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怪怪的。
脑子里不断浮现出45这个数字,距离火车出发的时间,45分钟;街边的路牌,中山路45号;赛场上两支队伍的比分,38:45……
毫无疑问现在的我是在梦境中,能够这样思考又说明还存有一丝意识,这么看来一定是在梦机器里。但是我又一定不是在梦机器里,理由就是现在的我对身体完全失去控制,只能感觉到意识在脑海里翻滚,无尽的幻觉在眼前浮现。
终于在与身体的搏斗中筋疲力尽,好累啊,就这样我放弃了思考,“什么都不管了,继续睡吧。”随之再次失去了意识。
事情可以追溯到去过老师家之后的一个月。
虽然四月才刚刚到来,不过气候已经变得稍微有些炎热,再加上每天中午都必须像上班打卡一样去那个“人类未来发展战略委员会”,不禁让我这种人都开始为这个城市的热岛效应操心起来。不过操心归操心,这两个礼拜以来除了每天会在固定时间来这里训练,生活并没有太多改变。
明明说的好听,让我来做特训,其实不过是一个人进入梦机器里玩耍。林公路老师是从来碰不到面的,明明关于成绩单的问题还没答复我,现在连毕业论文都不知道该不该去着手准备。至于两个小鬼头倒是经常在家,不过每次见到他们的时候,不是在下棋就是在电视机上玩一些对战游戏,丝毫没有要来关照我的意思。现实中安世的沉默寡言可以理解,至于思远……
记得在我看完记录着梦机器历史的小册子后不久便睡着了,因为醒的时候已经到了上课时间,用手背擦掉嘴角留出的口水便飞奔出去,理所当然的这本册子被拉原来的位置上。当第二天我刚进门发现它还被摆在这里的时候,思远也进来了。
“小偷。”
当时的我十分天真的以为这种粗鲁行为是这个年代青春期的孩子们特有的打招呼方式,不禁感叹祖国的花朵们已经堕落到这种地步了么?在我那个年代里最受这个年纪的孩子们追捧的杀马特非主流之类也变得高雅起来。
“你好啊。”我将用一张灿烂的笑脸回应这个不讲礼貌的熊孩子,这就是我,即使心中无比阴暗,依然会装出一副大好人的样子。
“你是白痴么?”他一边走向我一说道,“看完之后就应该立即还给我啊。”
他小心翼翼的拿起剪报册,很神经质的细心地确认没有折痕之类的损毁才稍微放松。
我当时哑口无言,虽然之后有去道歉或者给两人买礼物,他要么不理会我,要么冷言恶语,很不舒服。总之对于要和这样的两个人组成队伍,我并不抱太高期望。
哎,亏我还以为这个所谓的特训会像是曾经在探索频道里看到过的住在喜马拉雅山的喇嘛锻炼信徒一样,一位赤身的僧侣在雪山上静坐参禅的画面浮现在我眼前……算了,真做到这种地步,一定是有预谋的想要了我这个懒骨头的命。
总而言之,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要做出一些改变,至少至少也要把安世拉进来指导我。
一路上自言自语,不知不觉得站在了老师家门口。就在我打算敲门的时候,它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一位年轻的陌生男子出来迎接我。有意识地伫立在门前仔细端详,涂鸦里“人”“类”“委”“员”“会”这几个字可以轻松找出和辨认出来,并没有走错地方。
走进屋里,发现一家人全都到齐,难道是我们的想法不谋而合了?另外,这个倚墙站着的帅哥又是谁啊?
他的年纪看起来比我稍大一些,英俊的相貌,苗条的体型加上笔挺的身高,堪称模特级别的身材,想必在他的学生时代一定有不少女孩子为他掉泪。虽然是个高富帅,不过这也不能成为让你们三个人这么热情地围着他转的理由吧。对比我第一次到这里时的冷清场面,让我十分想念马丁路德金。
坐下后,老师拉着他的袖子为我介绍:“这位是张逵,高你几届的前辈,我以前的得意门生,他将成为你们队伍的新成员。”
说完这位张逵同学给了我一个教科书般的礼仪式微笑。
温暖,自信,不做作,富有感染力,一种和谁都能没有隔阂地闲聊的感觉,我甚至能看到他露出的闪闪发光的洁白牙齿。
阳光积极,坦诚率直,出类拔萃的气质,我丝毫不怀疑他曾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此时此刻在我对面肩并肩坐着的师生两人就像是一对亲兄弟。
虽然名字给人一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肌肉男的感觉,但是此人绝对不简单。曾经是医学院的高材生,美国常春藤盟校博士在读,真是令我嫉妒的学历啊。“Very-impressive。”我大致能够想象出洋导师们围在他身边一边翻阅简历一边赞叹时的场面。
说起来,会被老师拉入伙参加这次比赛,还以为是实在抓不到人,才把我骗进来充数的。因为奖金意外的丰厚,我甚至做好了有可能要面对危险的觉悟。毕竟天上不会掉下馅饼,这样看来我当时的决心真是相当大呢。虽然安世和思远的资质也都还不错,但是两人毕竟年纪这么小,和我这种人分到一组还能接受。但是眼前的这个牛人居然也和我一起比赛……怎么说呢,总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一样。就好比本来只是抱着一颗重在参与的心报名了一场社区运动会,突然身边的对手告诉你他是前世界冠军,顿时觉得自己也高大上起来。
此外让我惊讶的是另外两位——安世和思远。虽然现实里的安世不怎么开口,不过从他愉悦的表情可以看出两人关系匪浅。思远则更加夸张,用双手环抱着张逵的一只手臂,巴不得躺在他的怀里,从我印象里的傲娇少年彻底变成了怀春少女。明明一个月以来这里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对这个看脸的世界真不甘心啊。
就在我愤懑不已的时候,这位完美先生彬彬有礼地向我伸出手来:“我叫张逵,对梦机器的了解并不是很多,希望以后多多指教。”
虽然不太习惯,我还是握住了他的手:“没关系,其实我也……”
“留级生,到训练的时间了哦。”
打断我的是一张别有企图的笑脸。
或许是觉得没有达到目的,他又补了一句说道:“安世你也要一起去。”
不用猜,说出这些话的人就是思远,明明戴着眼镜一表斯文的样子,居然这么有心机,不但狠狠损了我,安世也被一并支开。
算了,虽然还想多再了解一下这位富有魅力的新成员,不过能让安世进来陪我练习,已经达到了今天的预期。而且比起现实里沉静内敛的安世,我对那个只活跃在梦境里的他真的十分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