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救国会成立以后,做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成为抗战爆发前夕国民党统治区抗日运动的一面旗帜,但也因此而引起国民党政府的恐慌。1936年11月22日深夜,南京国民党政府以“危害民国”罪在上海逮捕了沈钧儒、章乃器、邹韬奋、李公朴、沙千里、史良、王造时等救国会领袖,史称“七君子事件”。此事引起全国各界人士的震惊和愤慨,开展了声势浩大的营救活动。救国会发表宣言和告国人书,宣布不会因领袖的被捕而放弃抗敌救亡的主张,而是要继续奋斗下去。宋庆龄发表了《为沈钧儒等人被捕声明》,对国民党当局提出强烈抗议。国民党中央委员于右任、冯玉祥、李烈钧等20余人,联名致电蒋介石,要求“郑重处理”此事。广西的李宗仁、白崇禧也致电南京政府,请求无条件释放七君子。张学良面见蒋介石,气愤地质问他:对待人民爱国运动这样残酷,和袁世凯、张宗昌有什么区别?此事不仅在国内引起一场政治轩然大波,在国际上也引起很大反响。当时美国著名的哲学家约翰·杜威、物理学家爱因斯坦等16名国际知名人士,也联名致电蒋介石,表示“甚为不安”。中国共产党于1937年4月12日发表《对沈、章诸氏被起诉宣言》,赞扬沈钧儒等以坦白之襟怀,热烈之情感,光明磊落之态度,提倡全国团结、共赴国难、停止内战、一致抗日,此实为我中华男女之应尽责任与光荣模范,而为中国及全世界人民所敬仰。谴责国民党制造“爱国有罪之冤狱”,要求释放七君子等一切政治犯,并多方开展营救工作。6月,宋庆龄、何香凝、胡愈之等16人发起“救国入狱”运动,提出与七君子同服“爱国罪”,得到全国各界人士响应,纷纷签名参加。7月5日,宋庆龄抱病与其他发起人自带行装,到苏州高等法院自请入狱。在中国共产党和全国人民的共同声援下,国民党当局不得不承认“救国会以救国为目的,当然无罪”。抗战爆发后,七君子终于被释放出狱。中国共产党和救国会营救七君子的运动,推动了全国抗日高潮的兴起,壮大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力量,对逼促国民党蒋介石政府转向抗日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
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初步形成
1.西安事变及其和平解决
西北联合抗日的局面形成后,张学良、杨虎城多次向蒋介石建议“停止内战、联共抗日”。然而蒋介石不但不答应他们的要求,反而一意孤行,派遣大批嫡系部队入陕,并于1936年12月4日,亲自率领陈诚等十几名军政要员再赴西安,催逼张、杨加紧“剿共”,否则即将东北军调往福建,第十七路军调到安徽。张学良对此设想了两个应对方案:继续劝说蒋介石改变打内战的政策,如果劝说无效,准备硬干。12月7日,他到临潼去见蒋介石,声泪俱下,慷慨陈词,劝说蒋介石停止内战,一致抗日。蒋介石不但毫无回心转意的迹象,反骂张学良年轻无知,受了共产党的迷惑,拍着桌子大声喊叫,“你现在就是拿枪把我打死了,我的‘剿共’政策也不能变!”在这种情况下,张学良、杨虎城决定对蒋实行“兵谏”。1936年12月12日,张、杨扣留了蒋介石以及正在西安的国民党高级将领陈诚、卫立煌等10多人,并立即向全国发出通电,提出八项主张:(1)改组南京政府,容纳各党各派共同负责救国;(2)停止一切内战;(3)立即释放上海被捕之爱国领袖;(4)释放全国一切政治犯;(5)开放民众爱国运动;(6)保障人民集会、结社等一切政治自由;(7)确实遵行总理遗嘱;(8)立即召开救国会议。随后,张、杨又采取了撤销西北“剿匪”总司令部,成立由张、杨担任正副委员长的抗日联军西北临时军事委员会,解散国民党省党部,成立民众运动指导委员会等重大军政举措。这就是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
事变发生后,引起了国内外各种政治势力的强烈反应,形成了极其错综复杂的紧张局面。日本帝国主义力图借此挑起中国内战,以乘机大肆侵略中国,英美为使其在华利益不受损害,主张与张、杨妥协,继续保持蒋介石的领袖地位。在国民党南京政府中,以汪精卫、何应钦为首的亲日派主张立即调遣军队,进攻西安,扩大内战;亲英美派的宋美龄、孔祥熙、宋子文等希望和平解决事变,并派出代表赴西安谈判。
