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于法观法中,还有五取蕴法,内外六处法、七觉支法和四圣谛法。
于五取蕴法观法是“比丘知道这是色,这是色集,这是色灭”。对于受、想、行和识,也是如此。
于内外六处法观法是“比丘知道眼,知道色,知道缘此两者而生结(samyojana,束缚)。未起之结生起,如实知道。已生之结摒弃,如实知道。摒弃之结于未来不生,如实知道”。对于耳和声、鼻和香、舌和味、身和触、意和法,也是如此。
于七觉支法观法是“比丘内有念觉支,知道‘我内有念觉支’。内无念觉支,知道‘我内无念觉支’。未生念觉支生起,如实知道。已生念觉支成就圆满,如实知道”。对于择法觉支、精进觉支、喜觉支、轻安觉支、定觉支和舍觉支,也是如此。
七觉支(bojjhaga)是指觉醒或觉悟(bodhi,菩提)的七个组成部分,或指达到觉醒或觉悟的七个阶段。据《中尼迦耶》第118《入出息念经》,七觉支以四念处为基础:“比丘于身(以及受、心和法)观身(以及受、心和法),勤奋,正知,正念,摒弃世俗的贪爱和烦恼。此时,念保持不乱。于是,进入念(sati)觉支,发展念觉支,成就圆满。他这样住于念,凭智慧考察、辨别和探究法。于是,进入择法(dhammavicaya)觉支,发展择法觉支,成就圆满。他这样凭智慧考察、辨别和探究法,精进努力,坚持不懈。于是,进入精进(viriya)觉支,发展精进觉支,成就圆满。他这样精进努力,生起清净之喜。于是,进入喜(pīti)觉支,发展喜觉支,成就圆满。心喜,则身和心轻松安适。于是,进入轻安(passaddhi)觉支,发展轻安觉支,成就圆满。身体轻松安适,心入定。于是,进入定(samādhi)觉支,发展定觉支,成就圆满。心入定,舍离执著,一视同仁。于是,进入舍(upekhā)觉支,发展舍觉支,成就圆满。”[45]
于四圣谛法观法是“比丘如实知道‘这是苦’。如实知道‘这是苦集’。如实知道‘这是苦灭’。如实知道‘这是趣苦灭之道’”。这样,“内于法观法,外于法观法,内外于法观法。于法观生法,于法观灭法,于法观生灭法。‘法有’之念展现,达到纯知,纯念,无所依傍,对世界无所执著”。[46]
8.正定(Sammāsamādhi)是指正确的入定。关于正定的一般表述是:“远离诸欲,远离不善法,有寻有伺,因远离而生喜乐,进入和住于初禅。停止寻伺,内心平静,心定于一,无寻无伺,因入定而生喜乐,进入和住于第二禅。离喜住舍,正念正知,以身受乐,即圣者所谓‘有舍有念,住于快乐’,进入和住于第三禅。摒弃乐和苦,灭除从前的喜和忧,无苦无乐,因舍和念而清净,进入和住于第四禅。”
《中尼迦耶》第39《马邑大经》[47]中,对四禅作了比喻性描述:“比丘舍弃污染和削弱心智的五盖,远离诸欲,远离不善法,有寻有伺,因远离而生喜乐,进入和住于初禅。他让这种因远离而生的喜乐布满和充溢全身。全身无处不布满和充溢这种因远离而生的喜乐。这犹如熟练的浴师或他的徒弟将皂粉撒入铜缸,加水调和,使所有的皂粉浸透,里外湿透。
“进而,比丘停止寻伺,内心平静,心定于一,无寻无伺,因入定而生喜乐,进入和住于第二禅。他让这种因入定而生的喜乐布满和充溢全身。全身无处不布满和充溢这种因入定而生的喜乐。这犹如湖中之水,东面没有入水口,西面没有入水口,北面没有入水口,南面没有入水口,天也没有及时下雨,而是湖中自己涌出清凉之水,布满和充溢全湖。
“进而,比丘离喜住舍,正念,正知,以身受乐,即圣者所谓‘有舍有念,住于快乐’,进入和住于第三禅。他让这种无喜之乐布满和充溢全身。全身无处不布满和充溢这种无喜之乐。这犹如在青莲池、红莲池和白莲池中,有青莲、红莲或白莲生于水中,长于水中,不出水面,浸于水中,从根至顶,布满和充溢清凉之水。
“进而,比丘摒弃乐和苦,灭除从前的喜忧,无苦无乐,因舍和念而清净,进入和住于第四禅。他让这种清净纯洁之心布满全身而坐下。全身无处不布满这种清净纯洁之心。这犹如有人从头至脚,身披白衣而坐下,全身无处不布满白衣。”
