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旅游“老鬼”话新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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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嗨,哈密哟哈密……(2)

左宗棠到过哈密。新疆,他只到过哈密。那是在公元1880年6月。为了从沙俄虎口夺回伊犁,左大帅以68岁高龄,让部下抬着给自己预备的棺材,把他的“三军总司令部”从酒泉移到了哈密——至今,哈密市内,还有“大营门”的地名。尽管他只在哈密停留了4个多月,就被朝廷召回军机处担纲军机要务,但这短短的4个多月,却是非同小可。最终,湘军猛将刘锦棠指挥大军在伊犁河谷三面包围了沙俄入侵军队,曾国藩的长子、清政府外交代表曾纪泽,在圣彼得堡折冲樽俎据理抗争,一文一武,默契配合,终于使沙俄不得不张开贪得无厌的血盆大口,吐出了美丽富饶的伊犁河谷!

听吧,至今仍在随风摇曳的“左公柳”哗哗唱响着,至今仍存的“大营门”默默念诵着,清军屯垦过的垄亩、雄矗相望着的烽燧……似乎也都在引吭高歌着左公伟大的爱国主义壮举!

上相筹边未肯还,湖湘子弟遍天山。

新栽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度玉关!

(清·杨昌濬)

这首《恭送左公西行甘棠》,也是“老鬼”最喜爱的边塞诗歌之一。

此刻,“老鬼”早已下了天山,又仰望起哈密市郊花园乡小南湖村那座残高12米的夯土佛塔来了。这座唐代建筑遗址,高耸于一座不起眼儿的小土丘之上,但神奇、绝妙的却是土丘上、佛塔旁,至今流淌着一眼清泉。当地老百姓传说,这是当年玄奘法师从敦煌冒险闯过“五船道”,跋涉莫贺延碛,五天没水喝,渴昏倒地后,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在云端中,从玉净瓶中滴下圣水,化成了甘泉,解救了高僧。

看佛塔看得“老鬼”累了,信步走下了土丘,溜达进了佛塔下的哈密瓜园。笑眯眯的维吾尔漂亮姑娘双手捧上了汁水能把手指粘成“鸭蹼”的哈密瓜,但“老鬼”的注意力却早已集中到了长在半空中的“加格达”瓜上——奇怪,“老鬼”种过哈密瓜,和西瓜一样,哈密瓜秧应该是铺展在地面上的。那么这里的瓜,怎么和葡萄一样了呢?

噢,原来这是瓜园一景,人家着意地把瓜秧搭到架上,让远来的客人未甜到嘴里,先美到心里——瓜园主人真是匠心独运了!

“加格达”,是哈密名瓜。据说第一代哈密郡王额贝都拉亲自进京献给康熙大帝而得赐“哈密瓜”的贡瓜,就是“加格达”。咦,“老鬼”住的宾馆,店名就叫做“加格达”——嘿嘿,睡梦中,甜掉牙!

额贝都拉为什么成为第一代哈密郡王?“世袭罔替”的哈密郡王为什么能历经九世而一直从1698年延续到1930年?很简单,自额贝都拉坚定不移地加入平定准噶尔贵族叛乱,维护祖国统一之大业为开端,他的后人也始终不渝,为新疆的稳定,作出了相应的贡献。

瓜园里,品尝着名瓜,观看着歌舞,“老鬼”自然而然想起了前一天午餐时,欣赏过当地维吾尔民间艺人“哈密木卡姆”的表演。几位精神矍铄的老艺人,格外引人注目。而其中一位手中的乐器,却自从进了“老鬼”眼珠儿后,可就“拔”不出来喽!

那是“二胡”吗?黄色的琴身,铜质圆筒状共鸣箱,乍一瞧和二胡没什么区别。但仔细一看,不对了——这把“二胡”竟然有着四根琴弦,而且弓子和琴弦还是分开的。那么,它是“四胡”琴吗?也不对,四胡,是蒙古人的乐器……咳,“老鬼”“茶饭不思”了,跑到跟前端详了半天不得要领,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请问这是什么乐器?”

“艾捷克。”老艺人回答得清清楚楚。

哎呀,“老鬼”一下子想起了林则徐《回疆竹枝词三十首》中描写乐器的那句:“苇笳八孔胡琴四……”敢情林公当年所提到的四根琴弦的“胡琴”,就是艾捷克呀!嗯,运气——真想不到是在哈密,古色古香的维吾尔传统乐器艾捷克,倒给咱“老鬼”开了眼啦!

“时尚”的艾捷克,“老鬼”经常在维吾尔歌舞见到。而“古装”的艾捷克,却让“老鬼”再次联想到了悠远传唱的《哈密木卡姆》,想到了这里独具风采的多元文化。老实说,“老鬼”从来没有机会完整、系统地欣赏过《哈密木卡姆》,但“老鬼”知道,这里的维吾尔木卡姆音乐,还有舞蹈,揉进了汉、回、蒙等多民族文化元素,甚至有着中原地区的地方戏、曲艺成分,甚至有些歌词,就是直接用汉语演唱!

