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丑颜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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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我还是很快适应了这样的生活:每日里,只要陪着李姿,跟在她身后,她让我做什么,便做什么。开始的几天,总是新鲜而有趣的,但渐渐的,我和李姿都乏闷起来。我发现李姿虽然很孩子气,但性子还真的很倔。有时我还是很难容忍她的小姐脾气,但每每看到她清澈无邪的眼神,我的心便软了下来:因为我想起冉叙说过的话、想起她偶尔掠过眼里的忧伤,我知道,她的心,一定是孤独的。

自我去了葵静园之后,莫名和冉叙却很少出现,不知道他们在忙些什么。我也没有主动向李姿打探冉叙的事情,倒是李姿常和我聊天,让我得知了好多关于他们的事情。

冉叙是当今皇上冉毅的异母四弟,二人素小便交好。

在朝堂上,冉叙一派和淳于在风一派斗争的很厉害。

据说冉毅其实是淳于在风一手扶上皇位的,但淳于在风恃宠而骄,蛮横无理,不将实权交还给冉毅。所以冉毅登上皇位后,将朝中的一部分大权,都偷偷地转到了冉叙手上,用来对抗李姿口中的大奸臣——淳于在风。奈何淳于在风手中握有晋国百分之八十的兵权,所以,冉叙一派根本奈何不了他们!淳于在风就是我上次在皇城远远瞟到的那个将军,当时未真切地见他容貌,当时见他好像蛮受灾民的拥戴的,没想到竟是权倾朝野的权臣!

李姿每次说到淳于在风的时候,眼神都会变得迷离而忧郁。我尝疑心淳于在风是否就是害得她家破人亡的那个始作俑者,在我看过的小说电视剧里,这样的朝廷斗争,很常见的。可是李姿是个脆弱而敏感的女孩,我想起冉叙和老狐狸他们的一再交待,好几次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转眼,我已经在葵静园待了整整一个月了。想来也神奇,我这样好动的人,既然能这样安分守己地待在这样小的园子一个月!当然,我其实很有阿Q心理的,因为李姿,据说在葵静园已经幽居两年多了。天哪,她都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某月:所谓人比人,气死人……)

这日傍晚,李姿突然心血来潮,说要静心写字,便让我一人去后院喂兔子。

汗啊,就才这几只的兔子,我随便扔几颗菜给它们,就能它们给撑死了。我望着它们吃饱后欢快地在那栅栏里转来转去,突然觉得心烦——我和它们有什么差别,转来转去,还是在这葵静园。妈妈的,连出园自己都没有了,当什么破丫鬟!

想到这,我的心头冒起一阵无名火,便不耐烦地起身,朝园门方向走去——我没有想私自出园,我只是闲的慌,想去花园走走而已。

主花园的奇花异草在傍晚太阳的余晖下,散发着迷人的光芒。我望着它们,心里突然有些难过。我还是喜欢大自然里的那些粗野繁花,它们看上去是生机蓬勃的,而这些被我们悉心照顾着的奇花异草,虽然名贵典雅,但是却很脆弱。

我想,我愿做生机蓬勃的粗野繁花。

我就势蹲下身来,随手抓起地上的一根小木棍,百般寂寥地划着圈圈……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葵静园!”突然,一阵威严凌厉的声音在我耳旁骤然响起。

我吓了一跳,忙扔掉手上的木棍,抬起头来,却是愣住了——那是该怎样形容的一张面容?剑目星眉,眉宇之间,霸气凛然。可是,那眼睛、那脸形、那唇形,都很熟悉,似曾相识的感觉?我脑海里闪过冉叙的面容,突然想起玄英说过的话,葵静园只能有五个人进出自由,难道……他就是晋国的皇上冉毅?

想到这,我忙就势下跪行礼:“奴婢参见皇上!”

“你怎么知道朕就是皇上!”他低头,冷冷地问道。

糟了,我忘了玄英说这是秘密了,我也该装一下的啊。我心里一紧张,胡诌道:“皇上身上有一股浑然的君王霸气,奴婢,自然……自然知道……”天哪,这真是史上最蹩脚的马屁了,我怎么关键时刻,脑子老卡壳?

