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胤禛二十七年历史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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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上卷(下)

十四阿哥胤禵出师青海,其实取得一定的成果是早就注定了的。康熙皇帝为了安排十四阿哥的出师也可谓是煞费了苦心。首先给了十四阿哥崇高的名义。十四阿哥之上尚有未封王爵的兄长。但是为了十四阿哥便于统领三军,康熙皇帝给十四阿哥授以“大将军王”的称号。

并且,康熙给厄鲁特四部之一的和硕特部首领罗卜藏丹津下旨说,大将军王是朕的爱子,确实是良将,善于统兵做战。所以朕派他来统领军务,无论大事小事都要听大将军王的吩咐。你们要克尽职守一切都谨遵大将军王的指示。大将军王说的话就是朕的吩咐。话说到这个份上,胤禵的身份又被抬高了一层,已经成了皇帝本人的代表。

等到大将军王出征的时候,康熙皇帝依照满洲习俗,亲自在堂子祭天,命诸皇子,还有在京二品以上官员为大将军王送行。命大将军王假天子仪仗出征。

除了给胤禵足够高的地位,帮他坚立威望之外,康熙皇帝还给他一系列切实的帮助。康熙皇帝派了内廷三阿哥即皇孙辈的弘曙、弘治、弘禧随同十四阿哥出征。安排平逆将军延信做十四阿哥的副手。真的是把路都给铺平了,只等着十四阿哥顺着安排马到成功便可。

大将军王到了军前,整顿军纪,迎立六世****。命平逆将军延信和定西将军噶尔弼从川滇两路进藏。延信数次大败策零敦多卜,清除了准噶尔的势力。大将军王平定了西藏,在西藏举行了六世****的坐床仪式。此次西征算是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也好有个交待了。

此后,虽然西藏已平定,但策妄阿拉布坦的叛乱势力却未尽除,而且西征军士病亡不断,大军停滞不前,康熙皇帝不得不命大将军王胤禵回京述职,以便面授机宜。

同是这一年,在京的四阿哥雍亲王胤禛却不断地接收着康熙皇帝所赐于的另一种差事。

康熙六十年正月,康熙皇帝命雍亲王盛京祭祖。

盛京有三座祖陵:永陵、福陵和昭陵。

永陵是三陵之首,是大清皇室的祖陵。永陵安葬了太祖高皇帝努尔哈赤的六世祖猛哥帖木儿、曾祖福满、祖父觉昌安、父亲塔克世、伯父礼敦以及叔父塔察篇古。永陵是“兆基帝业钦龙兴”的万年吉地。

福陵是太祖高皇帝努尔哈赤和孝慈高皇后叶赫纳拉氏的陵墓。孝慈高后姓叶赫纳拉氏名孟古,是叶赫贝勒杨吉努的幼女,也就是太宗文皇帝皇太极的生母。附葬的还有大妃乌喇纳拉氏阿巴亥,便是多尔衮、阿济格、多铎的生母。

昭陵是太宗文皇帝皇太极和孝端文皇后博尔济吉特氏的陵墓。

大清入关之后,世祖章皇帝颇念祖地,数次想往盛京祭祖,但是均未成行。到了康熙年间,皇帝于康熙十年第一次赴盛京祭祖,以“云南底定,海内荡平”祭告祖宗。此后东巡祭祖便形成了制度。皇帝一共东巡了三次,康熙二十一年和康熙三十七年又分别去盛京祭祖两次。

回想起来清宁宫大行盛典,设宴赐酒、颁发奖赏是何等的风光。皇帝想到这些的时候不由得有点伤感。皇帝的记忆力很好,此时娓娓道来,把三次祭祖的细节回忆起来如同历历在目一般。四阿哥随声附和。

皇帝讲完了叮嘱四阿哥,“四阿哥,圣天子孝先天下,当首重山陵。朕如今年迈体弱这一次怕是去不了了。祭祖是关于大运之发祥,巩万载之金汤,开亿世之统绪的大事,断乎不能怠慢。这一次,你就代朕亲临,行展孝报本,敬大法祖之盛典。”

四阿哥当然也深知“祭祖”这样差事的重量。皇帝肯把这样差事赋予自己,心里很安慰,恭恭敬敬答道,“是。子臣愿意恭代。”

康熙六十年三月,是皇帝的万寿节。刚从盛京祭祖回来不久的皇四子雍亲王胤禛再次奉旨行祭祀之典,这一次是祭太庙。

太庙是供奉皇室祖先的地方。最早只供奉帝系先祖。后来有功于社稷的皇亲或近臣逝后也有了配享太庙的制度。太祖、太宗、世祖时平定江山,因此多是以军功获此殊荣。

皇帝登极或亲政、大婚、上尊号、徽号、万寿、册立、凯旋、献俘、奉安梓宫,每年四孟及岁暮大袷均需告祭太庙。

康熙六十年,八岁继位的皇帝圣寿六十八岁。

到了这一年的冬天,康熙皇帝更是把另一件重要的祭祀差事交给了皇四子雍亲王胤禛。这就是冬至祭天。

冬至是二十四节令之首,古礼尤以冬至为小年,称为岁首。以往,康熙皇帝到了这一天都要到南郊的天坛行郊祭大礼。关于冬至祭天早在周礼中便有规定,“冬至祀天于地上之圜丘。”

