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我起来后首先去看望了一下那个生病的女孩。经过几天的的治疗,这时沙卡娜的病情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虽然她的病情现在已经不会再令人担心了,但是却只有她的母亲一人一直守护在她的身旁。随后,我一人徒步穿过了整个市区,并做了一次环城步行,而我的目的是想在城墙上寻找一个可以出城的地方,可以使我不必经过这个城门。最后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只有徒步走路才能够越过的城墙缺口。
当我回到家里的时候,看到赛里姆才刚刚起床。
“本尼西,现在天已经亮了吧。”他说。
“是的,而且天已经天亮很久了……”我回答。
“我认为,现在来谈我们的事比昨天要好一些。”
“我们的事?
“就是我昨天去的那个地方。你觉得我到底该不该检举他呢?你是怎么认为此事的,本尼西?”
“如果我是处在你的位置的话,我可能不会再提及此事的。”
“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这样的话或许对他们和你来说都会好些。所以你根本没有必要提你昨天晚上到过监狱的事情。因为你的部下当时肯定发现了你的步态不稳,他们被审问的时候可能会提到这一点的。”
“你说的没错。在我刚才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的外衣很脏,而且我是擦了很长时间才把这些脏东西去掉的。令我感到奇怪的是梅尔西纳赫竟然会没有看到。那么你认为,我该不该提起这件事呢?”
“当然可以。你可以去警告一次你的士兵,这样的谈话你的仁慈可能会像阳光一样给他们留下美好的印象。”
“是的,本尼西,我确实要先去严厉的训斥他们一顿。”
这时他的眼珠就像鼓风机的叶片那样急速的转动着,然后他突然停止了翻滚,此事脸上显露出一副温和的表情。
“我要像帕迪沙那样减轻对他们的处罚。”
于是他向外走去,但是在门前他突然停住了,因为他看到外面有一个骑士已经下马。这时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问:
“早上好!你可能就是赛里姆,阿尔巴尼亚人的指挥官?”
“是的,没错,我就是。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你看到本尼西带着两个同伴、一个仆人和一个土耳其士兵住在你这儿吗?”
“当然了。你看,这位就是你要找的人。”
于是赛里姆让到了旁边,以便能够使这个人能够清楚的看到我。他是塞莱克,来自杰西迪人那里。
“本尼西,你好!见到你很高兴。”这时他高兴地叫道。
于是我们便相互握了手。此时我看到,他骑的是阿利总督的马,而且全身正在冒着热气。我可以看出塞莱克是一个很优秀的骑手,因此我可以预料,他将会给我带来非常重要的情报。
“你先把马牵到庭院里去,然后在上楼到我们这儿来。”我对他说。
当他看到我的房间里没有外人时,于是塞莱克伸手去摸他的腰带,并抽出了一封信来。
“你是怎么找到我现在的住处?”
“是我刚才在城门口向路人打听到的。”
“在这之前你还知道我有两个同伴是吗?当我在你们那里的时候,就只剩下一个了。”
“我是在斯平杜里知道的。”
这时我打开了他给我的那封信,我看到信的内容是阿利总督写的一些有关杰西迪人的好消息,另外他还写了一个与我有关的坏消息。
“什么,代表机关竟然得出了一个这样的结论!那阿利总督收到这个消息了吗?”我问,“难道亚洲土耳其高等法院的军事法官同他们一道来过摩苏尔么?”
“是的,没错,先生。军事法官好像很喜欢我们的沙克汗,在此期间他还进行过一次严格的审查。然后,米特萨里夫就被撤职了,之后来了另一个人接替他的职务。”
“难道摩苏尔的大法官逃跑了吗?”
