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感谢上帝今天把您带到我的身边,关于这个‘伟大的朋友’,我愿意给您提供所有的信息。”
我所认识的温内图,在遇到任何令人激动的事情时都能够保持镇静,但显然,他今天听到的这句话比以往他听到的任何一句话都重要,也更让他震撼,因为他不仅从他的座位上站了起来,而且还大声叫喊:“提供信息?您还有他别的信息?”
“是的,不过您听到这个信息肯定会感到难过的,因为他已经不在人世了。他被杀害了。但是他是怎么失踪,怎么被杀害的,我却一点也不知道,也不知道谁是杀害他的凶手。”
听到这里,温内图颤抖了一下,他刚才激动地站了起来,现在又如受到重创一般坐了下去,他喃喃自语道:“他被杀害了,被杀害了!你怎么知道他被杀害了?”
“是的,他被杀害了,我看见了他的坟墓,”农场主拍拍温内图的肩膀,“您别太激动,慢慢听我说!”
温内图坐在椅子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农场主哈伯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说:“阿帕奇人首领一定知道圣路易公园那里有条瀑布吧?那你知道从这里到戴维斯黑德去的那条山路吗?一条非常危险的山路。”
“这条路我倒不知道,不过我一定能找到。”
这个故事就是在这条山路上发生的。那时,我已经有了稳定的家庭,也有了可观的收入,不想再去冒险。可是,一旦过惯了西部生活,想恢复平静的生活是那么的难。于是,我又一次离开老婆孩子,与几个人一起,前往科罗拉多去淘金。我们幸运地到了那里,可是,我走得越远就越想念家人和孩子。当我们碰到危险的时候,一个未婚男子和一个有家庭的男人,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我们原来是四个人,只有三个人上去了,一个人在山脚下就退缩回家了。我们在那里艰难地寻找了两个多月,连黄金的影子也没找到。后来,我们中间最懂得淘金的那个人从山上摔了下来,丢了性命。我们只剩下两个人,对能否挖到金子基本不抱希望了。就连打猎都没有运气,只能饿着肚子,衣服破了,靴子也掉了。我身体很虚弱,同伴也病倒了,病得很重。接着一连下了好几天雨,我想等到水退以后再过河,可是我的朋友一定要马上过河,结果他被洪水冲走了。
我找了很长时间,才找到他的尸体,我把他埋在河边,并为他作了热心善良的祷告。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我感到非常孤单,也非常疲倦,但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拖着受伤和疲惫不堪的腿,靠仅存的一点点微弱力量,慢慢地往前走。
我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走了多少天,到达了戴维斯黑德,我觉得我快死了。那座山的形状像魔鬼的头,我躺在魔鬼头上,大哭了一场。什么吃的都没有,我已经几天没有吃过一点东西了,枪也断了,没办法再打猎。我想睡一觉,疲惫的眼光落在山崖的另一侧,看到上面好像有字,是用什么东西刻在上面的。
忽然间,我仿佛又获得了能量,站起来去看那些字。我看到,那些字不是由字母组成的,而是由图形构成,但是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岩石上面有个十字架,十字架上刻着人物塑像。
墓碑上写着这样一段文字:就在这里,帕特雷·迪特里科为了给他的妹妹E.B.报仇,而被J.B.杀害。碑文下面刻着一个太阳,太阳左边是字母E,右边是字母B。
讲到这里,温内图打断了他的话:“哈伯兄弟认识名字以字母J.B.开头的人吗?”
“名字以这两个字母开头的人太多了,我不认识这样的人。”
“墓在那里?不会在坚硬的岩石上吧?”
在岩石旁边,不过那个墓碑看起来不是很荒凉,好像有人维护。这让人很奇怪,你也是这样觉得吧?不过更奇怪的事情还在后面。我意外地发现这个坟墓之后,虚弱的感觉再次弥漫我的全身,且比之前更厉害。我感到了绝望,觉得这次可能求生无望了,然后我就昏倒了。不知道我昏睡了多久,醒来时,我又饥又渴,几乎不能动弹,我一点一点地挪动着爬到近处的泉边,喝了口水,然后在灌木林边发现了几个可以吃的蘑菇,我吃了几个蘑菇,然后又睡着了。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我突然闻到哪里有烤肉的香味,连忙四处寻找,发现我身边放着半头烤熟的羊。谁放的?但这个问题一点都不重要,现在就是这些羊肉有毒药我也顾不得了,我抓起羊肉就吃,吃得饱饱的。然后我又美美地睡了一觉,直到第二天早晨才醒来,这下我有了力量,我知道我死不了了。
我把剩下的肉藏起来,然后到周围去找我的救命恩人,可是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影,我大声叫喊但没有一个人回应。我回到墓地,把藏着的肉带到路上吃。瀑布旁边的路很危险,但我幸运地走了过去。在路上,我一直觉得好像有人在跟踪我,但我回头却又找不到人。至于我是怎么回到家中就不多讲了,主要情节都讲完了,阿帕奇人首领会相信我说的这个故事吗?
