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村路上，日。
想不到十二能自从那天晚上以后在村里到处散布刘玉琴的闲话。村路上，三三两两的人肩扛农具朝苹果园走，十二能夹在人群中，他一边走一边说：我见刘玉琴和那人在苹果园亲嘴呢。
村里人问他：人家在屋子里亲嘴不是更方便些？
十二能见编不下去了，就说：有一天晚上我路过刘玉琴家门口，看见俩个人影在一起搂着。
有人揭发了：十二能，你把你翻刘玉琴家墙的事给大家说说。
大家哄一声笑了。
有人又说：这才是贼不打自招哩。你深更半夜去翻人家寡妇的墙，还有脸去说人家的闲话！
十二能自讨没趣，拐了个弯来到自己的地里。
刘来顺扛着农具在前边走，为了避嫌疑，刘玉琴远远的跟在后头。有人朝刘玉琴走近了，玉琴回头一看，原来是老邻居蔡婆婆。玉琴丈夫去世后蔡婆婆常给玉琴家看娃，两家人有交情。这阵子蔡婆婆劝玉琴：你觉得那人合适就把那人招进门算了，免得叫人经常说三道四。
以前刘玉琴没有想过这事，假如十二能没有半夜三更去翻她家的院墙，刘玉琴也不会去想重新组织一个家。现在刘玉琴的确从心里想有一个完全的家。她想有人给她遮风挡雨，有人替她忙里忙外，有人对她知冷知热，有人陪她说话，有人给她提尿盆暖炕。但是刘玉琴也不是没有顾虑，最大的担心就是她那个牛筋儿子怀鸣，假如儿子不理解跟她混闹怎么办？
蔡婆婆见玉琴半天不言语，又劝道：抹不开情面是不是？我给你当媒人。
玉琴：现在先不想那些事，过一阵子再说。
刘玉琴家的苹果园里，日。
去年下了冰雹，苹果产量不大，下了几场雨，枝条发得还可以，就是腐烂病蔓延。刘来顺锄完了地，看玉琴刮腐烂。刘玉琴一边刮一边给刘来顺讲解：先用刮刀把好树皮跟烂树皮切开，伤一点好树皮不要紧，关键是要把烂树皮刮净。刮下来的烂树皮不能乱扔，要装到袋子里烧掉。
刘来顺看会了，也自己刮起来。老汉干活非常认真，每一颗树都要详细检查，玉琴看着刘来顺的背影，想起了蔡婆婆说的话，思想有些走神。
一个人影在苹果园里一晃，迅速离开了，刘玉琴一看，又是十二能。她没有心思干活了，坐在地头不知想了些啥。
村里，黄昏。
十二能扛着农具懒洋洋地朝家走，冷不防一个人站出来当住去路。十二能睁眼一看，原来是刘玉琴，刘玉琴双手插腰，满眼火星：十二能，把你个狼不吃的狗东西！今天，我要你当着村里乡亲们的面说清，你看见我跟刘来顺干啥了？
十二能的脸涨成了茄子色，想不到一向逆来顺受的刘玉琴发起威来顶得住一头母狮子，他先自怯了，颤着声问：你听到啥闲话了？
村子里看热闹的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刘玉琴一张手把十二能的脸挖出了几道血沟：你给大家说一说，深更半夜翻我寡妇婆姨的墙，打的啥鬼主意？
蔡婆婆拨开人群走进来，硬拉玉琴回家：玉琴，听婶子一句话，咱金狮子不跟癞皮狗斗。
十二能彻底垮下来了，蹲在地上头埋在裤裆里不说话。
刘玉琴：今天我给乡亲们把话说清，我不能不明不白的背上瞎名声，十二能你等着，老娘跟你没完！
村长也来了，拨开众人走到玉琴跟前：玉琴听我一句劝，谁是个啥东西大家心里有数，跟那种人上计较划不来。
刘玉琴借驴下坡，跟上蔡婆婆回家了。
刘玉琴家院子里，夜。