爱国救亡团体和民主进步人士对事变给予了极大的关注。全国各界救国联合会和救亡团体发表通电,竭诚拥护张、杨的救国行动和八项主张,呼吁全国人民精诚团结,共赴国难,以挽危亡,主张和平解决事变。宋庆龄提出建议:在蒋介石答应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条件下,可以释放蒋介石,并表示愿前往西安斡旋此事。国民党内的冯玉祥、李济深分别致电张学良、杨虎城和国民党政府,支持张、杨主张,反对武力“讨伐”,力求和平解决。
12月13日,中共中央召开了政治局会议,讨论了西安事变发生后的政治形势及我们应采取的方针。经过反复研究,中共中央以民族大义为重,从抗战全局出发,提出了解决事变的基本方针:坚决反对新的内战,敦促南京和西安之间在团结抗日的基础上和平解决;联合南京的国民党左派,争取中间派,揭露并反对日本帝国主义和亲日派利用拥蒋的口号,发动内战的阴谋;给张、杨以积极实际的援助,使之彻底实现西安事变后提出的抗日主张;作军事防御准备。防止亲日派的“讨伐”进攻。为此,中共中央通电全国,表明中国共产党支持张、杨抗日主张及和平解决事变的立场,建议召开由各方面代表参加的和平会议,商讨解决事变问题和抗日救国大计。为制止亲日派发动内战,红军主力集中到边关附近的三原、泾阳等县,准备配合东北军、西北军。同时,中共中央致电上海的潘汉年,告知我党和平解决事变、避免内战的方针。中央还致北方局刘少奇电,指示白区的党员应充分发动群众,拥护张、杨的革命行动。
应张学良、杨虎城的邀请,中共中央于17日派周恩来率中共代表团前往西安,与张、杨共商和平解决西安事变的大计。周恩来到达后随即分别和张学良、杨虎城进行了会谈。周恩来向张学良分析了对蒋两种不同的处置方法可能导致的两种截然不同的前途:一是说服蒋介石停止内战,一致抗日,就会使中国免于被日寇灭亡;二是宣布其罪状,交付人民审判,最后杀掉,就会给日本帝国主义造成进一步灭亡中国的便利条件。历史的责任要求我们争取更好的前途;就要力争说服蒋介石答应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条件,放他回去。周恩来的一番话,更坚定了张学良和平解决西安事变的决心。周恩来在与杨虎城会谈时,杨担心轻易放蒋,一旦蒋翻脸,他的处境就与共产党有所不同了。周恩来对杨的顾虑表示理解,并做了许多解释。杨听后感慨地说:“共产党置党派历史深仇于不顾,以民族利益为重,对蒋介石以德报怨,令人钦佩。我是追随张副司令员的,现在更愿意倾听尊重中共方面的意见。既然张副司令同中共意见一致,我无不乐从”[7]。周恩来等还在西安广泛接触了东北军、西北军的广大官兵以及社会各界人士,了解情况,宣传我党团结抗日的方针政策。党中央根据对形势的进一步分析和了解,提出联合南京左派,争取中间派,反对亲日派,以推动南京政府走上抗日立场,在对和平解决的条件“有相当保证时,恢复蒋介石之自由”[8]的行动方针。
12月23日,周恩来与张学良、杨虎城同南京政府代表宋子文举行谈判。周恩来提出和平解决西安事变的六项主张:双方停战,中央军撤至边关以东;改组南京政府,肃清亲日派,吸收抗日分子;释放一切政治犯,保证人民群众的民主权利;停止“剿共”,联合红军抗日,共产党公开活动;召开各党派各界各军救国会议,决定抗日救国方针;与同情中国抗日的国家实行合作。如蒋接受并保证实行上述六项,中共红军赞助他统一中国,一致对外。经过以后的几次谈判,南京方面基本同意接受这些主张,于24日达成了以周恩来提出的六项主张为基础的协议。24日晚,周恩来会见蒋介石,再次向他阐明中国共产党团结抗战的真诚愿望,尖锐地指出,目前的形势是非抗日无以图存,非团结无以救国;坚持内战,必自速其亡;只有放弃“攘外必先安内”的反动政策,停止内战一致抗日,才是惟一的出路。蒋介石表示接受谈判达成的协议,同意“停止‘剿共’,联红抗日”。在什么条件下可以释放蒋介石的问题,东北军高级将领中争论很激烈。张学良认为事态严重,惟恐夜长梦多,决定尽快把蒋介石放走。12月25日下午,他在没有和周恩来商量的情况下,亲自陪送蒋介石回南京。至此,西安事变和平解决。
