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心理心理学与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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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人生的三路向——道德、价值观和宗教(2)

自古以来,印度就是一个笃信宗教的国家,宗教信仰连同社会文化一起,成为印度社会的道德标尺。印度人的生活观念、习俗和行为方式,多是来自宗教文化的沉淀。即使今天的印度已经从殖民地社会走向现代社会,宗教的基本精神依然存在。在“梵我合一”的宗教思想下,印度人偏向于克制物质欲望、追求精神本性。

印度的种族观念也成为其社会道德异于其他民族的根源。虽然现代社会废除了种姓制度,婆罗门和刹帝利这两个高级种姓却依然处在有权有势的社会上层。就像印度电影《三个傻瓜》中演的一样,婆罗门的子女不喜欢读书,就可以找仆人代替自己读书。做仆人的都是低种姓的贫民,他们获得更少的社会资源,从事着卑微的职业,却依然信守着种姓制度中“履行自己的职责,即使做得不完美,也比完美地履行他人的职责强”的原则。

《三个傻瓜》中的女主角为了爱情,放弃了与同种姓男子结婚的机会,而和低种姓的男主角私奔。在不了解印度文化的人看来,这是一对敢于挑战传统、勇敢追求爱情的男女,然而实际上,这种情况在印度根本不可能发生。

即使法律允许,高种姓和低种姓通婚也会被认为是大逆不道的。即使他们成功地在一起,今后出生的孩子也会沦落到所有种姓之下,受到世人的唾弃。在现实中,没有一个印度人能够承受如此的压力,即使是年轻人,固有的道德观念也根本不允许自己发生这样的事。

相比之下,美国作为世界上最开放的国家,同时作为一个深受宗教教义影响的国家,有着自由、民主、乐观和崇尚竞争的道德观念。在基督教的影响下,同情心大概是美国的道德之最了。圣经中记载着《好撒玛利亚人》的故事,描述的正是一个撒玛利亚人在去某座城的路上遇到了一个躺在地上的旅客,看见其被抢劫、鞭打而出手相助的故事。同情心成为美国社会人际互助的主要动力源。

在美国中西部相对保守的地区,几乎所有的中产阶级都笃信基督教,甚至严格按照教义来要求自己。1992年,爱荷华州的居民用卡车送水到受到飓风袭击的佛罗里达州,第二年夏天,当中西部地区闹水灾时,佛罗里达州的居民同样地慷慨相助。

就像《超人》、《蜘蛛侠》、《蝙蝠侠》系列电影中呈现的一样,美国梦的一个重要因素便是个人英雄主义。靠自己的实力打拼天下,小人物也能拯救大世界,成为美国人的主流价值观,同时也催生出蔑视无所作为的富家子弟,推崇凭借诚实、守信奋斗出成绩的道德理念。

和印度严重受到种姓文化的约束不同,能够引起美国人关注的道德问题往往是同性恋可不可以结婚、堕胎是否可以看作是女性的个人自由等。这种议题往往不涉及专业的知识,却严重威胁美国人的基本道德观,因此常常成为社会上的热点话题。

在保守派看来,婚姻的定义是一男一女的结合,男男或者女女的结合并不能够称为婚姻,由此他们向来反对同性结婚;而堕胎在圣经中被看作是杀人,除非是由于强奸、乱伦导致的怀孕,否则堕胎是万万不可为的。自由派则持完全相反的态度,他们更强调自由,强调任何人都有自主选择的权利,无论是同性恋者还是怀孕的女性。

波士顿爆炸案——炸毁的是美国价值观

波士顿,作为一座象征着“美国精神”发源地的城市,一座美国最古老、最具文化价值的城市,一座拥有百年马拉松比赛历史的城市,却屡屡因为恶性爆炸、枪击事件而蒙上阴影。2013年4月15日,一次来自美国本土的炸弹袭击发生在波士顿,众多无辜平民受伤,其中3人死亡。

当天,第116届国际马拉松比赛正在波士顿举行。比赛吸引了两万多名来自世界各地的参赛者,其中有马拉松爱好者,也有为了筹款而参与比赛的慈善人士。就在参赛者准备冲线的瞬间,事先安放在终点线附近的两枚炸弹被相继引爆,一时间街面上硝烟弥漫,血迹斑斑。

虽然波士顿爆炸案和“911事件”不可同日而语,不过还是揭开了美国人的伤疤,令美国人感到“恐怖主义就在身边”。事发后,美国总统奥巴马于当晚发表了电视讲话,奥巴马向遇害者致哀,向受伤者表达慰问,同时表示,一定会全力追捕爆炸案的凶手。三天后,距离爆炸案现场两公里的麻省理工学院深夜发生了枪击案,警方怀疑,两起案件可能是同一伙人所为。