他轻笑:“哼,不识好歹的丫头,连句像样的话也说不好!你就是四弟口中那个新来的丫鬟吧?”

他是皇上,我忍:“奴婢正是!”妈妈的,还是现代社会好啊!在古代,见了高官,我连名字也不能用了!

“起来吧。”他淡淡地说道,满眼的不屑。

“谢皇上!”我方小心地起身,偷偷地瞟了他一眼。他此刻已转身背对我,整整比我高出一个头,美背帅气,英岸有型,而且还有一张酷帅的脸,真是我心目中的完美君主形象啊!不过,就是以我这样的条件接触这样人物的时候,太有压力了……

“姿儿她在忙什么,你怎么不待在她身边陪着她?”冉毅突然转过身来,冷冷地质问我。

可把我吓了一跳,我忙垂下头:“小姐在雨轩阁写字,她说要静点好,让我到外面等她,所以……”

“哦,姿儿在写字?”冉毅嘴角突然划出一股弧线,好优雅,真不愧是君王,我心里暗叹道。

“那朕要去看看!”他抬腿便要往雨轩阁的方向走去。

我想起李姿交待的话,忙大声喊道:“不行,皇上,你现在不能进去!”

冉毅显然是愣住了,转过身来,眼神凌厉:“为什么?你还敢拦住朕?”

“我……”我想起冉叙和老狐狸的叮嘱和李姿素日的习性,鼓起了勇气,“小姐交待过不准任何人进去打扰她,我想,皇上也不能例外。”

“哦,朕也不能例外?”冉毅眼里少了那份凌厉,他沉吟了一会儿,方淡笑道,“你倒是个忠实可靠的丫头。好吧,朕今天就给你一个面子。”

“多谢皇上!”皇上都这么说了,我还不得装的诚惶诚恐的?

“姿儿她最近,还好吗?”冉毅突然云淡风轻地问道,但我注意到了,一提到李姿,他的眼里便有柔情,莫非,他也喜欢李姿?

“小姐很好。”我客套地回道,除了这话,我还能说什么,好好一个天真浪漫的少女,都让你们幽禁了!能好到哪里去?

冉毅颔首:“那便好,你要好好照顾她,日后,朕自然不会亏待你。”

“照顾好小姐是奴婢的职责,奴婢没有多想。”天哪,我发现,自己还是蛮有表演天分的,哪里搬来的台词?好顺……

正当我得意之时,却听得冉毅冷笑:“知道便好。自己是什么身份,一定要记住了。”

我一头雾水,这话,怎么这么怪?貌似没说错什么话吧?汗,君王之心,难懂啊。

冉毅没有再与我搭话,面容冷冷地凝视着假山周围的奇花异草,仿佛他看的不是花,而是仇人……

我很疑惑堂堂一国之君出行,还真没有带上一个侍卫,我已被冉毅那股冷傲的气息吓得不敢说话,只好愣愣地待在一旁,心里无比郁闷: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还妄想和皇帝来个啥啥恋呢!现在看来,这皇帝,一点也比不上我的冉叙可爱!唉,没意思,还是我的冉叙好……

“你好像,很喜欢发呆?”冉毅突然盯着我我,冷冷问道。

我忙回过神来,脸红心跳不止:“奴婢只是,稍稍神游一下。”天哪,发一下呆也犯法吗?

“神游?”冉毅听了,却笑道,“这词用的妙,哈哈。”

我差点被吓出一头冷汗,他的脾气,肯定很坏。我们才刚见面不久,他就能换这么多副脸孔,快赶上京剧的变脸大师了,强悍!

“小若!”隐约地,我听到雨轩阁里传来李姿轻柔的唤声。

“来啦!”哇,救星来啦,我心里一乐,忙对冉毅说道,“皇上,小姐字写好了呢,我们一同进去吧?”

“我们一同?”冉毅戏谑地看着我。

我用错词了!我忙解释道:“不是……是皇上先请!”

