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宗教《古兰经》注释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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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古兰经》注释的内容(16)

[59]《精诚兄弟社论文集》第4卷,开罗阿拉伯出版社1928年版,第110-111页。

[60]艾哈迈德·爱敏:《阿拉伯-伊斯兰文化史》第6册,商务印书馆1999年版,第140页。

[61]同上书,第142页。

[62]《精诚兄弟社论文集》第1卷,开罗阿拉伯出版社1928年版,第172-174页。

[63]同上书,第186页。

[64]艾哈迈德·爱敏:《阿拉伯-伊斯兰文化史》第6册,商务印书馆1999年版,第142-143页。

[65]穆罕默德·侯赛因·扎哈卜:《古兰经注释与注释家》卷2,开罗知识出版社2001年版,第418页。

[66]宛耀宾总主编:《中国伊斯兰百科全书》,四川辞书出版社1994年版,第65页。

[67]穆罕默德·侯赛因·扎哈卜:《古兰经注释与注释家》卷2,开罗知识出版社2001年版,第431页。

[68]优素福·格尔达维:《我们如何与古兰经交流》,开罗东方书局2000年版,第258页。

第四节苏菲注释

一苏菲与《古兰经》注释

“苏菲”(Al-ūfiyya,派生于“Al-taawwuf”),“是对伊斯兰教信仰赋予隐秘奥义、奉行苦修禁欲功修方式的诸多兄弟会组织的统称。”[1]

关于“苏菲”名称的词源,学界说法不一。有学者主张该词源于“Al-ūfi”(意为羊毛),因修行家不穿华丽服饰而身着羊毛织衣禁欲苦行而得名。有学者主张该词源于“Al-afā’”(意为纯洁),因修行家心灵纯洁和品行端正,不违真主而得名。有学者主张该词源于“Al-ifah”(群体名),是因圣门弟子中以“居于圣寺凉棚者”著称的安贫乐道者而得名。有学者如苏菲注释学家、圣训学家艾布·嘎西姆·古筛里(Abu al-qāsim al-qushayriyy,986-1074)认为,“苏菲”是一个别号(Al-luqb),并非派生名词。科学家、哲学家、文学家比鲁尼(Al-bīrūni,973-1048)主张,该词来源于希腊语的“Sophos”(意为贤哲)。尽管学界就其名称来源见仁见智,但比较普遍与认同的说法是,“苏菲主义”源于“Al-ūfi”(羊毛),即修行者为其虔诚信仰、质朴行为和安贫生活,通常身着羊毛纺织的粗衣布衫修身养性,潜心静悟,从圣近主。

“苏菲”(Al-taawwaf)的术语定义,学界亦有多种说法,不下百余种。较有代表的说法是,“苏菲就是心灵的交谈,灵魂的交流。心灵的交谈就是那些意在净化心灵者的自我纯洁,旨在摆脱污秽者的自我洗涤。灵魂的交流,即灵魂已高升至光明与天使的天际,攀升至流溢与启示的世界。心灵的交谈与灵魂的交流,唯有通过沉思默想与静悟参思天地的王权方能获得。但是,身体与灵魂要时常相守,合而不分,舍其一,则修行无路。是故,但凡想要净化灵魂与高升至天,务必摆脱身体的各种欲望和私欲。那么,苏菲就是一种深思与学习、实践与修行的和合体。”[2]历史学家伊本·赫勒敦在《历史绪论》中对它的定义,亦具有非常广泛的代表性和权威性:“苏菲的根本是勤于功修、专事真主、远离尘世的荣华富贵,不贪图享乐、金钱和名誉。”[3]

苏菲自伊斯兰黎明时期就已存在。彼时,很多圣门弟子根据“你们欲得尘世的浮利,而真主愿你们得享后世的报酬”(8:67)等经文的教诲,远离红尘享受,趋向苦行禁欲,专事宗教功修。他们中有些夜而不寐、昼而斋戒地致力于功修活动;有些食不果腹,以陶冶灵魂、修身养性,从而通过敬畏真主与恭顺使者达到苦行和“无我”(Al-fanā,或译为寂灭、忘我)的高级境界。诚然,即使圣门弟子时代的修行者还没有以“苏菲”之名著称,却成为其后苏菲主义与苏菲活动追溯的渊源。