温内图把头深深埋在两只手之间,似乎是在思考这个问题。当他抬起头的时候,表情中还带着些怀疑。他把目光转向我,我知道他是在询问我的意思,我肯定了他的疑问,我说道:“我认为,迪特里科是被杀害了。”
阿帕奇人问:“难道,老铁手相信那座坟墓和坟墓上的那些文字?”
“相信,坟墓里躺着的就是迪特里科!”
“那么,关于山上那座坟墓,我的兄弟老铁手是不是还有别的证据?”
“暂时还没有,不过,我们好客的哈伯先生今天给我们提供了很多有用的信息,他终于解决了我心里长久以来的一个疑问:瓦瓦·德里克就是伊克韦奇帕。”
哈伯说:“老铁手说得对。接着我要讲到的事情会令你们感到更加惊讶,帕特雷的妹妹托克贝拉,就是蒂博·韦特,柰伊尼人巫医的妻子。”
“哦?”我们都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我还可以告诉你们,帕特雷的大妹塔胡亚可能还活着。”
“这么说太阳和天空都还没有消失!”
“是的,我刚才说过,碑文下面刻着一个太阳,帕特雷的大妹叫做塔胡亚,就是太阳的意思,也就是说这个碑是她立的。可见,当帕特雷被杀害的时候,帕特雷的大妹塔胡亚还活着。”
“恩,这个想法非常正确,我竟然没有想到塔胡亚她还活着,那半只烤羊是她送的吧?送肉的人流露出的是一种怜悯的情感,一副慈悲心肠,这像是太阳的所为。”
温内图问我:“那么,老铁手确认塔胡亚到过那里?可是这么多年,她都没有露过面,她为什么要过着这种隐居生活?她应该明白,在很多地方,有很多的朋友都在想念她。”
“对于这一点,我也想不明白,也许她在那里等杀人凶手,她认为杀人凶手会回到作案现场去,她想为哥哥报仇!她之所以不回家,是因为她怕受到家庭的阻挡?”
“家庭?老铁手认为,她可能结了婚?”
“为什么不可能?妹妹都已经嫁作他人妇,姐姐当然可能更早就结婚了。”
特里斯柯夫反驳道:“恩,有可能。您的思维确实很符合逻辑,但有一件事可能要破坏您的逻辑了:哈伯是帕特雷的朋友,那么他和帕特雷的妹妹应该认识。如果给哈伯送烤羊的人是塔胡亚,那她为什么不露面,既然是哈伯的朋友,她应该会照料哈伯。”
“这个我也想不明白。”
“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在落基山如此孤独和艰难的生活?”
“她可不是弱女子,她是一个久经锻炼的印第安女子,骑马、打枪都不输男人,是被她的哥哥训练过的。”
“这点倒是真的,一个久经锻炼的印第安女子和一个长期在西部的男子一样勇敢。”
“不过,我说的不是断言仅是猜测。我们的目标就是圣路易斯瀑布,我们到那座坟墓那里看看,说不定能够发现别的线索,就能证明我的想法哪些是对的,哪些是错的。”
温内图同意我的建议:“好,我们去看坟墓,我们一定要找到凶手,不管用多长时间。我从不反对我的兄弟老铁手施仁政,可是这一次,我决不会饶恕这个罪犯!”
温内图相信,20多年后还能找到刽子手,尽管其他人都带着怀疑的眼神,我对他则深信不疑。即使没有任何线索,还可以开棺验尸。而且,我现在就有证据支持他的想法。我接着他的话说道:“我相信,我们看到坟墓一定会找到线索,一个杀人犯已经走在通往他自己的坟墓的路上去了。”
“谁?谁是杀人犯?”
“道格拉斯,那位所谓的将军!”
“难道那个人也参加了谋杀?老铁手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那位‘将军’当时在赫尔默农场丢失了一枚戒指,后来这枚戒指到了我的手中,大家应该都还记得这件事。”这枚戒指我一直带在手上,我把这枚戒指取下来,交给阿帕奇人,并说了几句话:“我的兄弟可以仔细看看刻在里面的字母。”
他接过戒指,看了看“E.B.5.Ⅷ.1842”几个字,然后递给农场主说:“我的兄弟哈伯可以把这些字母与墓碑上的字母作一个比较,就知道我们为什么说已经掌握了杀人凶手的踪迹了。”
哈伯接过戒指,认真地看着戒指上的字,惊讶地喊道:“见鬼!这就是那个E.B.呀!我在墓碑上面发现的那几个字。杀人凶手的名字中有一个B,虽然还有……”
他下面说的话我都没有听见,因为我的注意力被转移了,我看见窗户外面有一个男人,正贼头贼脑地往屋里张望。他肤色较浅,像白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只是一下子想不起来。我正想提醒大家注意,坐在我旁边的马托·沙科突然站了起来,他指着窗外大声叫道:“蒂博·塔卡!窗外站着蒂博·塔卡!”
