨2080,我马上就能听到。”宋美龄再次把号码重复给二姐。这个电话号码是军事委员会长途台的秘密号码,宋美龄早就提供给了宋庆龄,但别人很少知道。

但是,就是这个号码,三天前曾解了宋庆龄的围。三天前的一个夜晚,一群不明身份、借故要搜查凶犯的暴徒,闯进了她的住宅,非要强行搜查。宋庆龄及时拨通了这四位号码,宋美龄借蒋委员长之口,出面干涉,才平息了事端。

今天,宋美龄把电话筒放下的时候,差点哭了起来,二姐到底是为什么呢?这次又不来。是不是军统的监视使她产生了反感?损伤了她的自尊心?是不是蒋介石的某些做法对她来说太过分了?是不是爱、大家庭的温暖和睦的篝火从前燃烧过,现在却只剩下一堆余烬了?凡此种种,她宋美龄怎么也解答不了。

宋美龄颓然跌坐在沙发上。

蒋介石走上前去,劝慰道:“都怪我,我要是声明不参加,她肯定会来的。也许你把话说得太早了点。敬酒不吃吃罚酒。她不来也好,我们自己吃。”蒋介石脸色骤然阴沉下来。远远地,从河对岸的重庆城区方向,又响起了凄厉的空袭警报声,听起来让人格外心烦。

三姊妹视察陆军医院

第五陆军医院的官员们得知宋氏三姊妹要亲临本院视察极为紧张。

之前,他们一直向政府红十字会呈递成绩斐然、秩序良好、环境整洁的报告。红十字会官员曾根据他们的报告授予他们以“新生活运动典范”和“花园式医院”的称号。殊不知医院内垃圾成堆、蚊蝇扑面、大夫态度粗暴,伤员病号极为不满。若要不整治一下,岂不漏底、丢人现眼了。轻者不说,重者说不定乌纱帽也要丢了。

医院院长得知这个消息,马上通知全院行管干部在他的办公室集合训话:

“今天,我召集你们来,有一要事要传达。宋氏姊妹明天要亲临本院视察,我不想多说,恐怕诸位对她们亲临的意义不是不清楚。作为‘新生活运动典范’和‘花园式医院’的我院,怎样把我院新的面貌呈现在夫人面前,全靠诸位了。时间很急,从现在起,要采取一切措施,打扫卫生,整理院容。会议内容就这么简单,望大家分头去做吧!”

全院立即行动起来。拉垃圾的卡车开进了院里,戴眼镜的老院长也操起了扫帚,加入了大夫的行列。用白石灰刷墙的大夫,溅得满脸都是白灰;立在五层楼上擦窗户的大夫,真令人为他捏把汗。

大夫们打扫卫生也惊动了住院的病号。

病号从大夫口中得知宋氏三姊妹要来的消息,也纷纷抢过大夫手中的抹布,并嬉笑着说:“你们院长也真是的,徒有虚名,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显然,病号的话也是不满意的。

五号病房的灯还没有熄。躺在充满秽气和汗臭的房间的五个伤员,谈来谈去都离不开这件事。

“就算有这么回事,孔夫人也肯定不会来的。”一位老兵说道。他参加了威震敌胆的昆仑关攻坚战,那次战役一共打死日军4000余人,几乎没有留下俘虏。他在血战中腹部受了重伤。“我听说香港撤退时,这位太太最关心的是她的洋狗和抽水马桶。”

“要我看蒋夫人来,是没有说的,她爱出风头。孙夫人要来,纯是他妈的扯淡。别看现在是国共合作,她和委员长面和心不和。皖南事变,她还声讨蒋委员长哩!”另一位年轻军人说。此人在皖南事变时全身挂彩,现在还挂吊针呢。

“你们不信我信。不管怎么说,三姊妹会来的!届时也让我们光荣负伤的战士一睹三美人的风采。”另一位持不同意见的病号说:“让我看,三美人中小的更美些。”

“不,不,你才看瞎了眼。孙夫人长得端庄,应该称为中国的传统美人。”开始发言的那位老兵首先反对。

一个说美龄最美,一个说庆龄最美,二人僵持不下。

“去他妈的巴子!管她谁美谁不美,与我们有何相干!”一个穿着件血迹斑斑的军装、一直光听不说的黑大汉此时出来评理道。

翌日清晨,第三号楼还正在打扫卫生之际,三辆轿车已闪电般地驰进第五陆军医院的大门,院长和科室主任立即围上来。三辆轿车带来三位丽人。在她们身后,照例簇拥着一大群随从和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