8世纪,作为个人别号,以“苏菲”著称的第一个修行者是库法的艾布·哈希姆·苏菲(Abu hāshim al-ūfiyy,?-778)。8世纪后期,学界推出了研究苏菲及其理论的文献,“苏菲”一词正式见诸文献。这些文献均以“苏菲”指称了圣门弟子之后穆斯林中苦行禁欲、专事功修的苏菲(Al-mutaawwif),如库法的哈桑·巴士里、巴里赫的易卜拉欣·本·艾扎姆(’Ibrāhim ben al-’azām,?-约777)、巴格达的麦尔卢夫·克尔黑(Ma‘rūf al-karhiyy,?-816)等。

9世纪后,苏菲“由苦行禁欲主义逐渐发展为神秘主义,以宗教理论的形式出现。在阿拔斯王朝时期,随着翻译运动的兴起,古希腊、波斯、印度的各种哲学和宗教思想渗入伊斯兰教,其中新柏拉图主义和印度瑜伽派的修行理论对苏菲派神秘主义的形成以很大影响。该派的学者以《古兰经》某些经文为依据,又吸收各种外来思想,著书立说,以神秘主义哲学阐述教义及功修,提出以对真主的爱为核心的神智论、泛神论和人主合一论等,形成一种诸说混合的苏菲主义”[4]。

苏菲形成的同时,鉴于其中一些学说和观点受希腊新柏拉图主义、印度瑜伽派的修行理论与诺斯提教的教义影响,因此一定程度上遭到逊尼派教义学家们的质疑。对此,苏菲学者们强调,苏菲“不是在正统派之外而是在正统派之内的一种信仰体系。尽管他们吸收了许多外来因素,但始终没有走得更远,总是通过自己对《古兰经》和‘圣训’的解释来阐发自己的主张”[5]。因此,苏菲学者如“穆哈西比(781-857)、哈拉兹(?-899)、祝奈德(?-911)、卡拉巴基(?-995)、萨拉吉(?-988)、侯吉维里(?-1071)和古筛里(?-1074)等,从《古兰经》和圣训中为神秘主义寻求理论根据,用逊尼派教义和教法观点系统阐释苏菲的学理和功修方式,主张认主独一论,反对苏菲‘非遵法派’离开伊斯兰基本信仰的异端言行,提出穆斯林应在遵循教法、履行宗教功课的基础上,从事道乘修持,并宣称苏菲派是真正的正统派”[6]。

11世纪,教义学家安萨里“把苏菲派的观点经过理论综合,将神秘主义的爱主、直觉的认识论和人主合一论等思想纳入伊斯兰教正统信仰,摒弃了苏菲派漠视履行宗教功课和泛神论的主张,其学说成为伊斯兰教义学的最终理论形式,成为官方的信仰”[7]。至此,在真主与人关系上主张“人主合一论”、在认识论上主张“神智论”、在两世论上主张“出世主义”的苏菲,经过数百年发展和学理积累,业已成形且广泛传播,他们的学说思想和教义理论最终成为逊尼派教义的重要组成部分。苏菲在教义学、注释学、圣训学、教法学、哲学、伦理学、文学等方面涌现出的教义学家、哲学家、思想家和文学家,诸如伊本·阿拉比、叶哈亚·苏哈拉瓦迪(1153-1191)、鲁米(1207-1273)、萨迪(1203-1292)、哈菲兹(1320-1389)、纳格什班迪(1314-1389)、贾米(1414-1492)等,推出了卷帙浩繁的优秀学术成果,为推动包括伊斯兰文化在内的世界文化的发展作出了不可或缺的巨大贡献。时至今日,苏菲仍对伊斯兰世界的发展产生着广泛而深刻的影响。[8]

