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子点心,半桌子水果,哪知民间疾苦
两点钟开会,四点钟到齐,岂是革命精神除了珍惜时间外,季老还嘱托青年读书做人不要有“老子天下第一”、妄自尊大的不良心态。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少年要想学有所成,重在自谦。隐峰禅师就是犯了自傲的毛病,才会高估自己的实力在两次与石头禅师的试禅中均乘兴而去,败兴而归。隐峰禅师在马祖禅师门下学习已有3年,他自觉通过这3年的努力,已经领悟了佛法最高深的境界,异常兴奋,扬扬自得地想要到石头禅师那里去试禅。出门前他去辞别老师马祖禅师,马祖禅师看着骄傲自满的隐峰,虽心知他必定失败但还是决定让他去碰碰壁,以便从失败中汲取教训。临行前马祖提示他说:“小心点吧,石头路滑。”这句话粗看之下并没有什么稀奇,但仔细一品即可发现马祖禅师是在一语双关地暗示隐峰:石头禅师机智过人,稍不留心就会吃亏。然而心浮气躁的隐峰却根本没有听进马祖的话,高高兴兴地出门了。一路上他都很顺利,于是更得意地暗忖,师父真是多虑了。到了石头禅师那里,隐峰着急地围着法座绕了一圈得意洋洋地问道:“你的宗旨是什么?”石头禅师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面朝天上说:“苍天!苍天!”石头禅师一句话就削去了隐峰的锐气,感受到“石头”的厉害,隐峰这才想起出门前马祖对他说的话,于是急忙跑回马祖禅师那里。马祖禅师听完了隐峰叙述后说:“现在你再去问相同的问题,等到他再说‘苍天’的时候,你就‘嘘——嘘’两声。”听后,隐峰兴奋地想,纵使你的“苍天”再高终究还有文字,而“嘘——嘘”则连文字都省了,显然更胜一筹。于是,信心百倍地又出发了。胸有成竹的隐峰又找到了石头禅师,以为这回一定是万无一失了。于是做了和上次一样的动作,问了和上次相同的问题。谁想这次石头禅师却先向他“嘘——嘘”了两声,顿时让他手足无措,只能傻傻地站在原地。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自己还没“嘘——嘘”,就被石头禅师抢先噎了回来呢?没有了当初的傲慢,隐峰一边思考一边垂头丧气地赶回了马祖禅师身边,聆听马祖的教诲。马祖微笑着轻点隐峰的额头说:“我早就告诉过你了:‘石头路滑’嘛!”青年的时光极为有限,如果将时间都浪费在骄傲自满中,那么必然会招致惨痛的失败,索性隐峰禅师悔悟的还不算晚。据传,这位隐峰禅师不仅骄傲自满,还资质驽钝,前后花费了近40年时间才得以开悟。其实与他一样,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人都没有天才之智,但依然可以成就一番大事业,往往依靠的是持之以恒的勤学。少年曾国藩也是一个资质平平的孩子,但他最终成了清代最显赫的“三公”之一,靠的就是勤学不辍。有一天晚上,小曾国藩正在家朗读一篇课文,因为他始终无法将它完整地背诵下来。这时一个飞贼光临了他家,小贼潜伏在他家的屋檐下,本想等读书的曾国藩睡觉后再下来“海捞一笔”,可苦等半天,曾国藩还在翻来覆去地朗读同一篇课文。梁上的贼人终于忍受不住跳了出来,生气地说:“就这种水平,读书有什么用?”然后将曾国藩苦背不下来的文章大声背诵了一遍后扬长而去……这个故事可能部分细节有夸张之嫌,然而其意简练,意在勉励天下所有的平凡人尤其是那些妄自菲薄的青年,即使没有天纵之才,也应该少有壮志,勤学苦读。只有这样,一个人才能自强不息、无往不利,不虚度此生。而这正是季老最希望看到的青年模样。
我们的“人”与“生”都是被动的
