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老人,64岁的川崎大八死了,他是上吊自尽的。
当人们发现他的时候,他的身子已经僵硬。看来他已死了很久了。他吊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废弃仓库的屋梁上,脖子上勒的是一根家常的跳绳。一条会“咯吱咯吱”响的破凳子倒在地上。
川崎原是个演唱古老通俗歌舞的民间艺人,58岁丧妻后他就不工作了。他有两个儿子:长子川崎一在一家公司当科长,小儿子川崎二则在报社里当编辑。大儿子见父亲孤苦,就将他接回自己家里一起过日子。小儿子因为在外地,虽然不能常来探望,也时不时寄些钱来供他用。
照说,像川崎这样外向的人是不太可能自杀的。他生性好动,经常去跳“悠哉舞”。他所热衷的这种古代舞蹈,演技虽然不低,但是内容无聊、庸俗下流,社会上早不流行。可是川崎还是乐此不疲。他经常到郊外一家澡堂里去洗澡,然而此去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志在澡堂里跳这类下流舞,还与下三流的演员们交往。
这事,小儿子不太清楚,他身在外地;大儿子却有意见,他正处上升时期,父亲拆了他的牌子,多少是要影响他的前途的。
但是,怨言虽有,生活上却绝对没有亏待父亲的地方。
总而言之,老川崎的死实在有点莫名其妙。
小儿子回来了,他也知道哥哥不可能逼死父亲,但是不查个水落石出,人们免不了要说三道四,或说儿子不孝顺啦,或说做爹的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啦,或说两个儿子因为被爹知道了什么隐私逼死了亲爹啦,等等。所以,他下决心要查清它。
川崎二先打听爸爸的日常言行。据老大说,就在这几天里,老爸乐滋滋的,他说他临到老了反倒找到了一个知音。不过说这话时,大儿子正在忙自己的事,也没细究,心想:总是他的“狐朋狗友”吧,还说是什么“知音”,嘿!
川崎二又翻看了老爸的一切遗物,发觉他什物简单,只有一个小本子引人注目。这小本子里记着他平日的收支情况:哪里得了笔钱,又用在什么地方。其中以给孙女儿买糖果为第一支出。
这孙女儿是个弱智女孩,已3岁,还不会说话,说什么都是咿咿呀呀的。不过话要说回来,老人喜欢孩子也是人之常情。翻到后面是朋友的通讯录。他的朋友少得可怜,才3个,都是老头子,也是他年轻时唱歌跳舞的朋友。
找到这3位老人一问,他们说近来这些日子很少见到他。他们的话全有人证物证,叫人不能不信。
那么,父亲到底由于什么原因死的?他说的那个知音又是谁呢?
川崎二百思不得其解。他挠着头皮,重又回到那个废弃仓库走走,希望能够理出一个头绪来。
突然,他看见他哥哥的傻女儿由佳正在咿咿呀呀说什么。仔细一听,啊,不是说话,是在唱歌呢。这曲子好熟,什么地方听见过的……对了,正是老爸平日在唱的“悠哉舞”曲子。她小小年纪怎么会唱这个劳什子?有了,爹的账本上不是写着许多开支正是给她买糖果吃吗?可见这老少两人平时的感情是很好的。这么说来,老爸说的“知音”原来是由佳!
这么一想,他连忙蹲下身来,对由佳说:“瞧由佳多聪明,连歌都会唱呢。你还会跳舞吗?”
“该(会),该(会)……由佳该(会)!”她真的手舞足蹈地跳了起来,只有二分像“悠哉舞”,倒有八分是她自己的随心所欲。
川崎二又说:“由佳乖,爷爷还跳什么舞给你看吗?”
由佳想了一想,又用手比划起自己的脖子来。她“嗵嗵嗵嗵”跑到老川崎吊死的地方,打着手势,昂着头看着梁上。
川崎二问:“是不是爷爷用绳挂在这上面?”
由佳点点头,然后又将脖子伸长,意思是说爷爷将自己的脖子套进绳子里去。
川崎二推断,他的老爸死时由佳就在他的身旁。虽然由佳是个弱智孩子,但是无论如何一个人自杀时是不喜欢边上有个人看着的。只有一条解释得通:当时他并不想死,只是为了讨孙女喜欢,闹着装作上吊罢了。不知怎么一来,垫在脚下的凳子倒了。
很可能是他自己的脚在凳子上滑了一下,凳子倒掉了,于是他就这样不自觉地上吊而死了。
他将他的想法,告诉了哥哥。川崎一急忙报告了警方。
警方派了专家来检查凳子和地面。
这时的地面因为经过多人践踏,脚印凌乱。但是专家的眼睛毕竟是雪亮的,他们最终找到了凳子打滑的明证。
凳子脚上的打滑印更为明显,这足以证明老川崎不是有意识自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