他笑着摇了摇头,抬步朝雨轩阁走去,我心内长长地吐了口气,忙小心地跟在其后。

我们刚踏进屋门,就见李姿正伏案摆弄着字贴,很专注的神情。我正要开口叫她之时,冉毅却神秘地冲我摇了摇头,他轻轻地走上前,笑意吟吟地。

“毅哥哥,你怎么来啦!”李姿抬头见冉毅,兴奋地叫道,随即朝我娇嗔道,“小若,皇上来了,你也不早说,瞧我……”

“什么皇上啊,说好在葵静园你就只能叫我毅哥哥的!”冉毅亲昵地拉过李姿的手,和声道,“我这阵子比较忙,都忘了你这个小鬼头了。怎么样?有没有想毅哥哥?”

天哪?你可以想象我现在的模样和神情吗?就好像看到冷冷的莫名在抱着小白兔撒娇发嗲一样,绝对的震撼!这个冉毅,刚在我面前多有架子啊,在李姿面前,就……哼哼,我算是明白了……

“有啊,我常在小若面前提到毅哥哥呢!”李姿也柔声回道,她可真是个被娇宠的小公主,“不信,你问小若?”

“哦,真的吗?小若?”冉毅笑着问我。

我有些茫然地点头,其实李姿跟我提得更多的,是冉叙。我突然才发现,冉毅肯定是喜欢李姿的,但李姿应该是喜欢冉叙的,那么,冉叙呢?我想起他对李姿的温柔宠溺,心里有些苦涩。

“毅哥哥今天来,有什么事吗?”李姿说这话时,却不断拿眼睛瞟我,我突然会意,忙上前,倒了杯茶,然后识趣地退下了。

走出屋门,见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已经收起,我长长地吐了口气,心里没有一丝怨气。生活本就没有我们所想的那么平坦顺利,我在这个异度空间,成了最底层的一个小角色,我又能如何?既然改变不了命运,为何不坦然接受?每个角色都有每个角色的烦恼,我想,自己的,只能算是小人物的烦恼吧。

“小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耳旁传来一句轻柔的问候,像春风般和煦。

“王爷!”我恭敬地行了个礼,冉叙也好几天没来葵静园了,他知道冉毅来了吗?

“皇上和小姐在里面……”我轻轻地说道。

冉叙微微地蹙眉,浅笑:“我知道,我不是来找他们的。”

难道是来找我的?我突然心跳加快,一时说话竟有些吞吐:“那……王爷是来……?”

“我觉得心烦,就来这儿走走,这儿安静,不是吗?”冉叙笑道,他心烦吗?他看上去总是那样潇洒无羁的一个人呢。哦,我忘了,他也是世人,世人谁无烦恼?

“小若,你陪我四处走走吧。”冉叙淡淡地说道。

我心里一激动,其实……我等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可是……我有些为难地望着雨轩阁。

“他们没那么快出来的,”冉叙苦笑,“皇上难得来看姿儿一次,是要促膝长谈的……”为什么,他说到他们的时候,眼里有股忧伤?原来,我没看错,他应该也是喜欢李姿的,可是他是臣,皇上是君,李姿……唉,这些事真烦人!

“王爷,你心烦什么?”望着冉叙微蹙的眉头,我心里一紧,脱口便问道。

冉叙有些吃惊地看了我一眼,笑道:“小丫头,我们男人们的事情,你怎么会懂?”

见冉叙并不训斥我的无礼,我心里也坦然许多,方大胆说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奴婢觉得,王爷十有八九啊,是为朝政之事而烦心吧?”冉叙一派与淳于一派的斗争愈演愈烈,我时常有从李姿口中得知。而李姿的信息,却完全来自于莫名,自然是可信度很高。

冉叙笑而未答,朝晓去亭的方向走去,我有些为难地看了雨轩阁一眼,也跟在他身后。

晓去亭是个古朴典雅的亭子,木制结构,四面通风。亭中有个小圆桌,四个小圆凳围绕其旁。

冉叙随意挑了个凳子坐了下来,见我愣愣地站着,笑着朝我招手:“小若,你也过来坐下。”