西安事变的发动与和平解决,是中国共产党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重大胜利;使面临危亡的中华民族,终于实现了由内战到团结抗战的历史转变。正如毛泽东所说的:“西安事变的和平解决成了时局转换的枢纽:在新形势下的国内的合作形成了,全国的抗日战争发动了。”[9]作为西安事变发动者的张学良、杨虎城两将军,是功不可没的。
2.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初步形成
国民党五届三中全会的召开。西安事变对蒋介石是个极大的震动,使他感到对内反共打内战,对外对日妥协退让的政策不能继续下去了。为了讨论、制定对共产党、对日本的政策,国民党决定于1937年2月15日召开五届三中全会。中共中央为推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形成,在1937年2月10日致电即将召开的国民党五届三中全会,提出五项要求和四项保证。五项要求是:停止一切内战,集中国力,一致对外;保障言论、集会、结社之自由,释放一切政治犯;召集各党、各派、各界、各军的代表会议,集中全国人才,共同救国;迅速完成对日抗战之一切准备工作;改善人民生活。如果国民党能够实现上述五项要求,中国共产党愿意作出如下四项保证:在全国范围内停止推翻国民政府之武装暴动方针;工农政府改名为中华民国特区政府,红军改名为国民革命军,直接受南京中央政府与军事委员会之指导;在特区政府区域内,实行普选的彻底民主制度;停止没收地主土地之政策,坚决执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之共同纲领。四项保证是中国共产党从抗日救亡的全局出发,在对红军和根据地保持绝对领导权的前提下,对国民党作出的有原则、有条件的让步,其目的在于取消国内两个政权的对立,以利于组成国共合作为基础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团结一致地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中共的主张得到了国民党内宋庆龄、何香凝、冯玉祥等人的赞同,他们向国民党五届三中全会提出《恢复孙中山先生手订联俄、联共与扶助农工三大政策案》。会上,国民党民主派同以汪精卫为首的亲日派进行了激烈斗争,最终通过了一个实际接受中国共产党提议的决议案。表示“整个的民族利益将超出一切个人一切团体利益之上”,承认“和平统一为全国共守之信条”,在对日政策上,“如果让步超出了限度,只有出于抗战之一途”。这表明,国民党的政策已经“由内战、独裁和对日不抵抗的政策,向着和平、民主和抗日的方向转变”[10],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已初步形成。
[1]《毛泽东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66年,第137页。
[2]毛泽东:《一二九运动的伟大意义》,《红旗》第23期1985年。
[3]《毛泽东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253页。
[4]中央统战部等编:《中共中央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文件选编》(中),档案出版社,1985年,第12-18页。
[5]《毛泽东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142-169页。
[6]http://www.cnlu.net/disp.asp?id=48281李永军:《沈钧儒与毛泽东的三次通信联系》。
[7]罗瑞卿、吕正操、王炳南:《西安事变与周恩来同志》,人民出版社,1978年,第48页。
[8]《六大以来》(上),人民出版社,1980年,第793页。
[9]《毛泽东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1037页。
[10]《毛泽东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25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