毋庸置疑,伊斯兰教及其文化中的任何宗教派别、政治学说、学术学派、理论思想等皆溯源于《古兰经》和圣训,作为其理论渊源、法理基础和学理依据。苏菲亦然。苏菲在渐进过程中,始终视《古兰经》为苏菲之道的渊源与基石,并通过对其经义经旨的解读,逐步完善着苏菲的理论学说和哲学思想。苏菲在运用和践行《古兰经》时通常认为,《古兰经》犹如无止境的宝藏,它的表义中还蕴藏着深刻的思想和隐微的义理,经文的实质意义不因经文的表义而结束,而是既有表义亦有隐义。甚至部分苏菲学者根据经文“每一种事物,我这里都有其仓库,我只依定数降下它”(15:21)“我将一切事物,详明地记录在一册明白的范本中”(36:12)认为,《古兰经》“每节经文都有6万种解释,这就证明理解《古兰经》大义拥有广阔的领域和理解的空间。因为仅仅凭借传闻不能完全达到理解经义的目的,故势必需要理解和创制。同样,注释家不得轻视表层注释,而必须给予内涵注释。因为人们在揭示表层经义之前,不要企图直达经文的终极意义。但凡妄言理解了经文的终极奥义,而没有去识别表象注释者,就如还没有进房门而妄称已进房间者。”[9]因此,在苏菲看来,阐发经文的隐义尤为重要,苏菲学者纳斯拉丁·赫斯鲁(Nir al-dīn khasrū)就此形象地讲道:“注释经文的表义就如信仰的身体。然而,最深刻的注释会沁入灵魂的深处,没有灵魂的身体何以为生?!”[10]

苏菲在强调阐发经文隐义的同时,一而再再而三地明确指出,深刻而细微地理解《古兰经》的钥匙莫过于践行《古兰经》,只有践行了《古兰经》义,才能更好地实践苏菲。苏菲学者哈拉兹就此讲道:“理解《古兰经》的首要就是践行《古兰经》,因为践行《古兰经》包含知识、理解与创制。理解的首要就是倾听与参悟真主之语:‘对于有心灵者,或专心静听者,此中确有一种教训。’(50:37)‘他们倾听言语而从其至美的。’(39:18)”[11]

基于此,苏菲学者对《古兰经》的注释,实质上就是将有机融合在一起的内心敏思体悟和身体禁欲苦修,深刻反映在《古兰经》注释层面上。这既是对《古兰经》的体悟注释,同样也是对《古兰经》的具体践行,两者相辅相成,就“是以对《古兰经》启示进行内省的方式再现其内容的个人样态的结果”[12]。诸如,苏菲根据经文“至于怕站在主的御前受审问,并戒除私欲的人,乐园必为他的归宿”(79:40-41)践行克制私欲;根据经文“在真主看来,你们中最尊贵者,是你们中最敬畏者”(49:13)践行敬畏;根据经文“你说:‘今世的享受是些微的;后世的报酬对于对敬畏者是更好的’”(4:77)践行苦行;根据经文“谁托靠真主,他将使谁满足”(65:3)践行信托;根据经文“如果你们感谢,我誓必对你们恩上加恩”(14:7)践行感恩;根据经文“你应当容忍,你的容忍只赖真主的佑助”(16:127)践行坚忍;根据经文“难道他还不知道真主是监察的吗?”(5:119)践行廉耻;根据经文“信士人们啊,你们应当常常记念真主”(33:41)践行赞主,等等不胜枚举。苏菲学者基于对这些经文表义与隐义的界定和主张,首先明确了遵循《古兰经》与践行苏菲的关系,以及身体力行地遵循《古兰经》之于注释《古兰经》的重要性。然后,他们按照苏菲的思想观念与哲学主张对《古兰经》作了苏菲注释,他们“不仅对‘意义隐晦’的经文予以神秘主义的解释,即使对意义清晰的经文也赋予字面以外的奥秘意义,或根据原文意义加以发挥”[13]。

综上,正如苏菲分为两种,即理论的苏菲——建立在学理研究和哲学思想的基础上,与实践的苏菲——建立在苦行禁欲与“无我”顺主的基础上,苏菲注释家在注释《古兰经》时,亦将苏菲注释界定在两大层面上——理论注释与示意注释(或称流溢注释)。[14]

二苏菲的理论注释

如上所述,鉴于苏菲将其修行方式之一建立在学理研究和哲学思想层面上,因此苏菲学者在注释《古兰经》时,往往出于思想惯性,自然而然地从苏菲的理论观点和哲学思想层面看待《古兰经》,形成了苏菲的理论注释(Al-tafsir al-ūfiyya al-naariy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