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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俄国人渔翁得利 (1)

亲兄弟分道扬镳

日本陆军发动陆路进攻时,日本人的一举一动一直被关注着。最为关注的就是俄罗斯沙皇尼古拉耶夫二世。多少年了,他一直在寻找一个远东的出海口,他曾经选择了海参葳。可海参葳这个出海口一年当中要有六至七个月被严冰封闭着。这样大部分时间停滞不用的出海口不是理想的出海口。尼古拉二世的眼睛盯在了满洲的南端,辽东半岛的南端,一个没有地名的地方,尼古拉暂且叫它“达里尼”,它距离圣彼得堡十万八千里,名副其实的“达里尼”,“达里尼”在俄语里面是遥远或是远方之意。为了能够拥有这个出海口,尼古拉二世早就下令,从西方,修建横跨西伯利亚大铁路,有朝一日,西伯利亚大铁路能与南满洲铁路连接起来,直通出海口。英国人捷足先登打开中国国门的时候,一位名叫亚瑟的舰长曾经将他的军舰驶进了旅顺口,他还为这个东方的直布罗陀命了自己的名字,叫亚瑟湾。

辽东的南端,适合于建造港口,亚瑟的军舰就停靠这儿,补给给养。英国人的势力顾及了中国的南方,却未能涉足中国的北方。这一回,让迫不急待的日本人又抢先了一步。他觊觎已久的地方,不能让日本的阴谋得逞。日本是刚刚崛起的军事帝国,还不足以与世界列强争霸。日本发动此次战争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富国。他们的军魂式的人物山县有朋早就在日本的国会上叫嚣,我们不能等到国家富强了再去强兵,我们强兵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富国。这一次,日本的海军消灭了中国的北洋水师,陆军也取得了空前的胜利,占据了辽东半岛大片的中国国土。但是,就目前日本的国力,他们不足以在占领地长期武装对峙。他们此次战争的目的就是向中国索取利益。只要得到了他们所要的利益,他们就会撤兵,撤出辽东。从古到今,中国人眼里的日本人就是倭寇。他们三五也敢成群,驾船到沿海一带抢中国人的财物钱粮。到了今天,贼寇成了侵略者,公开出兵侵占了。

尼古拉二世不能再坐视不管了,他派出了使团,到欧洲去游说,游说法国,德国,让这几个军事强国也能出面调停,干预日本,结束占领,撤出中国。经过数次谈判,日本人接受了调停,同意撤出中国。他们的条件得到了满足,为了甲午年的这次战争,战败的中国政府要拿出二亿两白银的战争赔款。从此,日本一下子由穷国变成了富国。

千万不要以为日本人会高兴得手舞足蹈,与之相反,听到要撤出辽东,他们刚刚占领的地方,所有的日本士兵都在痛哭流涕,码头上响起了一片哭天嚎地的声音。日本士兵们捶胸顿足,他们声嘶力竭地喊叫着,这里是我们的关东洲,十年之后,我们还会回来的。

码头上停靠着运输舰,舰上拉满了他们缴获的,抢劫的大批物资和军械。

高桥也特地赶来为他们的军人回国送行。在码头上,高桥遇到了乃木希典,他问起了那个名叫孔昭仁的中国人,“他怎么样了?他在哪里?”

乃木说,“我们军队进入旅顺以后,他就逃跑了,至今不知下落。”

高桥说,“是不是你推完磨杀驴,把他给杀了?”

乃木说,“我们确实没有杀他,我也不可能杀他,因为这个年轻人是你喜欢的人。再说,他也为这次进军做出了贡献,我怎么会杀他呢?”

“既然没有杀他,我的那位孔昭仁,他现在哪儿?”