刘玉琴和蔡婆婆回到家里看见刘来顺胳膊弯里夹一床被子正打算向外走。
刘玉琴拦住刘来顺：你到哪里去？
刘来顺：我打算搬到苹果园去住。
刘玉琴：你一走就没有闲话了？
刘来顺回答不上来，叼着烟锅子不出声。
蔡婆婆：要不然叫客人住到我家里，我家的窑闲着。
刘玉琴：哪里都不去。就住在我家。你一走假事也变成真的咧，咱身正不怕影子斜，就不相信几句闲话能把人淹死。
还是刘玉琴家，日。
卖完苹果后刘玉琴给雇来的刘来顺付了工钱，然后对刘来顺说：我打算到广州大女儿家住些日子，你明年再来吧。
刘来顺：我老婆死了，我女儿出嫁了，我现在回家去也是冰锅冷灶。你要到广州去你就走吧，我给苹果园用树枝搭个棚，然后就住在苹果园里。咱这里离镇上不远，我每天早晨拉一车子茅粪上到苹果园里，明年就少买些化肥。
刘玉琴见刘来顺这么一说，就把大门上的钥匙给了他：我到广州住几天就回来，晚上注意门户。
广州，招凤家，日。
女儿招凤见妈妈来了，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她带上妈妈逛商场，吃大排档，看妈妈情绪不高，关切地问妈妈：妈妈你在村里是不是受谁欺负了？
大眼妹结婚后公公婆婆都到香港去住了，女儿也上了学。一幢大屋子只剩下母女俩，玉琴见招凤问她，眼泪不由得流下来：好娃哩妈的恓惶只能给你说，妈一辈子没有活成个人，这里只有咱娘俩，你说，妈妈该不该重新成个家？
招凤想到妈妈苦吃累做，为了他们姐弟四个受了数不尽的冤枉，不由得也眼泪汪汪：妈你这一辈子为了我们姐弟四个也把苦受了，儿女们再孝顺也还是有照顾不周到的地方，你再成个家我们姐妹三个不会说你。弟弟怀鸣年纪小，有些事他还不懂，我先做弟弟的工作，尽量说服他。万一说不通咱再想办法。
玉琴流泪说到：还是女儿离妈妈心近。
广州西站，日。
马怀鸣的师傅是一个四川人，他跟上师傅学了三年开汽车，手艺学的不咋样，可是由于勤快，吃苦，师傅舍不得放走他。这天他们从新疆拉了一车哈密瓜来到广州。由于路途太遥远，师傅快到广州时累得实在不行了，就把方向盘交给徒弟，师傅说他稍微睡一回儿，叮咛马怀鸣到广州时叫醒他。
马怀鸣巴不得师傅把方向盘交给他，刚学开车的人都喜欢摸方向盘。马怀鸣开上车在高速路上跑，他开的非常小心。到广州了，他看师傅仍然睡得很香，不忍心叫醒师傅，把汽车开进广州西站。就在这时一个姑娘从汽车侧面走过来，马怀鸣经验不足，把那个姑娘撞倒在汽车底下。司机吓醒了。按照有关规定，徒弟开车肇事师傅承担全部责任。师傅赶快下了车，先查看那个姑娘的伤情，只见姑娘倒在血泊之中。周围有人打了急救电话，停一会儿救护车就把那个姑娘拉走了，马怀鸣跟上救护车到医院救人，司机留在原地等候交管站处理。交管站来人收了司机的驾驶执照，现场拍了照，明确了肇事责任，然后对司机说：先去救人。
广州某医院，日。
师傅来到医院后急切地问怀鸣：姑娘伤得怎样？
马怀鸣：一条腿粉碎性骨折，医生说就是看好也会留下残疾。
师傅：赶快给你姐夫靓仔打电话。
马怀鸣给姐夫靓仔打了电话，说了汽车肇事之事。
姐夫闻讯赶来，问清楚了情况以后对怀鸣的师傅说：只要人没有事就好，花多少钱都是小事。咱先给姑娘看伤，钱不够我先垫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