这样,比丘“心入定,清净,纯洁,无污,无垢,柔韧;堪任,稳固,不动,趋向忆宿命智,忆念种种宿命”。进而,“趋向有情(众生)生死智,以超人的清净天眼,见有情生死”。进而,“趋向漏(烦恼)尽智,如实知道‘这是苦,这是苦集,这是苦灭,这是苦灭之道’;如实知道‘这是漏,这是漏集,这是漏灭,这是漏灭之道’。以这样的知,这样的见,心摆脱爱欲漏,摆脱有漏,摆脱无明漏,得解脱而知解脱,知道‘生已尽,梵行已成,应作已作,不再如此’”。[48]
以上八正道讲的都是通向苦灭之道即通向涅槃的修行方法。与这些修行方法相关的还有四神足、五根和五力。在《大般涅槃经》中,佛陀告诉众比丘说:“我凭通慧获得的诸法有哪些?四念处,四正勤,四神足,五根,五力,七觉支,八正道”。[49]
四神足(iddhipāda)是指达到神变(iddhividha)和其他神通的四种修行方法。在《杂尼迦耶》第51《神足集》中,对四神足的表述是:“依欲(chanda,愿望)入定,勤于行,修习神足。依精进(viriya)入定,勤于行,修习神足。”佛陀告诉阿难说:“八正道——正见、正思、正语、正业、正命、正勤、正念和正定,这就是通向神足的修行方法。”[50]
五根(indriya)是指修行者的五种素质。据《杂尼迦耶》第48《根集》,信(saddha)根是“信仰如来的智慧,他是阿罗汉、正等觉、明行足、善逝、世间解、无上士、调御大夫、天人师、佛陀和世尊”。勤(iriya)根是“精进努力,摒弃不善法,获取善法,勇猛顽强,坚持善法”。念(sati)根是“有忆念,有极好记性,保持对以前所做和所说的记忆”。定(samādhi)根是“凝思入定,心定于一”。慧(paā)根是“有洞察生和灭、通向苦灭的圣智”。[51]
五力(bala)是信力、勤力、念力、定力和慧力,也就是五根产生的力量。《杂尼迦耶》第50《力集》中说道:“比丘隐居,离欲,灭寂,放松,充满信力、勤力、念力、定力和慧力,趋向涅槃。”[52]
八正道也可以分成戒、定和慧三部分。正语、正业和正命属于戒(sīla),正勤、正念和正定属于定(samādhi),正见和正思属于慧(paā)。佛陀本人在说法中,也经常以四圣谛、八正道或戒定慧概括自己的教义。四圣谛中包括八正道或戒定慧。而实际上,八正道或戒定慧中也包含四圣谛。因此,四圣谛、八正道或戒定慧是对于佛陀教义的最简明的指称。
注释
[1]《杂尼迦耶》V.437、438。
[2]与汉译《中阿含经》第221《箭喻经》以及《佛说箭喻经》相应。
[3]《长尼迦耶》Ⅰ.426-431。
[4]《杂尼迦耶》V.421。
[5]《长尼迦耶》Ⅱ.305-307。
[6]与汉译《中阿含经》第146《象迹喻经》相应。
[7]《中尼迦耶》Ⅰ.185-188。
[8]与汉译《中阿含经》第210《法乐比丘尼经》相应。
[9]《中尼迦耶》Ⅰ.302、303。
[10]《杂尼迦耶》Ⅲ.87。
[11]同上。
[12]《中尼迦耶》Ⅰ.301。
[13]《长尼迦耶》Ⅲ.217。
[14]《杂尼迦耶》Ⅲ.60。
[15]《增一尼迦耶》Ⅲ.415。
[16]《杂尼加耶》Ⅲ.87。
[17]《中尼迦耶》Ⅰ.292、293。
[18]《长尼迦耶》Ⅱ.308-310。
[19]《中尼迦耶》Ⅲ.16。
[20]《增一尼迦耶》Ⅰ.176。
[21]《杂尼迦耶》Ⅱ.2-4。
[22]与汉译《中阿含经》第201《嗏帝经》相应。
[23]这四食中,段食(或译抟食)是通常的食物,其他三食是比喻说法。所谓众生依靠四食维持,也就是依靠食、触、思和识维持。
[24]《中尼迦耶》Ⅰ.261。
[25]《长尼迦耶》Ⅱ.310、311。
[26]《增一尼迦耶》Ⅰ.177。
[27]《中尼迦耶》Ⅰ.266、267。
[28]同上书,Ⅰ.270。
[29]与汉译《阿含经》第86《说处经》相应。