那就难怪,哈密的维吾尔朋友往往自豪地跟客人说:“我们哈密的维吾尔人,都会说汉话。”

那也就难怪,哈密的维吾尔刺绣品,包括花帽、床罩、枕套……经常出现诸如牡丹花、玫瑰花、奥运吉祥物之类的写实图案。

“老鬼”最常去的哈密市郊两个景点,一个是市西回城乡的哈密回王墓;另一个,是也座落于城西回城乡的“绿拱拜”——盖斯墓。

哈密回王墓,其建筑表现了四个民族的建筑风格:汉、维吾尔、蒙古、满。七世回王伯锡尔墓,据说是仿照了喀什的阿帕克霍加墓——香妃墓建造的。而九世回王沙木胡索特墓及其右侧的台吉墓建筑最有特色,墓室是典型的伊斯兰教风格,而其外观的中原式八角攒尖顶、蒙古武将的将军盔顶……协调而美观地表现了多民族建筑艺术的有机结合。

回王墓院内,有着哈密最大的清真寺——艾提卡尔清真寺。礼拜堂内外可容纳5000名穆斯林作礼拜。这是新疆并不罕见的“阿以旺”(带有天窗的大厅)式建筑,配以中、西亚伊斯兰风格。但是秀美的维吾尔姑娘在讲解时,会略带调皮地抿嘴儿问一句:“大厅中共有108根柱子。请问这是哪种宗教的吉祥数?”参观者往往会心地哈哈一笑:当然是佛教的喽!

回王墓附近,还曾有过按照额贝都拉从北京带回的紫禁城内皇宫图纸,缩小规模建造的哈密王府,气势堪称恢宏。可惜旧日建筑早已被战火焚毁,近年来,当地又陆陆续续把一部分宫室重建了起来。

盖斯墓,是一座上世纪四十年代回族群众集资重新修建的,葬的是一位初唐时期到中国传播伊斯兰教而途中病故的阿拉伯传教士。这幢建筑物真是太有趣喽,上端是典型的“拱拜孜”穹顶,浓郁的伊斯兰风格;而其下,却又是飞檐翘角,不折不扣的中原汉风。屋顶通体绿色,所以人称“绿拱拜”。“老鬼”还没说完呢,穆斯林圣人墓葬必有清真寺。而盖斯墓清真寺礼拜堂中,居然是幔帐高悬,香烛繁盛——跟中原佛教、道教习惯,也着着实实脱不了干系喽!

这样的穆斯林墓葬建筑,这样的清真寺,除了哈密,哪里还有?

如果有朋友“猴急”地问“老鬼”:你快说,哈密还有什么?“老鬼”呢,肯定会一本正经地回答:阁下,你该问,哈密,没有什么?

亦真亦幻,难辨真假的还有:西征寻根的周穆王,来过哈密;“凿空”西域的张骞,来过哈密;汉武帝时代名将李陵,征战到哈密;唐代著名女将樊梨花,曾率军在这里与西突厥英勇拼搏、厮杀……

不错,哈密,据说有着骆宾王的后裔——“初唐四杰”之一的骆宾王,随军征讨背信弃义的西突厥,来过已在公元630年设立为“伊州”而大兴屯垦的此地,留有多首诗作。这其中的故事骆姓的哈密人会告诉你。

哈密,据说还有吴三桂的后代。巴里坤县有个吴家庄子,那里的吴姓人,会引经据典地给来人讲,他们是吴三桂谋反被诛杀后,获朝廷特赦而被发配到这里屯垦并参与平定准噶尔叛乱的吴氏长子族人的后代。

哈密,还有古代从罗布泊迁徙而来的楼兰人。有人认为,拉甫乔克故城,应该翻译成“纳布却克”——“罗布人居住地”。而“纳布”就是“罗布”。当年玄奘,就曾把“罗布泊”翻译成了“纳缚波”……

哈密出奇石。2009年5月间,哈密运送了55吨奇石到深圳展览,仅精品就达17吨,而一套“满汉全席”奇石,就在深圳引发了一场哈密奇石“地震”!

哈密大枣,甜如蜜糖,最大的像小苹果一般,是远近闻名的新疆名枣。新疆佳果,哪种哈密没有?“老鬼”扳疼了指头,也没数出来。

哈密荒漠中,时不时有珍贵的野骆驼,悠闲徘徊。

哈密,还有引人遐思的五堡“魔鬼城”。而“城中”却令人匪夷所思地包裹着一座汉代前后文化遗址——艾斯克霞尔古堡。游客轻易就能进入,又套着历史古迹的雅丹地貌群,除了哈密哪里还有呢……

不能再说下去了——篇幅太长了!哈密,写不完,道不尽。

最后,“老鬼”只想再罗里罗嗦地问一句:

嗨,哈密哟哈密——

你,究竟还有多少风流,没有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