所有的人都跳了起来,是的,他就是柰伊尼巫医!他今天的皮肤换了一个颜色,所以我没能马上把他认出来。敌人在暗处,我们在室内,灯光把屋内照得很亮,这非常危险!我想起芬内尔农场发生的事情,于是大叫一声:“把灯熄灭!”
我的话音未落,窗玻璃便“咔嚓”一声碎了一块,一支枪从玻璃里面钻了出来。我连忙蹲下,俯身走到墙角,这时枪声响了,子弹打在我椅子后面的墙壁上,枪很快抽了回去。趁这个空档,我赶紧跑过去把灯熄灭,房间顿时黑了下来。我迅速跑到门口,从腰带里拔出手枪向外看。天空中连一颗星星都没有,外面一片漆黑,一个人影都看不见。在场的人吵吵着,一片混乱,温内图让大家安静下来,但大家都没听到他的声音。他走到我身边,对我说:“不能留在这里,我们要马上离开这里!”
如果是个聪明的射手,一定会守在门口静候我的出现,向我第二次射击。但是,巫医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聪明,第一枪没有成功,他马上就逃之夭夭了。我和温内图跑到外面,这里非常安静,我们趴下来把耳朵贴到地面上,听到三匹马奔跑的声音,从农场向西而去。
三匹马?巫医不是一个人来的?他从哪里来,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他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为了弄清楚这些问题,我快速地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并迅速整理了一下。温内图的做法和我差不多,当我们整理完思绪,并得到一个初步的结论时,马蹄声还没有完全消失。这时他说:“蒂博?塔卡变成了一个白人,一个白人医生,他想把这张讨厌的脸孔带到华莱士堡去吗,我的兄弟是怎么想的?”
“你猜对了,早我们一个小时到哈伯农场的就是蒂博·塔卡和蒂博·韦特,巫医妻子的身体肯定是健康的,他说她有病,是为了用面纱遮盖她的脸,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是一个红色人。他们的目的地不是华莱士,而是与‘将军’汇和一起去科罗拉多。我们会在哈伯说的那个墓前见到他们的,我们进去吧!”
我们回到屋里,同伴们正拿着武器警惕地看着四周。
令我感到惊喜的是,马托·沙科站在大家的中间。他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机会逃跑,但是他并没有这样做,这足以说明他说过的话是真的,他很认真地对待我们的计划,并且自愿与我们同行。我走到他身边,对他说:“从这一刻起,奥萨格人首领自由了,我们再也不用捆绑你了,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他却说:“我哪里都不去,我要和你们在一起!本来我就要去找蒂博·塔卡。现在,他主动找上门来,我绝对不会放过这次捉到他的机会,你们要追赶他吗?”
“是的!您确定刚才那个人就是他?”
“当然,他化成灰我也能认出他。不过,他想在堪萨斯干什么?他为什么夜间偷偷跑到这个农场来?”
“他早就来了,不过现在又逃跑了,不信问问农场主。”
我转过身问哈伯说:“那个医生和生病的妇人还在吗?”
“不在了,牛仔贝尔说,他们刚刚走了。”他答道。
“这个人不是医生,他就是柰伊尼人的巫医,妇人是他的老婆。你们中间谁与那个女人说过话?”
“我们没有人和她说过话,但我无意间听到她和那个医生之间的谈话,她向那个所谓的医生要长春花,然后那个医生就领着她走出房间,到后院去。”
“他不是明天才走吗?怎么突然就走了?”
牛仔贝尔有些迟疑地说:“这个医生到院子里来看他的马,他进来的时候,哈默杜尔先生正讲到高兴的地方,屋子里面发出了笑声,他听到了,就问我里面是些什么人,我跟他说是老铁手和温内图他们,他听到后大吃一惊。他来到这幢房子的前面,偷偷往里面看了看,然后跟我说他不能再留在这里了。他说您是他的仇人,他怕您找他报仇,所以必须马上离开这里。这个人也令我感到很害怕,他给了我一些钱,我就帮他逃了出去。”
“贝尔先生,这个人是个罪犯,您把他放跑了,但是也不必太责怪自己,不知者无罪嘛!他有没有和你谈到过我?”
“谈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