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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白石头

山北有个白石头,那是个姑娘变的。姑娘家怎么变成了石头呢?这里边还有个故事。

说是有一个孝顺的儿子,他娘的两只眼睛瞎的啥也看不见,儿子就整天烧火做饭,给老娘端屎端尿,洗脚擦脸,这个孝子远近有名,就是太穷。

人们常说:“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这天,娘对儿子说:“娃呀,我们好些天没有闻上肉味道了,你去弄点儿肉来吧。”穷的连一个子都没有的人,哪儿有钱去买肉啊!可是娘既然说了,就是割自己腿上的肉也得弄来。儿子骑上马,到集市上绕达了半天,也没有见到能挣钱的路子。见别人家杀羊在卖,就上前说:“掌柜的,求求你,把羊头卖给我吧。我现在没钱,等挣了钱还给你。”掌柜的一看是远近闻名的孝子,也没说什么,就把羊头给了他。“钱吗,以后有了再给。”他感恩不尽,赶紧提上羊头,骑上马就朝家里跑。半路上刮起了大风,来了一个狼,不咬马,也不吃人,单单把羊头给叼跑了。小伙子气得直跺脚,哭了一顿,没办法,又回头朝集市走去。到那儿一看,天也晚了,人也散了,他就在石头旮旯、河边上找了个遍,只找到了一节羊肠子。在水里洗了几遍,心想“苍蝇蚊子都是肉”,只能用这羊肠子当肉孝敬娘吧。儿子提着肠子骑着马往回赶,半路上又刮了一阵风,那个狼又来了,不咬马,也不吃人,又把那个羊肠子给叼走了。小伙想:讨了个羊头你叼跑了,拾了节羊肠你又叼跑了,看样子我老娘今天不该吃肉,就骑上马回去了。走到家门口,又一想,不行,听人说,坏事不过三,我两次倒霉,第三次一定能成,干脆上山去打只咯咯鸡什么的。

到了山上,一群咯咯鸡正在那儿吃食呢,他一马鞭子打上去,都飞了,只剩下一只翅膀给打折了的咯咯鸡在地上扑腾扑腾地蹦达,他上去一把给抓住了。这个咯咯鸡实在少见,身上的毛油光闪亮,颜色也跟其他的咯咯鸡不一样,小伙子只想着赶快回家伺候娘,也没有多想就把咯咯鸡揣在怀里,下山了。

半路上,咯咯鸡把头伸出来说话了:“好人哪,我知道你是个孝顺老娘的人,你把我拿回去,烧了吃了都是我命该如此。但你要不吃我呢,我就能让你富起来。我是山大王总管,我带你去那里,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小伙子一听,说道:“你会说人话,就说明不是一般的咯咯鸡,我就放了你吧。”他把咯咯鸡放下后,咯咯鸡变成了花白头发的老太太,她弓腰驼背对小伙子说:“你先把我胳膊上的伤给包扎一下,我再带你去。”包了伤,她在地上拾了个棍棍,让小伙子闭上眼睛。一阵风,她带小伙子,到了一个从来没有到过的地方。这里满山的松树,遍地的花,绿树红墙,小桥流水,美的没法说。进了庄子,把小伙子吓得出了一身汗。原来这个地方就是那个叼走了羊头,又叼走了羊肠子的狼的庄子。那只狼就是山大王。小伙子心想:这下子可倒了八辈子邪霉,想吃肉呢,把自个儿放狼嘴里了。谁知道这个山大王可是个好人,他坐在大堂上对小伙子说:“我就知道你要来,我看你这么孝顺,想让你随了心愿。我过去也有个老娘,那时间我还不是山大王,家里也很穷,老娘想吃肉,我出去三天三夜也没有找到。回来时老娘已经活活饿死了。我一见到孝顺的人就想到自己,你就在我这儿住上几天,你娘我给你照看。”小伙子松了一口气,客随主便,住就住吧。哪里都能逛,哪里都能耍,就是后头的一院红楼不让进。头一天,有人陪着玩。第二天,他自个儿逛着逛着就上了楼。进楼一看,一个美如天仙的姑娘在描金绣花呢。小伙子看得舌头都伸出来缩不回去了。姑娘说:“你好大的胆子呀,胆敢闯进我的绣房里来,你出去,你不出去,我要叫人啦。”“小姐,你不要生气,我就是看你美貌,看得呆了,没一点坏心。”姑娘问:“你是谁?”“我是山大王请来的客人。”“哦,你就是那个孝子,山大王是我父亲。”

该走的时候,山大王问小伙子:“你看上我这里什么东西了,我都可以给你。”小伙子说:“我就看上红楼上的那个人了。”山大王说:“哎呀,叫你不去你偏去。你看上我的丫头(指女儿)了,就把祸惹上了。我手下有三员大将,都看上我的丫头了。你能斗得过他们,丫头你就领过去。斗不过算你没福,我也没办法。”晚上,小伙子与那三员大将斗法。半夜里,那三个大将把头割下来放在桌上跳舞。这时间,姑娘来了,她拿纸剪了三个驴头,也放在桌上,把那三个头提着扔到狗窝里喂了狗。三个大将跳完舞,把头装上,都变成了驴头。

第二天一大早,小伙子见了山大王说:“三个大将斗不过我,我可以娶你的丫头了。”“你要娶我的丫头,不知我丫头同不同意呢?”山大王把姑娘叫上来一问,姑娘满口答应。他也只好赔上几群羊,几箱子金银财宝,一路上吹吹打打送他们回家了。姑娘人长的俊俏,心地也好。到了婆家,比这个小伙子还孝顺。一家人过得安安稳稳,欢欢乐乐。

媳妇是个神仙,啥都能干,谁家没有房子,她就用纸给剪上一个,拿气一吹就成了房子。谁家没有钱了拿纸叠上一个,一吹气,就成了银子。左邻右舍都说:“小伙孝顺有了善报。”几年的日子过下来,这一家人成了这一片地方的恩人。

可是,那三个变成驴的大将不服气,就联手来对付这媳妇。今天家里少了一只羊,明天烟囱不冒烟了,后天水缸里全漂着驴屎蛋蛋。反正不让你过一天安稳日子。这天,三个大将又来了,媳妇出来骂道:“没长尾巴的驴,没事上山吃草去。”三个人也不理睬,上去把小伙子打倒,进了房子,把他老娘背上一阵风跑了。小伙子醒来,老娘没有了,就去找,到了山里,一年两年不见回来。媳妇在门口天天等,等着等着就成了一块白石头。

可不是么,远近的山都是黑石头,独独的这里长出个白石头,你说怪不怪!这块白石头像个房子一样,周周正正的。现在夏天上山玩的人多,又不知道这个故事,这个上去踩一脚,那个上去子坐一坐。石头生气了,不停地往下缩,现在只剩下个白尖尖了。

讲述者:杜秀珍

采录者:卢华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