季老在谈论人生时,有一个很有意思的说法,他说:“吾辈凡人的诞生,无一例外,都是被动的。”被动在词典中的解释一般有二,其一曰:被动就是等待外力推动才能有所行动;另外一个则是指不能造成有利局面使事情按照自己的意图进行下去。粗看之下,季先生所说的被动应该是第二种意思,人生的这种被动是一种客观存在,确实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就像人们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出身一样。然而细细品读全文,即可发现季先生的本意并不在于简单评论这样的事实,因为他一直认为在昏昏尘世中,即使处于万分被动之中,人也依然可以有所为之。然而如果只是在酒足饭饱后游戏人间,在恣意享受后随波逐流,那么人们就会玩物丧志,就会一边抱着“天上掉馅饼”的痴人之语,一边将人生抛掷在完全的被动之中。人生的确是被动的,季羡林在《谈人生》中早就论述过此事。因为人生是一种被动的事实,被选中者只能接受。故没有人能够完全看清人生的本来面目。即使自古以来谈论人生意义、人生价值的人在浩如烟海的史料中数不胜数,但多少年似轻烟掠过,人生却仍是那道最难解的题,困扰了世世代代被迫为人的人。从历史上看,于人生而言,这些答案显然都不够精妙,故而没有必要受其主宰,患得患失。坚持走自己的路,可以使人在人生大前提不变的基础上,不断调整自己的生活步调以应对人生。在生活之路上寻觅,只要方向不错,又何须拘泥方式。北宋庆历年间,江南地区遭受了洪灾,众多地县颗粒无收,米价由原来的每石400文瞬间飙升到了1500文,老百姓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江南的大小官员们一边强制下压米价,一边向朝廷奏请拨款赈灾。同时用高压手段严惩那些哄抬市价的奸商。靠着铁腕的作风,江南地区的米价被控制在了每石500文左右。与此同时,东南沿海地区,一个偏远的小县也遭了灾,但当地县令却行事古怪大胆,不但没有抑制米价,反而满城贴出告示规定本县的米价为每石3000文!此事一出,当地的百姓们怨声载道,无钱吃饭只能喝粥。然而县官却不为所动,行事照旧,这下可乐坏了各地米商,他们纷纷知趣地跑去给县官送礼,对此县官照单全收,偶有一两个米商忘了送礼,县官甚至派师爷到府上去要。可能有人会想,这人一定是史上的某个大大的贪官。其实不然,这个胆大包天的另类县令就是中国历史上大名鼎鼎的王安石。后来,这事惊动了当时的杭州知府吕向高,因王家世代显耀、势力庞大,王安石本人又是当时文人才子中的旗帜性人物,吕向高才没有马上追究此事。他想:等到此事闹得更大再说吧,省得自己得罪了王家再吃罪于天下文人。谁知因陕西多年来接连大旱,使得朝廷连年拨款赈灾,已是国库吃紧,一时之间无力援助江南。到了次年,江南市面上居然出现了断米的情况,米价被炒到5000文一石居然还有价无市。一时间江南由鱼米之乡成了难民之乡,哀鸿遍野,民不聊生,不少人只能举家外迁。反之,王安石所在的小县则米粮供给正常,百姓们安居乐业。天下商人都知道了当地米价甚高,觉得有利可图,纷纷从外地运米到该地贩卖。而江南百姓的收入相比其他地区向来颇丰,虽然遭遇洪灾生活水平已大不如前,但还不至于贫不果腹,所以并没有什么人因米贵买不起而流落成为饥民。针对确实家境困难者,王安石便发银救助。如此一来,没有多久当地的米粮市场就已饱和,开始出现供大于求的现象,而米已经运到了当地,再运回去商人还要搭上路费,于是纷纷减价销售。不久,米价竟然又降回了1500文。这时杭州知府吕向高才发现,原来王安石不按牌理出牌也是一种高明的另类智慧。于是他一面嘉奖了王安石,一面让其他州县官员依照王安石此前办法,提高米价到每石3500文,并大肆收购。借此,江南度过了洪涝的大劫,王安石也声名鹊起,最终步步高升成为北宋的一代名臣。王安石的故事乍看之下似与人生无关,但做官之道何尝不是处世为人之道?那看似无法左右的米价与人心、与那飘忽的人生何异?