“事情是这样的。基阿沙克汗法官对米特萨里夫的整个管理不善应该负有不可推卸的罪责,而且他的一些很多恶劣事情都已经证实了这点。十一个月以来,总督们都没有得到的薪金,而且甚至没有一个军官和士兵领到过军饷,因为是米特萨里夫把全部的金钱统统装入了他自己的腰包。另外,还有其他的许多罪行。但是,抓捕大法官的警察因为来晚了一步,从而让他逃跑了。因此,周围地区的所有总督和法院都得到了一个相同的命令,那就是无论是谁,只要看见是他,就立即将他逮捕。军事法官估计,基阿沙克汗很有可能会逃往巴格达,因为他是该地总督的一个朋友。”
“你这有可能是一个错误的推断。逃亡者肯定是逃进了山区,因为他知道在那里我们的士兵是很难抓到他的。所以他宁可去波斯也比去巴格达好一些。而且他在途中很容易得到旅费,因为他可是各地方法院的高级大法官,因此他们可以为他提供一切的费用。”
“你说得很对,本尼西。直到昨天晚上我们才知道,基阿沙克汗法官前天早上在埃尔科施,而晚上就已经到了蒙盖希。很显然,这充分表明了,他想去的地方是阿马迪叶,但是他却选择走弯路,因为他想避开那些他曾袭击过的杰西迪人的村庄。”
“阿利总督的推测很符合情理,因为大法官来到这里的话可能给我带来巨大的困难。而且他对我妨碍极大,而让我感到遗憾的是,我却没有证据来证明他是一个正在逃亡的人。”
“啊,本尼西,你要知道阿利总督可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所以,当他听到大法官逃跑的消息后,他就立即命令我备最好的马,连夜飞奔,一定要赶在大法官之前到达这里,如果这个家伙确实有来阿马迪叶的意图。在当我离开巴德里的时候,总督交由我带来了两封信,他告诉我说这两封信都是从摩苏尔寄来的。信就在这里,要不你先看一下,看是否真的需要它。”
于是我打开信。发现其中一封是亚洲土耳其高等法院军事法官写给沙克汗的信,信中通知他,米特萨里夫和大法官两个人均已被免职。另一封是给阿利总督的官方命令:一旦在你管辖的地区内发现基阿沙克汗法官的踪迹,就立即派人将他逮捕,并押送到摩苏尔这里。而且这两封信上都有签名,并盖有军事法院的大公章。
“这两封信对我而言实在是太珍贵了。”我说,“那我可以保存多长时间呢?”
“现在这两封信已经都是你的了。”
“这么说的话前天晚上大法官是不是还在蒙盖希?”
“是的,没错。”
“这样的话,他今天就可以到达这里了,所以只有今天我需要这两封信,你可以等这么长的时间吗?”
“我会听你的吩咐,你要我等多久我都愿意,本尼西。”
“现在还要进两道门。在那里你将会遇到两个熟人,他们分别是哈勒夫和布鲁克。”
最初当我听说大法官可能要来阿马迪叶的消息时,我感到无比的忧虑。但当我现在持有这两封信之后,我之前的这种忧虑瞬间已经烟飞云散了,我完全可以静静地等待他的到来。对,我甚至可以认为,米特萨里夫被撤职的消息可能会导致释放哈德丁人的结果。但是当我看到,敌视阿拉伯人并不只是单纯米特萨里夫的个人行为,而是土耳其政府的命令,我就放弃了这种想法。
下午,“桃金娘”突然来到了我的房间。
“本尼西,你想不想同我一起去监狱啊?”
显然,这当然是我所期盼的事情,但我首先还是必须同埃明商量一下。因此我对她说:
“当然想,不过我现在没有时间。”
“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你想从我这里给囚犯买些什么东西是吧?”
在我看来,这位阿马迪叶的玫瑰花想从我这里赚更多的钱,这笔小小的交易肯定会给她带来一笔不小的利润。
“当然,我会遵守我的诺言的。但是对不起,不过不是现在,等一刻钟之后我才有时间。”
“那么,我会等你的,本尼西。可是我们却不能一道走。”
“那请你告诉我赛里姆在那里?”
“他也不能和你一起走。因为他现在正在伊斯梅尔总督那里值班呢。”
“那你就直接告诉上士好了,到时候让他给我把门打开就可以了。你现在可以走了,我随后就来。”
于是梅尔西纳赫愉快地走了。这时我把我即将去监狱探访的事告诉了穆罕默德·埃明。并且我还向他建议,让他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但是首先要哈勒夫秘密地给他儿子买一套土耳其服装。随后我才会动身去监狱。当我来到监狱的时候,我发现此时监狱的门大开着,而上士就站在大门前。
“你好!”这时我简单而庄重地向他问候。
“愿真主赐福予你!”他回答,“本尼西,我非常感谢你。”
于是我走了进去,接着他把监狱的大门又重新关上了。
“感谢我?”我随意地问,“你为什么要感谢我呢?”
“因为赛里姆之前已到过这里。而且他见到我们的时候很生气,他甚至还想要鞭打我们。最后他说,是由于你为我们求情,他才宽恕了我们,取消了对我们的处罚。来,请跟我走,我来给你带路吧。”
于是我们沿着楼梯上楼。昨天晚上我可是费了很大的劲才把赛里姆从这个楼梯扶上了楼。此时我发现梅尔西纳赫正带着一个铁锅站在过道上,而且锅中还装着面粉糊,看起来好像是由她厨房中的洗碗水和卧室的洗涤水所组成。锅旁放着用她细嫩的手烤制的面包,这种面包其实本来也是用面粉糊,只不过是通过煤火和粘着的煤灰才使它获得了一个坚硬的外壳。她旁边还站着一个阿尔瑙特人,他的手里拿着一个空的容器,这些盒子看起来似乎是从某个陶器废品堆里拣来的。
“本尼西,请你下命令啊,我们现在可以开始吗?”“桃金娘”问。
“我们现在开始吧!”
