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序:上海要写的东西太多了,微臣的长篇小说《神山》的主要故事背景就摆在上海陆家嘴外滩,那是微臣曾经生活战斗过的地方。但诗歌不是小说,微臣偶有所感,点点滴滴,胡乱入诗。
诗中所写,尽皆微臣足履常至之处。
还是借用微臣的长篇小说《神山》中一段主人公天仁与玲儿浪漫爱情故事的开头作为小序吧:
撒尼准时到来。
天仁一看,撒尼比上次还要漂亮。脸上不施粉黛,恰似春来玉兰;唇上不点丹朱,更若三月桃花。一身绿色外套,腰际微收,胸前风光欲展还藏。最恼人的是满眼春波,要是溢出一半流进身边的浦江,不知道有多少青年男子会急吼吼去跳河?天仁连忙起身,为撒尼让座。
撒尼落座,款款大方,用眼睛请天仁:坐。
天仁奉旨坐下,连忙叫来服务员。撒尼点了杯拿铁,循着天仁的问话,告诉天仁:“不跟你吃饭,妈妈在家里做好了饭菜等着我。我家就在世纪公园边,推窗可见世纪湖。”
服务员上了拿铁,撒尼低头一抿,笑道:“扑哧,你倒是说
话呀,老看着人家干嘛?”
天仁这才醒悟过来,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从山里来,是个野蛮人,见了上海美女就哑巴。”
“去了一趟神山,就成了山里人?”
“你知道我去了神山?”
“嗯哼,马先生今天电话里告诉我的,马先生还说你为神山的孩子们捐了好多书。”
“是吗?那马先生有没有告诉你我还没……你的咖啡
是不是有点儿烫?”
“不烫。”玲儿脸一红,头低下。没什么呀?说明白点儿呀。人家可是来跟你谈捐书的事情的哦。哼,装什么斯文?本姑娘分明看见了你的獠牙,莫非去了一趟神山,你就变成了一头藏獒。噫,心中怎么好像一颗石子儿扔进山间碧潭,我激动个啥?玲儿说,“你要捐书还不容易?阿拉上海姑娘哪一个家里搜不出几大捆旧书?”
“是吗?玲儿,你去帮我搜刮些你的朋友们不要的旧书,邮费我来出,邮寄去神山,捐给李校长。”
“嗯,这好办。我可以筹划组织一个捐书会,把你的这个愿望写进我们捐书会的入会大纲,凡是入会的朋友都必须捐几本书,定向捐给你的神山。”
“是捐给李校长。”
“知道。不过,人家觉得,入会大纲里还是写成把书籍捐给神山浪漫点。”
“随你写成捐给神山吧,反正李校长就是神山。”
“还有啦,人家也不想要你出邮寄费,人家想组织一些
人,大家一起自己送去。”
“玲儿,你是不是想给自己找个理由,好去神山旅游玩一趟?”
“明白了就好,天天呆着钢筋水泥的林子里,人都快要憋死了,给自己找个理由,去神山透透气。一个人去也不好玩儿,找个理由,忽悠一大帮朋友一起去,热闹点。”
“玲儿,你的话让我想起神山下的对歌会了。要是你真能忽悠一大帮年轻的朋友去神山,我叫朵玛把他们寨子里男女年轻人组织起来,跟你们搞一场对歌会,那才叫热闹呢。”
“对歌会?”
“是呀,神山下的年轻人一到了晚上,就要自发组织对歌会。我去那里时,正好遇上他们的成人礼,白天是成人礼,晚上,就是他们的对歌会。嘿嘿,男女青年都在对歌会上找恋人。男子歌唱得好,谁就能找到女朋友。歌唱不好的男子,没哪个女孩子会要。”
“好浪漫。在阿拉上海,你猜,年轻人是怎么找恋人的?是相亲。一到逢年过节,年轻人就忙着相亲,都是父母亲戚安排好的。父母亲戚把对方什么学历,多少收入,有没有房,有没有车,早就调查好了才安排你去。男女见面时,尴尬死了,就跟骡马市场上拉出来供对方挑选的牲口似的。人民公园里,天天都有大爷大妈在那里把自己晚辈的条件一条一条写成纸条,挂在路边的绳子上,拱别人家挑选,就跟菜市场卖菜的差不多,丢死人了。”
“上海的年轻人大家都忙,哪儿有时间浪漫?还对歌呢?”
