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本文中的女生人翁王帅英认识,是在一九九七年仲夏。
那个时候,我们工商报驻市通讯站就在文泉东路82号的二楼上办公,而王帅英的打工单位——三乐酒家和我们在同一幢沿街楼上,又同一个院进出时间长了,免不了互相间熟悉了。
那是夏天的一个上午,我们站里来了几位乡镇企业厂长。中午,我们七八个人在三乐酒店就餐,所安排的雅座,就是胶州市来的王帅英负责的那个间。
席间,我发现这个女孩子千活挺麻利,对客人也很热情。看其外貌:高挑身材,鹅蛋形脸,弯眉挺鼻,给人留下的印象是文雅、恬静,而不是浓妆艳抹,给人不好的感觉。其束装虽很普通,但比较干净。总之,那天中午朋友们对她的印象、感觉都很不错。
第二天上午,我到站里上班,刚刚走进院子,王帅英忽然跑过来对我说:“大哥,求您个事吧?”我一怔,她求我什么事?我便说:“小王,有什么事情说吧,凡是我能够帮忙的。”
她说,让我为她打听一下哪里有培训微机电脑的。
对此,我不解的问:“干服务员不是很不错吗?咋又要改行呢?”
她说:“女服务员不是长久之计,很想学点专业知识。”我点了点头,答应她了。临走,她要去了我的传呼号。
我这个人也是个热心肠,朋友嘱托的事,很快帮忙打听。
过了一个周,我终于打听到了华通公司开设专门电脑培训,就要了些招生简章,去找王帅英。不料,三乐酒家老板娘告诉我,王帅英回胶州老家休班了。
大约到了阴历八月,人们都开始忙活仲秋节了。
一天晚上,我和市吕剧团的一个朋友,喝完酒坐在摇臂厂门西的台阶上聊天。
约九点多钟,忽然,一个红色夏利轿车距我们十多米前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三个男人簇拥着一个女孩子。但见那女孩下车后,蹲在路边的树下大吐起来。看样子,一定是醉酒了。旁边的几个男人上去扶她,被她挣扎着推向一边,口里还歇斯底里的吆喝:“都给我滚一边去!”
我一听,声音挺熟悉,这不是王帅英吗?她从上次托我打听学电脑,到现在有一个半月时间,我再没见到她,还以为她不干了呢,今晚咋醉成这么个样子?
我和朋友走过去,一看,果然是她。这时,她也认出了我,忙说:“记者大哥,对不起,让您笑话了。”
我关切地说:“怎么喝这么多?”
她说:“喝得开心,喝多了。”说完,她又招呼那几个男人,上车走了。看其情形,好象不愿让我们知道什么事。
第二天下班的时候,我碰见了三乐女老板娘,问起王帅英的情况。女老板娘嘴一撇,“人家王帅英早不在这儿干了。听说,现在在西城宾馆飯小姐,既坐台又出台,挣大钱了。”
我听了,感觉很新鲜,大为不解地问:“什么叫坐台、出台?
“还当记者呢,连个坐台出台都不懂,”女老板奚落我:“告诉你吧,坐台,就是在舞厅里专门陪客人聊天、喝茶、跳舞,客人付给坐台费100元。出台,就是陪客人开房间陪睡,每晚300元到500元不等。”
“咱们这里还有这回事?”我问。
老板娘不屑地说:“这些还是稀奇事?王帅英就给跑车拉煤的三个货车司机在淄博包了一个月,人家给了她六千元。”
“六千元?”我真感到震惊了。
“可不,帅英亲自跟我说的。昨晚,他(她)们还在我店里吃喝了一顿呢!”
噢,我明白了。
选择流浪,这在今天可能是一个漂亮的说法。但,这不是已经步入歧途了吗?难道帅英的父母和家人全然不知?
打那以后,我在鼓楼街上看见帅英几次,身上的装束全换上了现在派、豪华派,肩上掩着高级精美小皮包,手里拿着小巧玲珑的手机,腰带上别着BP机。我看见她还边走,边不时地打手机,在不停地联络什么……
见此景,我一下想起了刚认识她的那个样子,文雅、恬静,个穿着很普通的农家少女模样……
但现在一概在她身上找不到了。
后听朋友说,王帅英今天已是不可救药了。当舞女、抽烟、喝酒,今天这家歌舞厅,明天那家练歌房。美容院里,洗脚房里,宾馆里,常有她的身影。还经常到青岛、北京、济南等大城市的大宾馆出入,来来往往,好不潇洒。自然,公安局、派出所的档案里也挂上了号,这些地方,她是经常光顾的。但出了此门后,自己仍觉得无所谓……
对她的这个起点,我十分同情,但也十分不理解,好好一个纯情姑娘,怎么会一下沦落成流浪女?难道真的是金钱这种东西在作怪吗?
对此,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注:文中的女主人名字属化名
(原载远方出版社《乡村季风》新闻文学集2000年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