于是,这时第一个牢门立即被打开了。我看到这间牢房里面也有一个孔,而且地面与过道是处于同一高度的,里面还关着一个土耳其人。他并没有站起来,而且也不看我们一眼。
“你给他送两份,因为他也是奥斯曼人。”这时上士命令道。
于是这个人便获得了两长柄勺面粉糊,还另加一块面包。巧合的是,后面的一个牢房里也躺着一个土耳其人,于是他也同样得到了两份。而第三个牢房则是一个库尔德人。
“这个狗崽子却只给了一份,就只是因为他是卡西汗——库尔德人。”
这些食物的分配方式在这里是不受约束的。过了一会儿,楼上的囚犯食物供应就结束了,于是我们一起来到了楼下的过道。
“这里面到底关押的是一些什么人?”我问。
“关的是一些最坏的家伙。其中一个阿拉伯人、一个犹太人、两个布拉穆赫部落的库尔德人。你会说库尔德语吗,本尼西?”
“当然,我会说。”
“那你想不想同这些囚犯谈话吗?”
“我可不想,因为他们都是一些无关重要的人。”
“我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因为我们既不会说库尔德语,也不会说阿拉伯语,所以我们根本不知道这些狗崽子平时都讲些什么。”
“既然这样的话,我就同他们谈一次。”
而这也是我求之不得的,不过我现在还不清楚,我到底能给这些看守士兵帮一些什么忙。
这时一个库尔德人将牢门打开,于是他就站在牢房的最前面。我看到里面的这个囚犯处于一种非常饥饿的状态。所以在当他得到了一勺面粉糊后,他还请求我能不能给他一块比平时更大一点的面包。
“他想要什么?”上土问。
“他想我们稍微多给他一点面包。”
“他可以多得一点面包,是因为你替他求的情。”
当我们来到犹太人的牢房的时候,此时我一句话也没有说,因为我知道这个人会说土耳其语。而且他说了很多不满意的话,他的这些抱怨很明显是有根据的,但是只不过没有人去理睬他罢了。
第二个库尔德人是一位老人。而他只是请求我带他去见法官。于是上士答应了他。
最后一间牢房终于打开了。此时,我看到阿马德蜷缩在一个角落里,而且一动也不动。但是当他见到我时,他便马上站了起来。
“这一个是阿拉伯人么?”我问。
“是的,没错。”
“他难道不会说土耳其语?”
“是的,他根本一句也不会说,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得不到任何的热的食品。”
“那我现在可以与他谈话吗?”
“当然可以!”
于是我走近他,用阿拉伯语说:
“你不要同我说话,只听我说就行。”
因此,阿马德保持沉默,一言不发。
“你看,他根本都不答理你的话。”这时上士非常气愤地说,“你告诉他,你是一位大学问家。那样他肯定会和你说话的!”
现在我已经清楚的知道了,这个看守人员真的是不懂阿拉伯语。更何况是哈德丁人的方言更加使他们觉得很生疏,一点也听不懂。
“你今晚就作好相关的准备。”这时我对阿马德说,“可能今天我会再来的。”
此时,哈德丁人不动声色,并一直傲慢地站在那里。
“他现在怎么还不说话呀!”这时上士喊道,“我们今天不给他面包了,因为他一次也没有回答你提出的问题。”
从牢房里出来后,这次的视察牢房终于结束了。这时梅尔西纳赫用一种乞求似的眼神望着我说。
“你可以给囚犯烧咖啡吗?”我问她。
“还要再给他们一大块的面包吗?”
“是的,那这总共需要多少钱?”
“一共需要三十皮阿斯特,本尼西。”
也就是说大约两个塔勒,那么囚犯从中得到的几乎还不到一个马克。这时我取出钱并交给她。
“给你,我希望这里所有的囚犯都可以得到这些。”
“放心吧,他们都会得到你的恩赐的,本尼西。”
此外,我还给了老妇和上士各十五个皮阿斯特,给每个阿尔瑙特士兵各十个皮阿斯特,显然,他们没有预料到我会给他们这么多钱,来作为他们的小费。因此,他们一再向我表示出他们个自内心的感谢。所以当我要离开监狱时,他们都深情地向我鞠躬送别。
回到家后,我又去看望了穆罕默德·埃明,而在路上正好遇见了哈勒夫,他已经把买到的土耳其服装给带来了。
于是我把看到他儿子的情况向酋长详细地述说了一遍。这时他高兴地大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