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婴?”向梓桓亦是震惊,他没有想到五年前遇到的那温婉的女子竟如此大胆,竟会忍心将自己的女儿交付在可能加害于她的同门手里,并且尽心尽力地抚养一个只是捡来的弃婴,“但是堂主,那时的你不是应该站在师父那边,怎会答应洛姨的条件?”
擒风闭目不答,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没有听见向梓桓的问话。
“你若不信大可去问锦瑶,是留是去全凭你,我不强求。”
“所以……那日在密室中,爹所说的十五年前的事指的就是这个么?”碧秋心强笑,嘴角咧出个僵硬的弧度,“你也认为我必然会相信,既然都跑到了这里,我还有什么是不信的?”
原来,自己真的不是他们的女儿。
原来,抚月峰上的两掌是碧烈辰打出的,只为除去长空门的祸害。
原来,寻梦才是他们的女儿,所以在自己出事的时候竟无人照看。
原来,自己从头到尾只是洛锦瑶利用的救碧烈辰的棋子。
碧秋心狠狠捏紧双手,任由指甲在掌心掐出深深的痕迹,她哭了一夜,累了,不想再哭了,可是为什么喉间还是仿佛被塞住?她又想起了往日的白衣玉箫,原来他不是她的师叔呵,若日后遇见,她将如何称他?她又有什么资格见他?
因为是碧烈辰的女儿,所以苏逸言才会待她如此之好,可是现在不是了,那个眼中从未有过温暖的师叔,是否该厌恶她了?
十五年只是一场梦,到头了连自己最想见的人都无法再见,甚至,她不知道自己是谁。
“如果你愿意,就暂住洗心殿吧,想来寻梦已住入血狱山了。”擒风起身,徐徐走出日月堂,回身带上了门。
“你说,为什么她当初会答应娘的要求?如果拒绝该多好。”泪水在眼中滚动,碧秋心咬紧朱唇,不让它们落下。
如果拒绝,她不会遇见他,怎会有这么多年的心结?
“有些事注定是要发生的。”向梓桓倚在门边,眼中尽是不忍,“秋心,想哭就哭吧,这里不会有旁人。”
碧秋心只是抽泣,眼眶应是含住了泪珠。
向梓桓轻叹:“罢了,我去寻旁人说说话。”
堂门轻启,门外洒入一片阳光,昨夜雨水浇成的水洼在日光下闪出粼粼波光。向梓桓被阳光笼罩着,屋子仿佛也暖了起来,碧秋心抬头,朦胧中看见向梓桓一片柔和的金光。
“你别走。”
泪水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她不想一个人,一个人太孤独了。她想起十年前被自己扔入水桶的那条鲤鱼,独自在水里游着,是那样无助。然而自己和那鱼又有什么区别呢?师叔走了,娘也不再是娘了,那十年的孤独感在消失了几天后重又将她包围,变本加厉。
向梓桓还是回身,走至泪如雨下的碧秋心身边,亦随她席地坐下。
“你难道一点也不讨厌我么,我从前待你这样差。”
向梓桓低笑,终究是个女孩子,无论怎样逞强,竟还是问出这样可笑的问题。
“我知道你是信任我的,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来找我。”向梓桓看着炉中的灰烬,忍不住用残肢拨了拨,“我不知道你从前吃了多少苦头,才会变得那么不愿与人亲近。”
从前吃了多少苦头呢?碧秋心抽泣着,就连她自己也数不清了。
“可以与我说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