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一会儿了。我大概看了一下,一切还是老样子,只是科尔马·普施又不见了踪影,是马托·沙科接替他值岗的,我连忙问他,普施去哪里了,他回答:“科尔马·普施告诉我,他不能再呆下去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他要我代他向老铁手、温内图,还有阿帕纳奇卡辞行,让我告诉你们,他会再来看望你们的。”
“他是骑马走的吗?”
“不是,他是步行,我不知道他的马在哪里。他走的时候我想拦阻他,但我在值班不能离开我的岗位,只好看着他走了。天一亮,我就去找他,他的足迹把我引进树林,我看到了他藏马的地方。我们如果想知道他去了哪里,只要跟着他的足迹,就很容易找到他,要我现在就去找吗?”
“不用了,如果他是我们的敌人,我们就要追击。但是,他是我们的朋友。他既然不辞而别,就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他去了哪里,我们就不要去打探了,要尊重朋友的意愿。”
简单吃了点早饭,然后,我去看我们的马。天亮时我们把马都集中在一块草地上,草地两边是茂密的森林。我抬头向四周看了看,观察周围的情况,这已经成了我的习惯。这时,我看到我们来的方向,出现了三个小点,正向我们的营地靠近,越来越近,是两个骑马人和一匹驮马,正是蒂博和那个女人。他们是昨天往西南方向去的,怎么又回来了?
我马上回到营地,把这个情况告诉温内图。
温内图说:“这个人返回,肯定是回来看我们的笑话。他想知道,老铁手是不是真的被老华伯杀死了。看来我们要藏起来。”
我和同伴们爬到了灌木林后面。没多久,我就听见了马蹄声,蒂博把女人留在了灌木丛外面,自己一个人来到泉边打探消息。他一过来就大吃一惊,因为老华伯和歹徒们被捆绑着躺在地上,他惊叫道:“天哪!我没有看错吧。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被捆绑起来了?你们昨天俘虏的那些家伙呢?”
老华伯不知道我们早就知道这个人来了,还以为是他把我们赶走了。他急忙叫喊,并用受压抑的声音说:“是您?快,快帮我们把绳索解开。”
“解开绳索?你昨天不是还对我气势汹汹的。”
“昨天我胳膊受伤了,心情不好,我一直把你当作朋友的,你快帮我们把绳索解开吧。”
“你们的俘虏呢?”
“他们夜里自己解救了自己,把我们制服了。不要问这些了,先把我们放了再说。”
“那他们去哪里了?他们会不会就藏在附近,如果突然来袭击我们怎么办?”
“你再啰嗦下去,他们就真的来了。你赶快放了我们,我们一起对付他。”
“好吧。这个老铁手特别碍我的事,我一定要消灭他。这个人很狡猾,我们不能耽搁,只要慢一点,他就会又溜了。好,我马上来给你们松绑。”
说着,他下了马,走到老华伯跟前,拔出刀子,准备割断绳子。这时,一根枪管从灌木林中伸到他面前,只听哈默杜尔大喝一声:“蒂博·塔卡先生,你好啊,我们等你很久了。”
老华伯骂道:“该死!晚了。”
蒂博退了几步问:“谁藏在里面,为什么把枪对准我?”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更不需要知道谁用枪对着你,你只需要知道,不马上放下刀子,子弹就会飞出来。我现在开始数,一,二……”
蒂博马上扔掉了刀子,跑得远远的,叫喊着:“把枪拿开,我不跟你玩了,我马上走。”
“马上走?不,亲爱的朋友,你得留下来,有人想和你说话呢。那个人就在你后面。”
蒂博马上转过身,我和我的同伴就站在他后面,我看到,汗从他脸上流了下来。他在与哈默杜尔谈话的时候,我们已经从灌木林里出来,到了他的后面。我走到他面前说:“你想消灭我,蒂博先生,你太不了解我了。如果我们交换一下角色,我会想杀了你吗?”
“你是不会这样做的,老铁手先生,我并没有对你怎么样啊。”
“你想要我的命,还说没对我怎么样?你懂不懂草原法?”
“我只是开个玩笑,先生。”
“我也和你开个玩笑吧。这里还有几根皮带,你把手伸过来,看看被皮带绑着是什么滋味。皮特和迪克,把他绑起来。他如果反抗,就给他一颗子弹。你一抓住我就要把我处死,我也就不用和你客气了。皮特,快!”
哈默杜尔最喜欢做这种事情了,他和霍尔贝斯很快就把蒂博绑了起来。蒂博看我们这么多人,知道反抗也没有用,可是嘴里却一点也不屈服:“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你们有什么权利对我采取暴力行为。”
“你昨天不是给老华伯出主意,要他一天杀一个吗?这主意出得真好啊。”
“那只是在开玩笑,先生。”
“看来你很喜欢开玩笑,可惜你找错了对象。我们现在把你捆起来了,你必须认识到,这不是玩笑。可你们把我捆起来,我怎么照顾我的妻子。难道你们也要把她绑起来吗?”