[30]《中尼迦耶》Ⅲ.281。
[31]《杂尼迦耶》IV.251。
[32]与汉译《中阿含经》第189《圣道经》相应。
[33]《中尼迦耶》Ⅲ.72。
[34]《杂尼迦耶》Ⅱ.17。
[35]《增一尼迦耶》Ⅰ.285、286。
[36]《增一尼迦耶》IV.52。
[37]与汉译《中阿含经》第100《苦阴经》相应。
[38]《中尼迦耶》Ⅰ.91。
[39]与汉译《中阿含经》第193《牟犁破群那经》相应。
[40]《中尼迦耶》Ⅰ.129。
[41]同上书,Ⅰ.288。
[42]《增一尼迦耶》Ⅲ.207。
[43]《增一尼迦耶》Ⅲ.230、231。
[44]《中尼迦耶》Ⅰ.276。
[45]《中尼迦耶》Ⅲ.85、86。
[46]《中尼迦耶》Ⅰ.55-62。
[47]与汉译《中阿含经》第182《马邑经》相应。
[48]《中尼迦耶》Ⅰ.276-280。
[49]《长尼迦耶》Ⅱ.120。
[50]《杂尼迦耶》V.286。
[51]同上书,Ⅴ.196、197。
[52]同上书,Ⅴ.249。
三、社会观
按照佛陀的四谛说,可以说,原始佛教是一种出世的宗教。四谛的出发点是苦谛。苦谛是指人生之苦,诸如生、老、病、死、怨憎会、亲别离和求不得。这种对人生之苦的概括,主要是从生理和心理的角度。然而,人类的存在离不开社会,人从来是社会的人。佛陀将人生的本质概括为苦,实际上是佛陀对社会现实苦难的感受和反映。
佛陀处在列国纷争时代。他出身的释迦族当时已经隶属憍萨罗国。在列国纷争中,像释迦族这样的一些部落社会始终生活在受大国欺凌和吞并的阴影中。按照婆罗门教的教义,刹帝利君王的理想是征服天下。因此,列国之间虎视眈眈,战争连绵不断。在列国社会中,以吠舍和首陀罗为代表的劳动群众既要负担刹帝利君王和婆罗门祭司奢侈的生活费用,又要负担沉重的军事开支。他们的苦难不言而喻。而一些部落首领和小国君主也怀着朝不保夕的心态。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出现佛陀这样一位对社会和人生苦难特殊敏感的宗教人物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佛陀的宗教理想是彻底摆脱世俗束缚,灭尽人生烦恼,达到涅槃。但是,佛陀和他的僧团在现世必须依靠社会供养;他们周游列国,传播佛法,也必须面对社会。因此,在佛陀的说法中,免不了对社会问题发表见解,也就是试图将佛法应用于社会。佛陀能正视社会现实,能提出社会理想,但对能否改造社会显然缺乏信心。佛陀将解决社会和人生苦难的出路完全寄托在净化人心上。这种唯心主义的救世方法虽然能在精神上和道义上对社会罪恶起到一定的抑止作用,但历史证明,自佛教流传以来,佛陀面对的社会和人生苦难在世界上依然存在。社会问题的解决必须将社会的改造和人心的改造结合起来进行方能奏效。
在佛陀的社会观中,有两个闪光点:一是种姓平等思想,二是转轮王治国理想。《长尼迦耶》第27《起世因本经》[1]是一部体现佛陀社会观的重要经文,讲述了国家和种姓的起源。这部经文是佛陀为婆私吒和婆罗豆婆遮两位婆罗门所说的法。这两位婆罗门由于皈依佛陀而受到其他婆罗门的指责。因此,这部经文的主旨是批驳婆罗门种姓优越论。
针对婆罗门创造的种姓神话——婆罗门从梵天的口中产生,是梵天真正的后裔,佛陀批驳说,明明是婆罗门妇女怀孕生子,他们偏要声称自己是从梵天的口中出生。这样说谎,罪过不小。佛陀指出,刹帝利、婆罗门、吠舍和首陀罗四种种姓,无论哪种种姓的人,只要犯有杀生、偷盗、妄语、两舌、恶口、绮语、悭贪、瞋恚和邪见,则都称不上是高尚的人。反之,则是高尚的人。佛陀认为善和恶存在于每种种姓中,婆罗门无权认为自己的种姓最优秀。佛陀强调“在众生中,法(dhamma)最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