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列满载旅客的火车行驶在巴黎至南锡市的铁道线上。前面是上坡,列车喘着粗气,行驶得很慢。
最后一节车厢里,坐着92名旅客。一个常乘这趟车的人正在向大家介绍铁路沿线的风光:“上了这个坡,我们就要过一座高架桥。这桥横在两山之间,架在深渊之上,凌空飞起,气势雄伟……”
旅客们大都被他绘声绘色的描述吸引了。只有靠窗口坐的菲力浦·雅迪娜低着头,在给襁褓中的女儿卡妮喂奶。
不知什么原因,在火车驶过高架桥不久,最后一节车厢与列车主体脱钩了。车厢依照惯性仍然跟随列车前行,但它与列车的距离逐渐拉大了。
列车飞速地向前驶去,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脱钩的车厢在一个拐弯处滑向一条通向侧谷的岔道。
铁轨有一个衔接处安装得不好,横冲直撞的车厢猛然跳离轨道1米多高。旅客们发出一阵惊叫。车厢重新落回铁轨上后,发出“轰隆”的响声。
如果前边有一道弯,那么车厢一定会从轨道上飞出去,然后像一颗炮弹那样爆炸。
旅客们纷纷提出各种拯救方案,可是连提方案的人自己也不相信能办到。
车厢急速的滑行把旅客们的视线都扯断了。谁也不敢把身子伸到外面,更不敢去拉那个紧急制动闸。
车厢穿过一个隧洞后,一根转动得发烫的车轴发出嘶叫般的声音。开始时还叫一会停一会,后来停息的间隔越来越短,最后一直叫个不停,盖过了一切嘈杂声。
铁轨的猛烈撞击,使车厢跳得老高,发出“隆隆”的响声。
车厢里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每个人都在祈祷,希望能出现奇迹。但是,车厢还是一刻不停照样往前冲。
座位上的人都拥到走道上,奔来奔去,呼叫苍天。
菲力浦·雅迪娜始终没有动,她把卡妮裹得严严实实,紧紧地搂在怀里,生怕碰到了女儿。旁边的车窗敞开着,从外面灌进来的风,吹乱了她的一头金发。她在暗暗祷告:上帝保佑……
这时,菲力浦·雅迪娜真后悔。在巴黎的丈夫德曼普昨天晚上来电话说女儿出生已半年,他还没有见过面,让她带女儿乘飞机去巴黎。可她晚了一步,没赶上班机,做梦也没想到乘上这趟倒霉的列车。要是车厢翻覆、爆炸……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车厢尖厉的嘶叫声在警告人们:车厢随时都可能着火!
“瞧,一列货车!”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要是那货车开得飞快就好了。不然,这节车厢撞到货车上,准会粉身碎骨。”有人这样说。
货车上的刹车在咯吱作响。因为这是下坡路,大胡子司机只得拉紧刹车,以免车行驶得过快而发生意外。
大胡子司机嘴里衔着烟斗,手臂从容地撑在一侧的铁门上,眺望一晃而过的山水景色。当他直起腰来的时候,猛然发现有一节车厢快速地从后面向他冲来。
车厢离货车大概还有500米。旅客们全部绝望地喊叫起来。
有人开始砸门,也有人砸窗。
菲力浦·雅迪娜也彻底绝望了。她立刻将卡妮裹得更严实,扑向敞开的窗口,探出半个身子,把卡妮扔了出去。
大胡子司机突然意识到这条线是单轨,后面追上来的车厢除了撞击货车,别无选择。惟一的出路是自己全速行驶。
然而,一切都晚了。车厢闪电般地冲了过来。
“轰隆”一声巨响,车厢撞上了货车。顷刻间,燃起了熊熊大火,整节车厢被烟火吞噬。
货车加快了速度,向前飞驶而去。
冒着烟火的车厢缓缓地停了下来。又是一声巨响,车厢爆炸了。车厢里的旅客全部不幸遇难。
当天傍晚,有人在离出事地点1千米远的铁路边小树林里发现了卡妮。她被卡在一个小树叉上,哇哇大哭。
未满周岁的卡妮成为这节车厢里惟一的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