“不,我们知道你妻子在外面,但我们不会这样对待女人的,而且她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情,我们会把她当作客人一样对待的。你也不需要害怕,只要你服从我们,我们暂时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单独躺着,不要和歹徒们在一起。”
“成王败寇,落在你们手里,我认了。”
我们把他和其他的俘虏分开了,不让他们谈话。然后,我和温内图离开营地,去接巫医的妻子。她还坐在马鞍上,手里拿着缰绳,静静地在那里等着。她看到我们走过来,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没有看到我们一样。我们带她来到泉边,她自己下了马,坐到蒂博身边,看到他被绑着,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我们把他们的驮马留在外面,把蒂博和女人的马牵到一边去,我们想检查一下他们的行李,但不能让他们看到。遗憾的是,在他的行李里面,我们没有找到一点有用的东西。我回到泉边,看到雷迪正与特里斯柯夫正在激烈地争论着什么,其他人都很安静地坐着不动。看到我过来,特里斯柯夫对我叫喊:“老铁手,雷迪要我们放了他,您觉得呢?”
“现在不行,以后再说。温内图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他会处理得很合理的。”
“哦,那一定要按照法律……”
我打断他的话,“现在还是不要讲法律了,我们都饿了,咱们还是吃饭吧。”
“哦,老铁手,您想回避我的问题。”
“不,不是回避,而是法律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我拿我的人头打赌,您还会放这些人走。”
“放不放他们走,还是留待以后再决定吧。”
阿帕纳奇卡拿了一些食物给巫医的妻子吃,这个女人拿了就吃,眼睛看也不看阿帕纳奇卡,这让他感到很失落。温内图和我决定再检查一遍蒂博的行李,我们把那匹驮马的口袋翻了个底朝天,里面除了些食物、妇女用品和几件换洗衣服外,其他什么都没有。女人的马上也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我们又去看蒂博的马。
这匹马的鞍上挂着他的枪,马鞍右边的口袋里还藏着一把枪,是一把连发手枪,子弹已经上了膛。重要的是这里有一个白铁盒,白铁盒里装着各种颜料,原来,蒂博就是靠着这盒颜料一会儿变白人一会儿变红色人的。在马的左边口袋里,放着子弹、刀片和肥皂等,然后我们看到这里也有一个白铁盒,里面有一张又长又窄的、四方形的羊皮纸,白底红花纹,加工得非常精细。
“这是什么东西?”我对温内图说。
他说:“给我看看,伙计。”
我给了他,他看了很长时间,看完摇了摇头,然后又看了一遍,还是摇头,他说:“这是一封信,内容是一副地图,我只看懂了一半。这封信完全是按照红色人的方式、用刀尖刻的,用朱砂染了色。曲折的线表示河流,这是帕布利肯河,这是两条所罗门河,然后是阿肯色大桑迪河和拉什河,再上面是阿多贝河和霍尔泽河,南边是阿皮沙帕河和韦发诺河,河流是流向圣路易斯公园的。这些河流我都认识,但是其中的一些符号我不认识。地图上标注的这些点、叉、圈、三角、方块,看上去既不像是乡村,也不像是森林,这些究竟代表什么?”
我拿了过来,又仔细看,确实是极细致地刻出来的,还染了颜色,最小和最细致的笔划几乎看不清楚。我也看不大明白,于是把它翻转过来,看见地图的旁边有字,像是地名和人名,但这些地名和人名我一个都不知道。我看了很久,也想了很久,发现其中几个名字好像是圣人的名字。有了!我把我的手册拿出来,里面有日历。我把这些名字与图上符号的距离比较,可以向温内图解释了:“这封信是写给巫医的,信中是巫医和寄信人约见的时间和地点。基督教徒习惯用已经去世的善男信女或者圣人的名字,给一年的每一天取名字。这个写信人就用了这种方法,如果不知道这一点,很难读懂这封信。我读出了几个名字:埃吉迪厄斯、罗沙、里贾纳、普罗图斯、欧罗吉乌斯、约珥和特克拉。这代表着9月1、4、7、11、13、18和23号,在所暗示的这些日子里,信会被寄到符号所标记的地方。通过图上的时间和地点,我们可以掌握寄信人和收信人的全部行程。”
“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我不知道这些善男信女的名字与一年中的哪一天相配合。”
“目前知道这些名字就已经够了。这张羊皮纸对我们有很大价值,但是我们不能留着它。不能让蒂博·塔卡知道,我们看过这张地图,掌握了这个情况。”
“那就把这张地图抄写下来。”
“是的,我马上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