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广梦大师都说了些什么？”
林瑶在返程的路上问道。
“说了一些关于即将到来的玄世之劫，还有其他的零碎话。”印瞳一笑：“广梦说，他算不出我。”
林瑶一愣，大眼睛眨巴一下：“算不出？心算玄师也有算不出的东西吗？是你太特殊了吗？”
“可能吧。不过广梦大师还随口跟我说了一句，我和你，他都算不出来。”印瞳说道：“看样子你也很特殊啊？”
林瑶撇撇嘴，不满的咕哝一声：“怎么可能，我有什么特殊的，是你才特殊是吧？”
印瞳说道：“难道是以为我活了一千八百年吗？”
林瑶沉思一下，忽然仰头看着印瞳说道：“那你为什么会活了一千八百年？看起来，你还会继续活下去，就像……”
“没有尽头，是吗？”
印瞳微微一笑，眼中的星空陡然闪烁，点点印记瞬逝而去。
林瑶察觉到印瞳情绪上的变化，想了想，转移开话题：“广梦大师知道自己为什么算不出你吗？”
“天意难测，不可言说。”印瞳道：“他当然知道，但是这种窥算天机的事情，说不得。”
印瞳歪头一笑：“这就是凡人蒙蔽上天的办法，很多事情，不能说，不能写，不能表露，只可意会。但是两个聪明人之间，只需要暗示就足够了，说话说到一半，自然也就知道剩下的部分是什么内容。”
“那么关于警世钟所预示的玄世之劫，以及你……”林瑶思忖着说道。
“大概就是你所想到的那样，不必说出来。”印瞳摆摆手。
林瑶焦急道：“什么天劫我倒是无所谓，那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
“你觉得跟你没关系？”印瞳有些疑惑，看着林瑶的目光似乎隐藏着一些别的什么，更多的是一些若有所思的意味。
“我主要是担心你。”林瑶静静地说道。
印瞳一笑，宽慰道：“没关系，我现在并不在乎结果是什么，只在乎想要一个结果而已。我总有种预感，总会有一个结果的。比起我，我倒是更在乎你。”
林瑶仰头看了看印瞳，笑笑没再说话。
印瞳叹了一声，眼光放到远处：“说起来，眼下最棘手的事情，倒是禹步给我传来的这一封急报。”
“这普天之下，也只有你能肆无忌惮的当面背后直称当今的夏国皇帝的名字了。”林瑶偷笑道。
“毕竟我是帝师么。”印瞳自嘲道：“虽然从来没有进过老师的义务，但是至少禹步却是真心实意把我当做老师看的。话说，我不占用任何帝师的特权，但是叫叫他名字还是可以的。”
林瑶顺顺自己垂在胸前的头发，说道：“可是没想到，禹步皇子刚做皇帝还没几个月，就遇到这种事情。”
“啊，是啊。”印瞳目光中的印记闪烁不定，说道：“南部九郡内乱，这种事情。”
在印瞳的身上，有一张盖着大夏皇帝印玺的急报传书。
悉闻江山初定，国安无多。然南部恒乱，进而渐起，不得其安，已现乱兆。近日有武安、徐州、青海、陇海、苏华、江浙、上清、岭南、弥城九郡，地方豪强倾轧，家族纷争，渐离朝廷，乱象迭起，或有暗涌。
戛然而止。
印瞳觉得自己以前的担心正在成真。
这封书信的内容，最后的四个字是最重要的。
或有暗涌。
其中可能有一些玄机。
“武安、徐州、青海、陇海、上清、江浙、苏华、岭南、弥城。这九郡乱象纷呈，或有暗涌——”印瞳双眼微眯，轻轻的说道：“九郡的豪强大族各自争斗，却毫无征兆，而且越斗越烈，只怕其中是有人刻意引导。”
“刻意引导？”印瞳点点头：“夏国的兵部情报司也不是吃干饭的。夏国四十二郡，已经在禹氏皇族的掌控下过了一千多年，对于各个郡、城的渗透已经到达了一个顶点。凡是有因必有果，那些地方豪强对于一个庞大的帝国又算得了什么？兵部情报司的探子那都是帝国训练出来的精英，皇族对于帝国的掌控，怎么可能一点端倪察觉不到？”
“只是，禹步恐怕也很头疼。”印瞳笑了笑。
“因为这封急报写的太简单了。”印瞳说道：“出乎意料的简单。上清郡、陇海郡已经很靠近帝都长安，岭南郡和弥城郡却是已经属于边界郡城，在夏国的最南边。”
“对于九郡的管理，本来就因为地理形势的距离存在一种差异，本来在铁板一块的掌控下是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是按照信中透露的信息，九郡的乱象是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剧烈起来了，以至于长安在短时间内无法对这样一块由近及远的长条形地域做出完全的反应。”
“更能直白表露出来的是，这封信中，除了发现九郡乱象渐起，可能是有人刻意控制之外，就再也得不到别的信息了。”
印瞳感叹一句：“就连暗地里有人控制这种事情，都只是可能，而不是确定。至于其他的更细节的东西，比如说乱象开始的时间，起因，丝毫没有头绪，而暗地里控制的人究竟是谁，有什么目的，也是无从下手。恐怕兵部情报司的人在九郡吃了不少苦头，也遇到了难以想象的阻碍，正是因为如此，才能得到有人在暗中控制一切的事实。”
“事实？”
林瑶问道。
“绝对是个事实。即便我还没有参与到其中，也没得到更多的信息，但是我已经可以确定，这一切绝对是有阴谋的。”
印瞳冷冷一笑：“夏国建国千年，禹氏皇族以武立国，手腕铁血，九郡的祸乱本来是根本不可能的。豪族并立在夏国是很常见的现象，而且不止在九郡，整个夏国四十二郡，哪个地方没有一些豪强？千年以来都相安无事，但是此时九郡陡然豪强混战，大族对立，还能因为什么？自然是有人刻意引导，想要制造混乱。”
“只怕就连禹步和华宇他们也早就看的出来，这是一场外人针对夏国的阴谋！”
“只是禹步刚刚即位，人心不稳，权威尚无，对于这个暗地里想要针对夏国的人实在是再好不过的机会。而禹步恰恰因为刚刚登基不久，还需要坐镇长安，以防更大的祸乱出现。而华宇自然不用说，他的作用就是在长安保护皇族，更不能离开。”
“如今，九郡的乱象，已经很棘手了。而且只怕还会愈演愈烈啊。”
印瞳有些无奈。
“所以陛下就发了书信给你吗？”林瑶问道。
印瞳点点头：“应该也是华宇出的主意。虽然禹步并没有明言要求我去九郡看看，但是寄给我这封书信，也是有这个意思，只是随我的心情罢了。可我身为帝师，岂能坐视不理？”
“何况若是有人刻意引导九郡的形势，帝国也需要一些高手坐镇，顺便——”
“清扫一下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