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闷油瓶回家已经有八年了,这八年我们解除了终极,没了背负。闷油瓶也不用再去守那个该死的青铜门,老九门没了,剩下的只是吴家解家和霍家三家。
小花洗手不干,在长白一行后,将家事交给族中长老,和瞎子一起去国外了。胖子也从巴乃回来了,虽说巴乃清苦,胖子也足足胖了一圈,知道他们过得安好,也许是我们最希望的。
今天是第十一年了,我和闷油瓶约定的第十一年,今天是中元节,每逢中元,鬼门大开,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再见他们一面?哪怕只是一面。
窗外的小雨淅沥沥的下着,天空却依然晴朗,我躺在青藤椅上,看着在柜台上整理拓本的闷油瓶,也许这样对谁都好,现世安稳,便是晴天。
我合上了手中的笔记,那段的记忆只会永久的封存在心里,或喜或悲,也免不得那是一场盛世之况。
我朝柜台那的闷油瓶道“小哥,今天中元节,吃完饭我们去看看潘子他们吧。”我深知自己欠了他们太多,大奎的一条命,云彩的一条命,三叔的一条命,潘子的一条命,阿宁的一条命。也许是我这辈子都还不清的债,而我能做的只有弥补,只有解除了困扰这几辈人的局,还他们一个解释,给他们一个交代。
闷油瓶收拾东西的手顿了一下,眸子里闪过一丝情绪,然后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中午吃饭的时候,吴山居外的门被敲响了,一个久违的声音出现在我的耳朵里,久久不能散去“天真,胖爷我带了几壶好久,速速出来接驾。”胖子硕大的身影在我脑海中浮现,一个人影挤进了门。
胖子一边把酒放在桌上一边说“他娘的这门太小了,害的胖爷差点卡在哪。”我笑着拍胖子的肩膀,乐呵呵道“是你又胖了一圈,人到这个年纪,得当心三高。”胖子毫不在意的坐在饭桌边“胖爷这是神膘懂不懂?”说着就拍了拍肚子上的肉。
我和闷油瓶的笑出了声。许久没有这么笑过了吧。我给胖子添了副碗筷。
铁三角,字字铿锵,聚在这,不过为一句,忠义两相全。
我刚拿起饭碗,还没吃上几口,电话又响了,是小花打来的电话,我笑着按下了接通“大花还记得我啊?”电话那头传来小花的声音“不记得谁也不会忘记你,我和瞎子还有秀秀已经出机场了,马上就到你那了,今天你得请吃饭了。”
得,人都来了,也是,这么重要的日子,搁谁谁能忘呢。我笑着说好好好,挂了电话,心里十分的轻松,也许珍惜眼前人这五个字,是真的吧。从一开始就错过了太多,而我们能有的只是珍惜。既然摆脱不了,不如欣然接受。
我撤了碗筷,然后拿着钱包对他们道“走吧,有人等着接驾请客吃饭呢。”我笑着摇了摇手。
十五分钟后,我们六个人坐在了十多年前闷油瓶跟我道别的位置上,点完菜的我看着对面的三人,笑出了声“看来大花这几年过的很滋润啊,面带红光。”小花毫不客气的回了一句“你也是,被哑巴张灌溉的不错。”我被噎了一下,只好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吃完饭,去看看他们吧。”小花一边打游戏一边道,我们几个人很有默契的点了点头。
墓园内依旧冷清,自从终极解了之后,我和小哥有回过蛇沼,想找到阿宁的尸体,可找了许久,连堆白骨都没能看到,也只能给阿宁做个碑以示纪念。潘子的尸骨已经下葬,就在三叔旁边,潘子这一生,忠义护吴家,更可以说是护三叔,这样他们在下面也还能再见。
我跟他们商量过,把几个人的墓葬在一起,也好让他们在下面有个伴,更重要的是能给他们一个交代。
“潘子,三叔,你们看到了吗?今年是第十一年了,听说今天是中元,鬼门大开,终极已解,你们可以好好的了。有空回来看看吧。”我将花放到潘子和三叔的墓旁。
我要给的不仅是一个交代,也许是这条命,也许是这辈子,卷进来的人不计其数,而因为这个局而失去生命的人,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痛。
如果没有张起灵,也许我还是一样碌碌无为。
如果没有吴三省,也许我还是一古董店老板。
如果没有胖子,也许我不会有这么重的情谊。
如果没有潘子,也许在很多地方我已经魂归。
如果没有阿宁,也许在蛇沼死去的就会是我。
如果没有解雨臣,也许我永远不会知道家族重任。
如果没有黑瞎子,也许我就不会知道光明有多重要。
如果没有霍秀秀,也许我就不会有这么多天真。
如果没有云彩,也许我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遗憾。
如果没有大奎,在鲁王宫死的就只会是我。
但是因为有他们,我才会有这一段段或悲或喜的记忆,因为有他们,我的人生才真正精彩。
饮冰十年,难凉热血,十年之约,亦不散场!
第十一年,我仍在,心系长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