“奴婢不敢。”我嘴上客套地回道,其实我才没有被奴性化,不过这做丫鬟,你就得这样,唉,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坐吧!我们就当作普通人家的朋友那样坐着聊天,嗯?”冉叙和声说道。

我望着他满眼的柔意,突然想起杜泽昊学长,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谁是谁了。我挑了靠他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坦然道:“那我就不以奴婢自居了,不然说起话来,总是怪怪的。”

“那是自然,”冉叙点头道,“以后在葵静园,也不要动不动就自称奴婢,听起来很无趣。”

我想起冉毅,他可就喜欢那样呢。哼,果然,极品帅哥和一般帅哥,还是有所不同的啊。

一坐下来,我很快就发挥我在现代的优势,拉开了话匣子。其实我们也没有聊什么,东拉西扯的,有些无厘头。后来我才算明白为什么,因为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有着现代人的思想,他不能理解,比如男女平等;而他一直作为一个皇朝的贵族,他有着他独特的见解和看法,我也不能理解,比如,他们所谓的武力强权。

我们从生活琐事开始聊起,竟然聊到了朝廷政事,他满腹感慨地说到宋国国变之事。

“没有足够的兵权便想夺权,结果兵败……那淮公一世的忠名便遗臭万年了!”冉叙摇头叹道,可以看得出,他很是为那夺权未遂的淮公而遗憾。

“武力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我不服地说道,“我觉得要夺权的话,关键还是要靠智取。”

冉叙一脸惊愕地看着我:“谁跟你说这么多的?夺权?”

我方意识到自己多言了,忙解释道:“没有啊,我哪里懂得了这些,瞎说的……”

冉叙没有再说什么,却一脸的凝重模样,我有些心虚。虽然,我真不懂这些,不过,历史上夺权成功的,的确是靠智取胜的多啊!

我们突然失去了共同的话题,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他的眼神是往我的方向看的,但我知道他不是在看我;我有些小心地看着他,但我的眼里心里全是他。夜幕来临,四周氤氲着一股暧昧不明的清香,气氛有些尴尬,但却让我陶醉。

“叙,你怎么在这里!”有些恼怒有些娇嗔的口吻,我心里一惊,果然,见李姿和冉毅肩并肩地走了过来。

我忙起身,退至一旁,李姿走至我身旁,眼神有些犀利,却没有说什么。

“参见皇上!”冉叙起身,朝冉毅行礼道。

“四弟不需多礼,坐吧!”冉毅望了我一眼,有些幸灾乐祸地笑道,“没想到四弟还挺平易近人的嘛,竟然可以和一个小丫鬟坐在一起聊天。姿儿,你看不出来吧?”

“我的确没看出来呢,”李姿冷笑道,“叙王爷可亲可敬,倒是先让一个丫鬟给见识了,真是有意思。”

我初次听李姿用这样的口吻称冉叙为叙王爷,还这样的语气,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李姿她,应该是吃醋了,她是爱冉叙的。我没猜错,那冉叙呢?我心里一阵苦涩,站在一旁,偷偷地看他的反应……

冉叙淡淡笑道:“本王素日便是如此,姿儿若没有看出来,那本王也没办法。”

冉毅却指着我,说道:“小丫头,你也过来一起坐吧!让朕瞧瞧,堂堂的叙王爷,和一个小丫鬟有什么可聊的!”

我知道冉毅是故意挑拨关系的,我虽然喜欢冉叙,可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还是李姿的丫鬟啊,他这样不是置我于不仁不义之地吗?可恶!我心里骂道,可是他是皇上啊,我还是得装出一副谦恭模样:“奴婢不敢……”

“你不敢?哼!”冉毅突然走到我面前,盯着我,我心里有些慌乱,忙低下头去,“我看你的胆子,倒不是一般的大呢!”

这时,冉叙开口了:“皇上何必为难一个小丫鬟呢,方才是臣弟无聊,才拉她过来说话的。”

李姿看了我一眼,方说道:“毅哥哥,算了……小若,她平日里,很守规矩的。”看来,李姿还是比较明事理的,她刚才也只是一时之气吧。

冉毅却没有退步,反而认真地打量我一眼,对冉叙和李姿说道:“我总觉得,她很面熟……你们有没有觉得,她长得……很像一个人?”

