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丑颜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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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淳于在风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大惊失色!

我见到冉叙和敬王爷的脸色,变得暗青——这样的局面,他们事先肯定没有预料到吧!而李姿,我只能感觉到她握着金簪的手,僵住了……

我朝淳于在风望去,他的眼神里再无半点的关爱和疼惜;他身后的莫非,也是一脸惊愕的神情。

我心里一阵迷茫:如果,我真的不是淳于在风的亲生女儿。那么到底,我在他们的这场争斗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我感到脸上有什么东西淌了下来,滴在手背上——是方才李姿用金簪划破脸流出来的血,猩红的血滴马上凝结了,我完全没有感到脸上的疼痛,只是突然觉得很恶心……

“怎么可能……”我能感觉到敬王爷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敢相信的颤抖,“她长得……明明就和你很相像……,难道,她是……”敬王爷没有说下去,脸色变得很难看。

淳于在风冷冷道:“如你所料,她正是玉娘和曾山的女儿!”

曾山,不是曾善吗?我……我不是淳于在风的女儿,我是娘和曾善的女儿?难道十七年前娘和曾山私奔,就是因为我吗?那为什么,淳于在风还要认回我?

脑子里一片混乱,突然间,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是来自文明社会的蔺素希,是来自竹山村的粗野丫头曾蔓若,还是淳于府尊贵的小姐淳于蔓若?

敬王爷失落地说道:“那么,你就不打算用兵符换回她了?难道你就不为玉娘想一想?”

淳于在风望了我一眼,神情复杂,最后却是凛然道:“我想玉娘也会同意我的做法的!你们……失算了!”

“莫非,我们走!”淳于在风转过身去,对莫非淡淡地说道。

莫非却没有应声,只是呆呆地看着我,脸上显露的是痛苦、是犹豫。

我朝莫非淡淡地笑了笑,大概在这个时候,只有他一人是真心想救我于水火之中了,但是,我却不想他冒这个险。

“不可以!你不可以走!”李姿突然朝淳于在风大叫道,“你要是敢跨出正厅一步,我马上……马上杀了她!”

我可以想象出李姿现在的心情:精心布局好的计谋,却没起到一点的成效——我竟然只是个毫无用处的人质!

淳于在风的身子微怔了一下,还是回过身来,冷冷地李姿说道:“姿儿,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想知道当年的真相,还是只想要我的命?”

李姿冷冷地说道:“当年的真相,我已经很清楚、很明了,你不用妄想狡辩什么!我要的,自然是你的命!”

“那好!”淳于在风豁然道,“我和李家的恩怨,和小若无关,她既不知道当年的事情,也不是我淳于在风什么人!你放开她,我任你发落!”

听了这番话,我突然明白了——淳于在风方才说我不是他的女儿,其实只是托辞!他是为了救我才给他们放的烟雾弹!我方才,怎么这么傻?

我看着淳于在风,淳于在风却在逃避我的眼神——但这一刻,我是懂他的!

淳于在风解下腰间的佩剑,递给李姿,李姿犹豫了一下,接过剑,然后推开了我。

莫非忙伸手拉住了我,我感到莫非手心的温暖,但心里却是一阵惊慌,竟眼睁睁地看着李姿拔出了剑,指向淳于在风。

“不,不要——”看着那剑渐渐地靠近淳于在风,想象着一会儿将有可能刺穿他的身体,我大叫道,“爹,你不能死!”

淳于在风别过头看着我,释然地笑了笑:“小若,你果然是我的好女儿!”

我流泪道:“我自然……自然是明白你的用心的!”你情愿用你的生命换取我的安全,我又不是傻子,这么长的时间接触,我怎么还不会明白你的良苦用心?你演得这么辛苦,就是为了换取我的苟安,我怎么能辜负你的好意?

我不管那兵符的作用,我只管这一个理由——你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换回我的安全!即便我真的不是你的亲生女儿,我也愿意把你当作最亲的亲人!

敬王爷和冉叙他们方意识出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的脸色,变得暗青……

莫名也拔出了剑,气氛变得非常的紧张——

莫非挡在我身前,我却没有感到他一丝的惊慌。我顿时回过神来:他们一定还有什么安排的!

果然,不等老狐狸他们朝莫非和我发起攻击,莫非只轻轻地拍了拍手,立刻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一批的弓箭手,黑压压地围在厅外,将箭搭在弦上——这架势,我以前只在电视剧里看过,如今身临其境,我却是有紧张和压迫感!

“淳于在风,你,你……”敬王爷指着淳于在风,气呼呼地说不出话来。

“这都是你逼我的,敬王爷——”淳于在风冷冷道,“当年事实的真相,你是再清楚不过了!李烈谋反,根本就是事实,你……”

敬王爷的脸色变得煞白,打断道:“总之你卖友求荣、背弃信义,这是事实!”

淳于在风冷冷道:“我淳于在风受先皇重托,辅佐我皇,自认做事坦荡、无愧于天地!李家会有今天的下场,还不是你一手造成的!”

“哼,事到如今,你反而要给我栽赃了,真是可笑!”敬王爷冷笑道。

李姿见这样的情景,显然有些傻眼了,她又上前走了一步,剑端已经逼近着淳于在风的衣服了:“我只相信我见到的!淳于在风,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死忌!”

