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山东省委、烟台市委确定我进藏工作时,我心里既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在全市1200多位报名援藏的干部中,选中我为7人之一,说明组织上对我寄予了信任与期望;担心的是,能否适应那里高原缺氧的气候,给援藏工作交上一份合格的答卷。当年5月20日,我怀着激动的心情踏上了西藏这片神奇而神秘的土地。一下飞机,映入眼帘的:既有欢迎的人群、鲜花和哈达,又有看不见草木的崇山峻岭,严重的高原反应无情地袭来,只觉得头重脚轻,身子轻飘飘的。乘车沿着雅鲁藏布江边溯江而上,同行的上海援藏干部人手一个氧气袋,而我和其他山东干部则靠一种顽强拼搏的精神,安全抵达后藏重镇日喀则。当天,地委、行署领导为我们接风洗尘,陪送的山东省委组织部王克玉部长刚举起酒杯,就因呼吸困难,脸色蜡黄,栽倒在地,多亏了及时抢救,才转危为安。头几天,住进医院的就达20多人。我和烟台同事一样,嘴唇乌紫,头晕目眩,心跳加速。为了战胜高原反应,我们坚持做到三多、三少、三不,即多吃饭、多喝水、多睡觉,少说话、少走动、少看电视,不吸烟、不喝酒、不外出,始终没有倒下,平安地度过了在日喀则的5天5夜。5月25日,我们奔赴烟台对口支援的聂拉木县,途中有3座海拔5000米以上的高山。按常规,海拔4500米以上即为生命极限。途中,我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抱着一种“明知征途有艰险,越是艰险越向前”的心理,随车摇晃、颠簸;当头痛难忍的时候,就紧闭双目,任车爬高、前行,终于胜利地到达了聂拉木县城。
聂拉木,藏语意为通往地狱之路。可见此地环境之险恶、气候之恶劣。人们总以为,从低海拔到高海拔,身体会不适。实际上从高海拔到低海拔,身体照样不适。所以,在聂拉木县城工作,南去北往对身体都极为不利。我们到聂拉木仅过了3天,就到道窄路险、海拔2000米左右的樟木口岸走访,顿感非常潮湿和闷热,只是喘气和吃饭舒服一些。再回海拔4000米的县城,又有头痛、胸闷、恶心等高山反应,浑身不自在。但到高海拔地区,身体更受不了。当年6月中旬,我随县委领导到北部乡村调查研究,在海拔4750米的波荣乡驻地,特别不适应。那天晚上,我头痛得就像戴上了紧箍咒,怎么也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无奈,吃点止痛药、吸点氧气吧,仍然疼痛难忍,结果一夜未眠。次日到村进寺庙,抬腿走路都很艰难。尽管如此,我并没退缩,硬是咬着牙挺住了。
聂拉木夏天好过,冬春难熬,县城周围冰雪覆盖期长达半年之久。当年11月9日至11日,全县普降大雪,许多地方积雪2至4米,有3万多只牛羊受冻受饿而死。而办公室和宿舍没有取暖设备,寒冷如冰。恶劣的天气把我的手和脚冻肿了,非常痛痒。测测心跳,每分钟超过百下。对此,我没有退缩,而是发扬了“老西藏”那种特别能吃苦、特别能忍耐、特别能战斗、特别能奉献的精神,与全县人民一道抗雪救灾,夜以继日地坚持工作。来年3月初,当我第二次到聂拉木县路过通拉山时,山上的积雪仍有一人高,汽车无法在中尼公路上行驶,只能寻找雪薄的山坡往前直冲,我被摇晃得全身无力,歪躺在车上,话都说不出来,只有不断地呻吟。当越野车陷入雪坑或雪堆时,熊了也不行,仍然要下车挖雪。迎着凛冽的寒风、飞舞的碎雪,我只能有气无力地和同事们轮换挖,挖一挖,歇一歇,真不是人受的滋味。就这样,我们用了7个小时才翻过了平时1小时就可以过去的通拉山,于深夜抵达县城,开始了新的工作和生活……
适应恶劣气候的实践使我体会到,人是要有一点儿精神的,只有精神支柱不倒,任何艰难困苦也能战而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