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竹影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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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二姐

二姐的乳名叫领弟,大我两岁,属牛的。生于一九六一年六月初五日的三年自然灾害年代。

大姐比我大十一岁。大姐自四岁时就在我外祖母家住。我外祖父排行老四,老两口子,只有我母亲一个女儿,外祖父为防老,先过继了我二姥爷家的一个儿子,即我姥爷的亲侄给他顶支。可是我那过继过来的老舅是战争时期的军人,解放后,专业到了铁道部四川成都桥梁工厂做了武装部长,据说,他还是县处级干部。一生中他也很少回老家几趟。回来住上几日,扔下几个养老钱就又回成都了。要知道,人家在成都有四个儿子,一大家子人。

外祖父见养老无望,便在我大姐四岁时就领到外祖母家居住了。

我母亲因患一种妇科奇怪之病,竟然在生下我大姐之后,一直十多年再没有生养。按农村迷信说法叫做“扑了太岁”,我们这些乡下人就不懂这些带有迷信色彩的事情了。

当时我父亲是公家人,在公社供销社工作。我母亲做衣服。因为母亲十多年未育,父母想孩子想得简直都痴迷了。

一九六一年七月初十,我邻村赶朱马集,我母亲的两个女耍伴见集上上邻村熟人怀里抱个女婴,要求给女婴找个好心人家喂养。就起了善心,抱了回来,这个女婴生下刚满二个月,是邻村绍家村的。她母亲生下她,无奶水养活。家里也很贫穷,所以只好送人。据说,我二姐的亲生父亲原来也在乡里干过文书之类,与我父亲还是熟人,他觉得将孩子送给我们家养挺放心的。就这样,我二姐被我母亲的两个耍伴抱到了我家。

二姐抱进门时,浑身是疮,体小瘦弱、多病,只勉强的活着口气。当时我父亲不知道。傍晚,父亲下了班后回到家,见到此景,便叹了口气说:“这孩子也怪可怜的,就让她凭命活吧,抱进了咱们家,就是咱们的孩子。”

接下来,经我父亲带着二姐去潍县、青岛、掖城等地多次就医,这女婴也该着有福气,竟奇迹般活下来了。我爸爸高兴的给二姐起了个名字叫“领弟”。

说来也怪,二姐领进门后,又起了个叫“领弟”的名字。我妈妈真第二年生育了三个胖胖的男孩,这就是我。然后,又隔一年多,生了第二个男孩。我领弟二姐一口气给我们家领来了四个弟弟,最后还带来了一个末脚子(最小的)妹妹。我们兄弟姊妹一个相差两岁,用我们这里的乡下话讲叫做“挨件”。即一个挨着一个的意思。二姐从小很勤苦,七八岁就能做饭,能挑水干活。当然,她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责任就是还要哄我们这群不懂事的小老鸦。

小时侯,二姐常带我们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二姐当老母鸡。

她张开双臂把我们保护在身后,以阻挡老鹰的袭击。我和二姐都是三年灾害中生人,我们兄弟四个也都是70年代前降生的。那个年代,家里十分贫穷,又赶上父亲的公家单位公社供销社体制改革。那时的形势嚴县供销社在全县有条件的村庄普及设立公社供销社基层门市部代销点,,全县在夏邱公社做试点,夏邱供销社又在我们柳沟村做试点。所以经公社供销社再三做我父亲的工作,我父亲在不明白其职工身份自然又由非转农,而糊里糊涂回村代销点当上了代销员。也就是说,我父亲是全县第一个任代销员的人。也因为此,我父亲又成了地地道道的农民。父亲回村了,我们家日子虽不富裕,我们也观乐异常。

二姐在我们家是个大孩子,虽是个女孩子,家里什么事都带头做,上田锄地,杀玉米秸、拔麦子、收花生、拾草、放羊,样样都干的好,替了我们这些做小弟弟的。二姐好营生,好人缘是在四村八瞳出了名的如全村人都羡慕我家有个能干的好二姐。

80年代初,二姐出嫁了,嫁到离我们家只有限公里的路旺镇寺沟村。当初,二姐在我们邻村找对象,有个主要原因,就是二姐已知道自己的身世,她不愿意嫁得很远。善良的二姐一直发誓长大以后要好好报答父母亲的养育之恩。二姐和二姐夫也确实都很贤惠,很孝顺,隔几日往家里给二老买些好东西吃。每年过年,二姐早早蒸好了几箱子大饽饽,送给我们年迈的父母亲。十多年了,年年如此。

如今,我们兄弟阋个除了三弟在家种田,我和四弟都在城市工作,教中学的二弟也在镇上安了家。我们每周都回家看望尚且健在的父母亲。一进门,老妈妈就讲:“看看,这些桃花虾和鲜鲅鱼,是你二姐昨天送来的,又比你们早吃了一步。”

二姐对父母的大爱已有40多年了,一直是我们兄弟姊妹学习的榜样。

(原载广西《绿城文学》杂志2008年第二期此篇作品在2008年举办的第四届“绿城杯”全国文艺家作品大奖赛中获散文组金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