只要坚定了自己的志向,找到自己的方向,即使处在被动的形势之下,依然能够力挽狂澜,为被动的人生创造出不凡的价值。从生至死,人能有自主权的地方真是少之又少,唯有的一点也极其消极,那就是自杀。对此季老语重心长地告诫后来者,这点主动权是不能随便使用的,不到万不得已,断不要轻易去尝试。否则这“死”的主动也有可能会让人陷入“生”的被动之中。在后世中留有如雷贯耳之名的明代画家徐文长,就始终无法真正参透人生的被动与主动,在有生之年中也只是留下半生的寂寞和背后的浮华虚名。年轻时的徐文长真可谓意气风发,年少时就已才名远播。关于他聪慧好学的故事无论是在当时还是后世都广为流传。然而,就是这样一位天纵英才的奇人,却屡试不第,又先后经历了4次婚姻。一位对他有知遇之恩的友人的自杀更使他深受刺激。一次与继室妻子的口角之争,让他丧失理智,误伤人命。此后,徐文长锒铛入狱。可这并不是他悲剧的结束,出狱后的徐文长彻底疯了,他时而清醒时而癫狂。达官显贵数度茅庐相顾,他拒而不见,反而招呼下人、仆役一起到酒店买醉。他甚至用利斧砍击自己的头颅至血流不止、头骨破碎;用尖锥刺入双耳一尺余深至双耳残聋……纵使翻尽史书,像徐文长这样的悲惨之人也难觅一二。然而生死有道,徐文长以自残的方式9次自杀未遂,可谓将“生命的主动”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可惜主动的了断却带了更多可悲的现实,这个最想去死的人最后只能被动地接受自己贫病交加、老无所依的现实,在无情的人生中苦度了73个年头才撒手人寰。虽然季老一直说,人生从始至终都是被动的,但他从未主张自贱生命、得过且过、游戏人间。因为他明净的心知道,人生一世绝非是为了来被动地接受命运,无论是忍饥挨饿抑或是恣意享受,都非人生正道。
人生,百代的过客
季老八十多岁时常说自己已是一个望九之人,人生无常的道理,他体会最深。事实也正像他所说的那样,于人生的种种,他是无所不想的。在《讲真话》一书中,他说:“人是百代的过客。”由此点明了人终有一死的不争事实,并认为死亡未尝不是一件有益的事情。他还以谈笑的语气说:“如果世界上的人都不死,连我们的轩辕老祖和孔老夫子今天依然峨冠博带,坐着奔驰车,到天安门去遛弯儿,你想人类世界会变成一个什么样子!”可见其对死生之事,看得相当淡然。季老的话间接地讲出了被世人看来严肃,在哲学家那里需严谨论证的人生要事——生与死的本质,生死其实仅是一个客观事实。这些在别人眼中始终不得解的问题,在季老看来就像“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样,只是稀松平常、顺其自然的人间事。对待生死的问题,凡人只需摆正自己的位置,站好自己的队伍。说白了,人们只需管好自己在凡世的生活,顺其自然即可,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生的快乐。然而,很多人却是“人定胜天”的信徒,终其一世都在妄想那些本不属于人的快乐,荒废了人间自有的幸福,在弥留之际方才悔悟,但终归万事已晚。天河钓叟的故事就是其中一例。天河钓叟说的是明朝第十一个皇帝——明世宗朱厚熜。他也算得上是历史中一位颇具争议的皇帝。有人赞他英明神武堪比朱元璋,也有人骂他昏庸无能痴迷炼丹。说他是天河钓叟,倒不是因为他在垂钓方面有什么长材,而是他自以为有仙人雅号后即可尽享仙寿而自封之别号。他甚至还为此下诏书一封,命文武百官们为其献诗同贺。当朝翰林、内阁宰相李春芳才高八斗,处世有礼有节,深得世宗赏识,随即赋诗一首送给了世宗皇帝。诗云:
虹竿百尺倚横流,独泛仙槎犯斗牛。
光拱众星为玉饵,象垂新月作银钩。
撇开烟水三千丈,坐老乾坤亿万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