“我真的不知道。他真的没有等到领取奖赏的时候,悄悄地溜之乎也。好啦,我们不要为了一个鬼道眼很多的中国人而伤害了我们的友谊。我要走了,要撤回国内去了,我们需要养精蓄锐。高桥君,你也跟我们一起回国吧。”

“我不走,我一定要找到这个年轻人。”

“为了一个中国人,冒着危险留下来,有这个必要吗?”

“非常有必要,他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中国人,我想把他培养成为一个能成为中国人校仿的楷模,让关东的,不,要让所有的中国人都仰慕于他,把他当作自己的人生榜样。中国人都成为孔,将来对我们日本国的意义太大了。”

“高桥先生是不是有些异想天开?这位孔先生自己都十分的自卑,因为中国人管他这样的人叫汉奸。一个汉奸,怎么可能成为别人的偶像,更不要说什么精神领袖。”

“你们军界要做十年的准备,我也要做十年的准备。中国人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我要在十年间树立一个新型的中国人形象,我要培养出属于日本的新型国民,让中国人向往之。日后,在中国形成这样一个阶层非常有意义,对我们将来的占领与统治都非常需要。”

乃木还是有些不屑一顾,“我要走了,十年之后,在这码头上,我们还会见面的。到那时,我要看看高桥先生的新型国民是什么类型的人种。”

“十年后,我们在码头上再见时,只要他活着,乃木将军一定会见到的孔昭仁。”

乃木走了,高桥没有走。他在码头上继续转来转去,他在寻找孔昭仁。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十天过去了……也许他真的死掉了,死在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此时的野狗野狼正在啃噬他的尸骨。高桥回山东去了,也就在高桥离开码头的这一天,孔昭仁回到码头上来了。他的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活生生一个要饭的花子。他手里拿着一根打狗棍,饿得昏头昏脑,一步一步挪回了码头。

人们以为码头上又多了一个要饭花子时,只有老黄头认出了孔昭仁。他大声地呼喊着,“老二,真的是你啊?是你回来了吗?你可回来了。”

此时此刻,孔昭仁的气不知朝哪里撒才好。看见老黄头,他气不打一处来,“是我,我还没死。你是不是以为我死了,再也回不来了。我回不来了,你的那些通神通仙的预言也就没有人揭穿你了?但我回来了,我没死。瞧瞧吧,我没有伤着一根毫毛。”

“怎么说你大爷呢?大爷不是盼着你好,才为你美言的吗?你要没有这造化,你能大难不死,你能死里逃生吗?什么都别说了,快跟我回去,别在这儿扯皮。咱们走,摊也不摆了。”

换下衣服,孔昭仁说,“黄大爷,把那衣服烧了吧,那衣服上沾满了死人味儿。”

“烧就烧了吧,从死人堆里滚出来,死都不怕了,还怕活着?”

老黄头熬了疙瘩汤,放了大海蛎子,放了葱花,滴了香油,热汤热水的,孔昭仁喝了一碗又一碗。一直喝到肚皮溜圆。

老黄头说,“你吃饱喝足了,就睡上一觉。一会儿,我到码头上,把你家老三叫回来。你没了音信,老三急得火上房一样,嘴角上都起了燎泡。这节骨眼上,还是自家兄弟关心你。”

躺地热炕上,缺少睡眠缺得邪虎的孔昭仁却没了睡意。他的脑子里时不时地浮现出莲花的影子。这些日子,他到过貔子窝,可那客栈的伙计告诉她,自从他走了以后,莲花再也不接客了,一个女人家的,她要去找她的男人。她留下话,她要到码头上去找孔昭仁。

迷迷糊糊的,他似睡非睡了一会儿。傍晚时分,老黄头回来了,他满面春风,好像冲了喜神似的。一进门,他就像孩子一样叫了起来,“快呀,瞧瞧谁来了?”老黄头的身后,跟着老三孔昭德,再往后,他不禁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紧跟在后面的,是何莲花。她一身的风尘,像是颠簸流沛了许久的样子。

孔昭德扑上前来,“二哥,你可回来了,吓死俺了。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