很像一个人?我心里一阵疑惑,……是说我长得很像他认识的人吗?

李姿有些吃惊,看了我一眼,疑问道:“毅哥哥说的是谁?”

冉叙却笑道:“皇兄多心了,小若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山野丫头,相貌相似,也不过是巧合罢了。”

冉叙肯定知道冉毅说的是谁,难道那人身份特殊?我不由暗暗疑惑起来。

他们三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这才忽略了我的存在,我方松了口气。认清局势,对一个做丫鬟的人来说,是很重要的。对他们三人的三角恋,我其实没有兴趣研究。我即使心仪冉叙,却不再表露出来,因为,他已有她……

冉毅和冉叙走后,我跟在李姿身后,没有说话。

月色朦胧,四周弥漫着一股雾气,幽静的园子,美若仙境。然而我的心,却有一丝的惴惴不安。

“小若,”李姿突然停下脚步,拉起我的手,有些动容地说道,“小若,我知道自己有的时候脾气不好,你不会怪我的,是吧?”

皎洁的月光下,她一双乌黑清澈的眼珠显得明亮,我心里叹了口气,笑道:“小姐多心了,小若愚笨,经常做错事,小姐不嫌弃小若就好了。”

李姿的眼里方绽出笑意:“我就知道小若最好了。你也应该知道的,我……我一直都很喜欢叙……,你觉得叙……他是喜欢我的吗?”李姿满眼期待地看着我。

初次听李姿这样直白,我吃了一惊,想起他们俩站在一起鸾凤和鸣般的和谐,心里不禁有些酸:“小姐这样好的人儿,我想,王爷也一定会喜欢你的。”

李姿的眼神却突然有些迷离,喃喃道:“我已经过了及荆之年,叙哥哥早说过会娶我的,可是……”

是因为冉毅还是?我心里暗忖道,毕竟,平心而论,李姿和冉叙确实蛮般配的。

“可是我不能嫁给他!小若,我不能嫁给他!”李姿的眼里突然渗出泪水来,她开始嘤嘤地抽泣。

我初次见她如此,吓了一跳,忙握紧她的手,柔声说道:“小姐,你别哭啊!”

李姿却哭得更大声了,她就势伏在我肩头,一边哭一边断续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小若……我恨他……因为他,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

面对李姿的失常,我疑惑之余更是心疼,李姿口中说的他,到底是谁?应该不是冉毅吧?我不敢贸然想问,只是轻轻用手拍着李姿的后背,以示宽慰。这个时候,我没有把她当成高高在上、风光无限的小姐,而是将她当成一个无依无靠、心存委屈的小妹妹。

哪个人心底没有伤痕?哪个人心底没有秘密?我心里苦笑道,就连我这样的人,也装了一匣子的心事呢!

我们俩就这样默默地站在那里,夜清风高,两人良久无言,唯有李姿低低的抽泣声……

半晌,李姿方抬起头来,双眼通红:“小若,谢谢你!我现在没事了。”

“没事就好。”我浅笑道,“小姐如若有什么事,还是不要憋在心里的好。小若……愿意当你忠实的听众,如果小姐信得过小若的话。”其实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有的时候,只是我们自己太计较了而已。

李姿掏出手绢抹去眼泪,轻声道:“我……没事了,我们回去吧。夜……深了。”

我也不能多说什么,只好送她回了雨轩阁,打点收拾好后,方默默回了依然阁安歇。

然而,想起今日发生之事,我却久不能眠,脑海里一直萦绕着冉毅威严冷峻的面容、冉叙温润如玉的面容和李姿时而清澈时而迷离的眼神……

李姿的仇人究竟是谁?李姿为什么不能嫁给冉叙,因为哪个他?……还有,冉毅说我像一个人,冉叙却转移了话题,那么,我会像谁呢?小若不就是一个平凡的山野丫头吗?……是夜,我便带着这些沉沉的疑惑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