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旅游越、老、柬、缅四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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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谢谢你,陌生人篇(1)

白吃白喝的幸福

从老挝过境进入柬埔寨,一直是条未知路:一些人成功过境,而一些人被拒绝过境——这些被拒绝的人往往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被拒。这无疑为我的柬埔寨之旅增添了不可知的悬念,也为旅行增加了乐趣。

和一群老外组成“多国部队”开赴边境,老挝与柬埔寨只是一河之隔,河的两岸设有边境办公室,都有等待国际游客送钱来的边境官员。试着讲价获得“团购”优惠,结果还是每人花了5美元才获得护照上的入境章。柬埔寨的旅行在“高消费”的阴影下拉开序幕——10美元的快船费和10美元的班车费。

夜幕降临,“多国部队”才到达桔井,沿途无尽的风沙和比搓板还搓板的泥土路已经折腾得所有人筋疲力尽、蓬头垢面了。随便找间旅馆住下,随便洗了洗,便迫不及待地趿着拖鞋到河边吃大排档。

金边北部隐藏有太多珍宝般的城市,桔井被誉为“世界尽头”和“上帝最后造就的地方”,市区内留下了大量殖民时期建筑,市区外则是荒原苍凉的原始丛林气息,更远的湄公河还藏匿着传说中的“美人鱼”。

坐在面包车的前座从桔井出发,司机的音乐爱好似乎得到了全车同胞的欣赏,却令我头痛不堪。柬埔寨的本土流行音乐从头至尾都仿佛激荡着一种像是沙捶乐器制造的节奏,而歌声又像是从鼻腔发出的尖声,声调始终高昂——如同粉笔划过黑板,铁铲尖划过铁锅的刺耳。反复而单调的击打音乐敲痛了神经,难以忍耐的情况下只能伸手去关车载音箱的开关,可十分钟不到司机又开启了音乐之门。反复几次较量,惹来同车人善意的笑,也弄得我满脸尴尬。

仿佛忍耐了一个世纪,才到达磅同,我那份急于跳出车外的心情溢于言表,下车时司机伸手想要握手告别的要求也来不及满足,背着包躲进了路边餐厅。

磅同,拥有前吴哥时代的三波坡雷,尽管遗迹只留下极少完整的建筑,徜徉其间,还是感受到了它曾经辉煌的历史。磅同是从北部去金边或暹粒的必经之地,沿途乡村风光旖旎,能接触到大量当地村民的生活。

餐厅是等车的驿站,可以在这里等到去金边或暹粒的旅游大客车。大概淡季的原因,餐厅没有任何供应,我已饿了大半天,包里的零食也早已吃光。餐厅老板正准备享受他的午餐,大概是看穿我已馋涎欲滴的可怜样,便热情地招呼我坐下与他们共进午餐。

烤银鱼、泡菜和米饭,当地很普通的家常饮食,此刻却像满汉全席般散发着无法抵挡的诱惑。连惺惺作态的客套也免了,道过谢后,我便乐颠颠地坐下,大大咧咧地开吃。那是一顿很难用语言形容的午餐,已经超越了食物本来的意义——周围全是嗡嗡乱飞的苍蝇,“无头苍蝇”的比喻真是形象,苍蝇们不顾驱赶仍纷纷“无头”地撞向了饭菜。此刻,我并不觉得苍蝇有什么讨厌的,就当是在高档餐厅就餐,由苍蝇免费演出伴奏。我毫无顾忌且蓬头垢面地猛吃——原来我也可以入乡随俗到超乎想象的地步。或许这便是旅行,因为旅行中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吃完饭,我想付钱,可老板怎么也不收,说又不是专门替我做的,不能收钱。于是,这顿饭便成了一生中最难忘记的“白吃”经历。餐厅老板是个中年男人,妻子比他年轻,两人守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驿站,经营着一份只能糊口的事业,接纳所有人成为他的座上宾,通过每天接触不同的人去了解外面的世界。他的厚道与仁慈打动了我,让我感受到柬埔寨人骨子里的善良纯朴。

纯朴善良的人哪怕只是细微的动作也具有感染人心的力量。走在柬埔寨,随时都可以感觉内心柔软的那根筋被挑动了。

萍水相逢的人,尽管语言不通,友善的柬埔寨人却拥有天生的沟通能力,用微笑和手语便能打开沉默的僵局,使旅行充满乐趣。在车站问路,只需站在那里,便会有热心的人询问是否需要帮助,他们有办法从周围的同胞中找出略懂英文的同胞来义务翻译,然后大声地说着OK;他们也会翻看写满地名的本子,拿去到处问人,半小时后笑着跑回来说对不起,应该是那辆车去你要的城市。

偶尔在路边看见人家院子里长满波罗蜜,当我一副馋相对着还挂在树上的水果指指点点,主人家心领神会,必定会摘下那颗长得最好的——当然钱是一定要付的,不能白吃人家的。

如果想搭顺风车,不必伸出手去拦车,孤零零地站在路口,必定会有人下车帮忙还分文不收……这一切都是很赏心悦目的。几乎碰到的柬埔寨人都爱微笑,笑得平静、纯净、祥和、善良,就像那凝结在四面佛脸上的微笑,这种活生生的“高棉的微笑”每每都要震撼我的心灵,让我对这个饱经困难的民族充满敬意。