民间祭天是为了消灾祈福,而对于皇家来说祭天就不只是消灾祈福了。除了冬至之外,皇帝登极也要祭天地。所以,祭天对于皇帝来说,是受命于天的印证。

对于皇帝来说,重要的祭祀有三项:天地、社稷和宗庙。而康熙六十年雍亲王恭代其二。

就地朝野上下都盯着十四阿哥大将军王胤禵回京述职的事件的时候,却很少有人注意到皇四子雍亲王胤禛一年之内三次恭代皇帝祭祀的事。

也不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时任理藩院尚书的隆科多曾暗在心里想过,康熙皇帝一生为人谨慎。对于天地祖宗的事从来都是亲力亲为,至诚至孝。凡是关于祭祀更是从来不肯用别人恭代。

同时,祭祀是皇帝行权的重要事件,康熙皇帝对于曾经的皇太子胤礽与皇帝分权都非常敏感,如今却甘愿让皇四子雍亲王胤禛代其行使皇帝权力,圣心难以琢磨,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隆科多还来不及仔细想这些事,此时的大将军王胤禵却已经回京了。这让更多的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毕竟代天子亲征,如朕亲临这样的话是亲耳听到皇帝说的。原本天心难测,可是这还不是最明白的表示吗?于是,有人就动了心思,在这个原本多事的时候,平静的表面只是掩盖着地下的暗流涌动。这个人却公然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不管怎么说,胤禵都是立了大功的。大清向来尚军功为荣,康熙皇帝特意命人立碑来记述十四阿哥在平定西藏时所立的功绩。

大将军王回京这天,皇帝又命皇三子诚亲王胤祉和皇四子雍亲王胤禛率内大臣郊迎。北风猎猎,以两位和硕亲王为首,众人在风中翘首以待。终于远远看到了十四阿哥大将军王的仪仗。十四阿哥胤禵骑在马上,身着铠甲,与以往平日里身着蟒袍的样子完全不同,他举止从容,稳稳地策马而来。

诚亲王一边注视着缓缓而来的十四阿哥,一边小声对雍亲王说,“老十四真是威风得很哪。知道他从小就爱习骑射,后来又多在军事上下功夫,没想到还真有这统领六军、涤荡乾坤的一天。假天子仪仗,又立了大功,真是前途不可限量。这大将军王的‘假王’称号说不定哪天就变成真的了,也说不定还更尽一步。只是到底还是个武将,可得天下,不可治天下。”

三阿哥因为从小喜欢读书,所以深得康熙皇帝的爱重。如今开蒙养斋带着陈梦雷等修书也有九年功夫了,修得一部《古今图书集成》已初见成果,康熙称赞过多少次了。三阿哥自己也不免因此得意。

四阿哥却并不就着三阿哥的话题和他讨论,只面带笑容地打量着十四阿哥,以颇为欣慰的语气说,“晒黑了不少,不过气色还好。看神气也和以前不同了,像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大将军样子。”守全是一副长兄疼爱幼弟的神态。四阿哥生于康熙十七年,十四阿哥生于康熙二十七年,年纪差了十岁,四阿哥算是如父的长兄了。

其他大臣们都禁声肃立分为两列。就在十四阿哥提缰而至,正要准备下马的时候,忽然一人昂然出列,竟赫然跪倒在地,大礼参拜,口称,“奴才宗人府右宗人阿布兰恭迎抚远大将军叔王爷。”

大将军王胤禵显然愣在当场,也没有下马。听阿布兰的语气当是宗室,且比他小一辈份的。可是看年纪阿布兰当比他年长许多。但又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态度。而恭迎的大臣们却神色各异。有惊讶,有嘲笑,有幸灾乐祸的,也有静观其变的。但是还有一部分人显然是饶有兴趣地认可了阿布兰的行为。

三阿哥气得一跺脚,“这是什么规矩。”而四阿哥却面无表情,也没有举动。

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大将军王。胤禵回过神来,伸出一只手,在马上抬了抬手,只说了一句,“请起,请起。”然后便公然骑着马进了城。

然而究竟还是有言官参了阿布兰一本。参他写的碑文别有用心,表面上称颂西征功绩,实际却是为了十四阿哥歌功颂德,尽是吹嘘之辞。另外,朝廷有规制,大臣不向皇子行跪拜礼。只次一项便可追究阿布兰的大罪。只是这一项可大可小,全看皇帝一念之间了。康熙皇帝看了这奏折之后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而对于阿布兰也没有治罪。于是又有一部分人甚嚣尘上地认为这是皇帝默许了阿布兰的行为。只是天心难测,谁又能真的知道康熙皇帝这个时候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呢?

实际上,此时的皇帝身体状况堪忧,自己也说经常手颤头摇,不能久坐。他深知自己一生英名,唯有在立储一事上可能引人非议。而此时他再也没有精力掀起轩然大波了,因为他已没有能力来力挽汪澜。与其大张其鼓地计较阿布兰的行为,不如不动声色地釜底抽薪。

于是皇帝又召见了十四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