4月19日,美国国家安全官员证实,波士顿爆炸案的嫌犯是一对来自车臣地区的兄弟,分别为26岁的哥哥塔梅尔兰·察尔纳耶夫(Tamerlan Tsarnaev)和19岁的焦哈尔·察尔纳耶夫(Dzhokhar A.Tsarnaev)。

在随后的拘捕过程中,警察击中了哥哥塔梅尔兰,弟弟焦哈尔驾车逃跑。当时,塔梅尔兰在双方交火中受重伤,弟弟焦哈尔看到哥哥中枪倒地,马上驾车逃跑,并且从哥哥的身上碾过。当警察将塔梅尔兰送往医院时,医生证明,他身上的确有多处枪伤,而且胸腔和背部有一道巨大的裂口。

4月20日,受伤严重的弟弟焦哈尔被波士顿市民发现藏匿在自家的游艇里,警察找到他时,他已经浑身是血,而且腿部和颈部都受了重伤。随后焦哈尔被送往医院救治,由于他喉部受伤,警察一时间无法提审。

几天后,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焦哈尔在病床上参加了法院的听证会。根据马萨诸塞州的法律,恐怖主义犯罪不会被判处死刑,但如果联邦法院提出指控,焦哈尔则可能被判处死刑。果不其然,检察官以联邦法律对其提出指控,并且在病床上告知他即将面临死刑。令人印象深刻的是,焦哈尔对此没有任何反应,没有难过,也没有悔恨,就连心脏显示器都没有出现异样的脉冲波动。

不管怎样,轰动全美的波士顿爆炸案终于落下帷幕,嫌犯落网,正义得以伸张,对于那些无辜受害的人,只有这唯一的途径能够使他们获得安慰。不过,放下对恐怖主义袭击的泛泛而谈,这一次的爆炸案依然体现出个案的特点。

从波士顿的角度来说,这座集结了文化和历史的城市,在美国人的心中向来具有重要地位。可是,频发的暴力事件、恐怖事件却让波士顿人产生了强烈的不安。在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里,不仅波士顿人的记忆是黑色的、沉重的,整个“美国精神”也因此发生了震颤。翻开两位嫌犯的背景资料,发现二人有多年美国生活和教育经历,不禁让人慨叹,这两枚炸弹摧毁的不仅是无辜平民的身体,还可能一并炸毁了美国人向来引以为傲的主流价值观。

根据联邦调查局的调查,察尔纳耶夫兄弟均来自车臣共和国附近的一个地区,不过,他们已经在美国定居多年,现居住在马萨诸塞州的剑桥。十多年前,察尔纳耶夫兄弟的父亲以政治避难的身份来到美国,兄弟俩也跟随前往。

据他们的姑妈说,在移民美国之前,他们居住在高加索的山地部落,曾经是颇有影响力的人物,到了美国之后,就成了一文不名的小人物。塔梅尔兰的父亲在2012年回到车臣更换护照时说过,他其实并不想离开车臣。他不喜欢美国,希望全家人能够回到车臣。虽然他在波士顿并不是一个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小人物。

在外人看来,塔梅尔兰是一个安静的少年,因为父亲在波士顿是着名的拳击手,他也立志成为一名拳击手。近年来,妈妈担心塔梅尔兰吸毒、乱交女友、酗酒,于是劝说他信奉伊斯兰教。从此以后,塔梅尔兰开始严格按照教义要求自己的生活,还会去伊斯兰社区的清真寺,他有时甚至一天会祈祷五次。

此后,塔梅尔兰渐渐放弃拳击,在社区大学的课程也不顺利。曾经和他交往过的一个女孩说,塔梅尔兰有暴力倾向。2012年,塔梅尔兰曾经回过一次车臣,并且停留了六个月。为此,他曾经接受过联邦调查局的询问,不过没有发现可疑之处。如今,塔梅尔兰这六个月的行踪成为联邦调查局的调查重点。至于焦哈尔,一个尚未完成学业的19岁大学生,基本可以断定他是被塔梅尔兰洗脑,成了哥哥的小跟班。

虽然又是一次美国的少数族裔作案,但嫌犯的美国背景似乎占据更大的比重。对此,车臣总统也表明了他的立场:“任何想要把车臣与察尔纳耶夫兄弟联系在一起的企图都是徒劳的。他们成长在美国,他们的态度和信仰都来自于美国。必须从美国寻找邪恶的根源。”

如今,两兄弟已经为各自的行为付出了代价,人们也不禁疑惑,两个年轻的生命,是什么力量驱使他们放弃了未来的大好人生,而选择了一条不归路呢?而且,世人不禁还要问,为什么从小就来到美国,在美国生活、接受教育,每天被美国人的价值观熏陶的人,会反过来讨厌美国,甚至成为威胁美国国家安全的恐怖分子呢?