“不要——”我话还未出口,却愣住了——因为冉叙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抢过了李姿的剑,并顺势将李姿拉到自己的身边,柔声道:“姿儿,你不要冲动!”

可是另一边,一直在一旁默默无语、方才已经拔剑的莫名,却也同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剑端直指淳于在风的喉咙!

我看傻眼了——这是什么和什么啊!

就这一下,正厅的气氛立刻变得紧张而又诡异!

只见李姿挣脱了冉叙的手,吃惊地看着冉叙。

冉叙却冷冷地盯着莫名,蹙眉道:“莫名,你做什么!休得对淳于将军无礼!”

李姿愣了一下,用不敢相信的口气惊叫道:“叙,你……你……为什么……”

我见莫名的眼神闪过一丝犹豫,但是手中的剑却没有移动分毫,仿若下了很大的决心,莫名咬牙道:“对不起,王爷!这回……莫名不能听你的!”

我明白了:莫名不是受冉叙之命的,但如果眼下莫名敢杀了淳于在风,他们都会没命的!

我的心里,像是被浇了一桶的凉水——冉叙,冉叙他,竟是这样的人!见风使舵、无情无义……哈哈,原来我一直念念不忘、牵肠挂肚的人,是这样的人!这可真是一个好大的讽刺!

李姿的眼里尽是痛苦的神情,她看着冉叙,抓着冉叙的衣服,追问道:“叙,为什么!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你不是说过……”李姿没有说下去,摇头哭泣了起来。

我见莫名握剑的手,颤抖了一下,心都要跳到嗓子上来了!我知道莫名对李姿的感情——莫名是愿意为了李姿付出一切的!万一……

我狠狠地盯着一旁默默的老狐狸——都是他,始作俑者!是他煽动李姿做绑架我这样的傻事的!

可是,他的主子,是敬王爷啊!我又看了看脸色煞白的敬王爷,他默默无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好!”李姿拭去眼泪,环望了四周,然后冷笑了几声,抓着冉叙的肩,厉声问道,“我只问你,你今日,到底要不要淳于在风死?”

冉叙虽然没有说话,但我看的出,他眉宇间的挣扎和痛苦。

敬王爷起身,笑道:“姿儿啊,既然淳于将军都说了,当年的事情是误会一场,依本王看啊,今日在李将军的灵牌前,大家就化干戈为玉帛,怎么样?”

淳于在风笑道:“本就是误会一场,姿儿要是能看得开的话,我自然也不会去计较。”

李姿却好像没有听到他们俩的话似的,只是盯着冉叙的眼睛,想要一个答案。

冉叙,始终没有说话。

半晌,李姿放开了冉叙,摇头苦笑道:“叙,我明白了……”然后,李姿环望了四周,看了看莫非、我、敬王爷、青衣男子、老狐狸还有李家的灵牌,然后缓缓地走到莫名的身边,接过莫名手中的剑:

“莫名,给我吧!你也不要太为难自己了!”那声音,像从天边传来的,悠扬、柔和,好像我初次在葵静园门口听见的那般动听……

莫名一愣,竟然任由李姿接过那剑!要命的是,淳于在风竟然不懂及时躲闪!

李姿冷冷地看着淳于在风,朝他举剑笑道:“淳于在风,杀了你为李家报仇,本是我活着最大的目标之一,可是——”

她看了看一旁默默的冉叙,痛苦地说道:“我现在却不能杀了你……”

李姿说这话的时候,却突然举剑一挥,朝淳于在风刺了了过去——

然而,李姿的剑端,最终却只是划向了淳于在风的左臂!

血,立刻涌了出来……

莫非的身子颤抖了一下,我疑心他想朝那些弓箭手发布号令了!

敬王爷和冉叙他们也吃了一惊,却不敢有什么举动——李姿还掌握这那把剑,确切地说,他们的生死,都掌握在她的手里!

淳于在风没有丝毫的躲闪,甚至连眉头也没皱一下,我就没见过比这更傻瓜的人!

他可是经历过无数战场的将军,他怎么连一个弱女子也对付不了!唯一的理由就是,他根本就没想过要逃!

他到底是心虚,还是?

“将军!”莫非还是忍不住地叫了一声,语气里尽是担忧和关切之意,还有一丝询问之意。

淳于在风朝我们轻轻地摇了摇头,我读懂了他的意思。

李姿却突然丢下手中的剑,朝那灵牌的方向走了过去,直直地跪了下来:“爹,娘!姿儿无能,不能手刃李家的仇人!今日只取得那小人的血,用来祭奠你们!愿你们九泉之下,能够瞑目!”

那声音里,带着几丝的坚决和无奈,让闻者黯然……

李姿朝灵牌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姿儿不愿苟且偷安,这就……这就来陪爹娘!”

此语一出,众人皆失色,莫名和冉叙更是第一时间冲了过去——

可是,已经……已经来不及了!

李姿早已拔下了头上的另一支银簪,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血,又是血!浸染白衣……

“姿儿——”

“小姐——”

冉叙抱起倒于地上的李姿,痛苦地叫出声来:“姿儿……你……你怎么做这样的傻事!”

淳于在风见此情景,惊愕地说不出话来,敬王爷和老狐狸也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