这个能以微笑面对历史和未来的民族,让我这个游人也无视旅途的艰辛了。

西哈努克的慢客

东南亚的海同门同宗,想象中的碧海蓝天即便不是马尔代夫式,也该是普吉岛式,有椰林、长滩和茅草搭建的遮阳棚。实际上西哈努克式沙滩也差不多,但原始和宁静又让它显得有些独一无二,这里的阳光沙滩比较原生态,没有泰国的喧嚣,更适合休闲度假。尽管是旅游旺季,在沙滩我看到的游人并不多,星星点点地散落,一些人带着书坐在阴凉处享受文字的愉悦,一些人戴着墨镜,望着湛蓝的天空发呆,一些人带着排球玩起水中游戏……沙滩的静谧似乎已能说明它的级别,这不是世界级的优秀沙滩,更像是小众范围内受欢迎的沙滩。

躺在沙滩上,每个人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旁若无人似乎是所有人的表情。左边是天堂,西哈努克的欧式风情洋溢着童话色彩,右边是海洋,碧绿的海水由浅入深地变化着单一却不单调的颜色,让人不由得坠入一个纯净境界,真的很想就这样无所事事地在这里消磨一整天。而沿着一座长长的通向大海的木桥,来到木板的尽头看脚下透彻清澈的水中世界,会难以自制地产生跃入海水中的冲动。

夜里听了一夜的狂风暴雨,清晨去前台向服务生咨询时,得到的答案是海上仍在下雨,有可能还会有风暴。我不得不取消预订好了的海岛之行,转而去附近的沙滩走走。

沙滩仍是昨天去过的沙滩,只是因为雨后更冷清了,海水也不像先前清澈,倒是沙滩上留下许多被海浪冲上来的鱼虾蟹壳之类的,也有些奇怪难认的鱼,连赶来觅食的野狗都不敢贸然下嘴。椰林里的椰树经受了一夜强风,树干仿佛也被吹弯不少。等到风歇了,椰树们便会赶紧挺挺腰板直直身子,抖搂风雨,这时的椰林像个童话世界,到处游荡着可爱的精灵。

早已听说西哈努克市的海岛有别出心裁的美,不仅是阳光沙滩的魅力,还因为沙质细腻,海水更绿,浮潜的乐趣也无处不在。

久久站在海边,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大海,猜测着传说中的美丽海岛究竟在前方的哪个位置,试图想找到它们的踪影。我的心有太多的不甘,因为西哈努克市是柬埔寨唯一的海滨城市,也因为历经风雨的城市保存下来完好的风景,还因为年少时便曾有的海岛情结。凭借眼力的追寻是徒劳的辛苦,空中压得很低的云层就像飘在海上,眼看着一场大雨又要来临,大海的味道也变得混浊难辨。对于自然,人的力量显得微不足道,所有的不利因素都在逼迫我彻底放弃海岛计划。我只好叹息未能好运地赶上好天气,也感叹与海岛的缘分未到,只能留待下次。

午后的时间,许多人都躲进了空调房,沙滩的热浪席卷了人们对于交际的最后热情,略显清冷的海边倒是西方游客们的至爱——至少没有人来人往像看动物似的围观他们了。天性爱玩的孩子们也不在乎气候,他们依旧是沙滩上最活泼的玩客。温柔的海浪是最好的伙伴,轻微拍打着孩子们的肌肤,制造了一个又一个喜人的波浪。孩子们的追打嬉笑、冲浪玩水为午后带来了热情。

呆坐在椰树边,很想扔掉手里的相机,脱下已被烤干很多次的外衣,投奔到大海的怀抱,成为最湛蓝最透澈的那滴海水。一个拿着酒瓶,看了我很久的男人走过来问,“你是摄影师吗?”我笑笑,不想给他模糊的答案,说:“是的,我正在工作。”“你应该放下工作,relax。明白吗?”

我笑了,这不是搭讪,是善意的提醒。我谢过眼前的陌生人,笑却一直持续在脸上,放下手里的相机,试着不被干扰地走向海边。如果此刻,后面有另一部不肯休息的照相机,一定会拍下那个“relax”的我,慢下来的我。

劝架的陌生人

回到金边,在汽车站就遇见无数拉客的车夫。在我看来,花甲年纪的人生阅历会对人生有另一种理解,所以他们善良、从容、宠辱不惊也贫贱不能移,和他们在一起,也会感染到这份从容淡泊,驱走躁急。

不假思索地选了一个老车夫,用手讲价,拉我去预订好的旅馆。金边的热,再夸张的词也形容不了,有让人窒息的骚动。我盼着老车夫能快点送我到旅馆,又担心他在人流车流上坡下坡中挤来挤去,看看别人车上挤两个人,他的车上只有背包和我,也只好安慰自己不要用善良去消费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