基于这一点,美国主流媒体也放弃了指责车臣的移民和嫌犯的伊斯兰教背景,反而开始反思,到底这两位年轻人的思想和行为是那六个月未知行程的产物,还是十几年美国生活的产物?如果这股戾气来自美国内部,那么未来的反恐方向又要如何调整?对于美国人来说,这是一个非常值得探讨的问题。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困境·信仰

2012年,有两部曾经被称为“不可能影像化的小说”被拍成了电影,一部是由大卫·米切尔的小说改编的电影《云图》,另一部则是由扬·马特尔的小说改编、由华人导演李安指导的电影《少年派的奇幻漂流》。

这两部小说都是运用超凡想象力写就的文学作品,大卫·米切尔将故事的主人公放在了6个不同的时空,扬·马特尔则将主人公放逐到一片茫茫无际的大海上,电影中的重头戏也变成了电影从业人员最头疼的组合——孩子、动物和海洋的奇特搭配。当然,少年派经历的不仅仅是一次毕生难忘的海洋探险,而是一次关于困境与信仰的考验。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名叫派的少年,在宗教气氛浓厚的印度出生、成长。基于家庭环境和偶然的际遇,派接触到各种各样看似迥异的世界观,并且兼收并蓄。因为妈妈信仰的是印度教,并且是一个素食主义者,派也自然地信仰了印度教,跟着妈妈吃素食。后来,派在山间的教堂里认识了耶稣基督,在清真寺成为穆斯林。

作为科学和理性的代言人,爸爸告诉他:“什么都信就等于什么都不信,那还不如用科学来应对一切。”母亲则说:“科学是用来解释外部世界的,信仰则是用来解决内心问题的。”妈妈的话成为电影前半部的点睛之笔,也为徘徊在三个宗教之间、世界观不断转换和变化的派作出了明示。

如果故事停留在这里,或者继续按照派的成长经历发展,恋爱、结婚、生子,然后将他的关于信仰的思考讲述给下一代,那么这部电影将变得乏善可陈。就在人们觉得一切平常,甚至开始抱怨节奏缓慢时,准备移民加拿大的一家人在海上遇到了类似泰坦尼克号式的沉船事件。在暴风雨中,整条船沉入海底,除了派,活下来的仅有一条鬣狗、一只断了腿的斑马、一只母猩猩和一只孟加拉虎。此后,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正式开始。

漂流的前三天,动物之间为了食物互相残杀,鬣狗吃掉了斑马、咬死了猩猩,继而老虎吃掉了鬣狗。自知无法战胜老虎的派只能放弃杀死它的念头,选择和它一起面对海上漂流的生活。在未来的七个多月中,派学会了收集淡水、捕鱼捉虾,在填饱自己肚子的同时,喂养老虎。在经历了暴风雨、鲨鱼的袭击以及神秘岛的探险之后,少年派漂流到墨西哥的海滩,并且最终获救。

当扬·马特尔的小说畅销全球时,《芝加哥论坛报》曾评论说:“这本书无论从什么方面来看,都是一部奇特的小说。它是一个扣人心弦的历险故事,一个关于人类在宇宙中位置的寓言,一部引人入胜的超小说。”当李安的电影上映后,人们不仅见到了将视觉效果作为剧情陪衬的3D画面,还在扬·马特尔的理性分析之外,见到了一种充满道家韵味的中国式的哲学观点。

司马迁在《史记·屈原列传》曾经这样解释屈原写作《离骚》的缘由:“人穷则反本,故劳苦倦极,未尝不呼天也;疾痛傪怛,未尝不呼父母也。”意思就是说,当人处在困境之时,就会想要追溯本源。当人极度劳苦疲倦的时候,没有不大呼天地的;当人遇到疾病或者忧伤时,没有不呼喊父母的。

其中,“人穷则反本”里的“穷”不仅仅指人遇到的困难、困境,而是具有更广泛的意味。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无处求助的状态,就像漂流在大海上的派一样,被命运放逐到无涯的大海上,除了诉诸某一种更高级的精神世界外,别无他法。

在孤独寂寞的日子里,本身信仰三个宗教的派很自然地开始诉诸万能的神。这个神不仅包括基督教中的耶稣,还有印度教中毗湿奴和伊斯兰教中的真主安拉。因此,派的信仰也变成了一种广泛意义的信仰。就像当初派的爸爸说的一样,“什么都信就等于什么都不信”,派之所以能够同时接受不同的世界观,不过是因为每一种宗教都倡导真善美。这样看来,派根本没有皈依任何一个教派,而是被各种神的大善之行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