“去一次卡拉OK也要掐好时间,超时了可是要加收费用的呀。”
“那……玲儿,你相过亲吗?”
“本姑娘用得着相亲吗?排着队等着本姑娘面试的优秀男子可以从我们坐着的这个地方排到浦江对岸。”
天仁心里一阵激动。噫,玲儿没男朋友?今天我趁机夹塞儿,你就面试我吧。天仁下意识地抹一把脸,说,“玲儿,要不你在你的捐书会入会大纲里加上一条吧,组织上海的男女青年到神山后先捐书,再对歌相亲。”
“瞎讲八将,人家可不想组织相亲活动,那样的话,我们的捐书活动就变味儿了。知道不?上海有人专门组织八分钟相亲活动,每个周末都有。女孩子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男孩子转圈儿,到这个女孩子面前坐上八分钟,说上几句话,又转到下一个女孩子面前,说上几句话。彼此中意的呢,就留个手机号码;不中意的呢,就赶紧换到下一个。”
“是吗?也挺浪漫的嘛。”
“浪漫?侬想去?那好,这个周末多伦路就有一场,侬要想去的话,阿拉把地址和组织者的手机号码告诉侬。”
“要是昨天的话,我说不定还会考虑去,今天就不用了吧。”
“为啥?”玲儿忽然反应过来,脸一红,嘴一嘬,“呸。阿拉告诉侬,阿拉只是捐书,没打算捐人。”
夕阳西沉,漫天红霞。
浦江对岸万国建筑,有哥特式,有罗马式,有巴洛克式,有希腊式,有中西合璧式,象一个个欧陆妇人,趁着黄昏,款步而出,尽显万种风情,妖娆媚人。
夕阳落下,黑夜罩来,那些美妇人没了踪影,若明若暗天际只留下高低错落的剪影。忽然,华灯凑亮,那些美妇人再度现身,早已换了衣衫,个个打扮得流光溢彩,光彩照人,宣告这大上海的夜晚终归属于女人。河里来往游船,张灯结彩,前拥后挤,象一个个盛装骑士和他们的坐骑,尽来那些美妇人面前争宠献媚。
河对岸一排朦胧河灯远下去,象夜的省略号,又象是一声长长叹息:天仁和玲儿这一对年轻人,一个未娶,一个未嫁;一个英俊,一个美丽,在朦胧催情的浦江边霓虹中相遇,或许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就要发生?
哎……
以上,是为小序。
东方明珠塔
一柱擎天捅天宫,上头细来下头粗。
莫非金猴又捣乱,浦江岸边耍金箍?
金茂大厦
世纪大道东昌路,夜望金茂向天竖。
只恐仙人顺塔下,脚上头下倒栽葱。
摩西犹太人教堂
诺亚方舟无可考,摩西教堂今犹存。
阿拉上海也遭难,暂进家来避一宵。
人民公园莲花池
人人绕池脚步轻,但忧稍重惊蛙鸣。
车喧马嘶大上海,原本—颗莲花心。
南京路
街短能容容万邦,华夏盛衰一橱窗。
一步一颦三回头,一砖一瓦话沧桑。
崇明岛芦花荡
最喜黄昏因风起,纷纷扬扬到天涯。
涛声阵阵混不觉,心化芦花了无痕。
崇明岛
一
蓬莱方丈邈难寻,人间仙境有祟明。
东朝大海沐天风,西望雪山寻仙踪。
二
长江万里自天来,奔流入海不复回。
不忍携玉尽归海,馈赠人间一崇明。
多伦路
长短不过三百米,灿若银河多巨星。
每次合掌尊前过,不敢仰头高声语。
浦江夜
最喜夏夜黄月升,天上宫阙坠地来。
漫步月下身飘举,恍兮忽兮游仙景。
夜游外滩
夜来繁星光万丈,直疑银河落地上。
御风往来身飘举,苏州河到黄浦江。
东昌路
世纪大道东昌路,夜来华灯独踟躇。
思卿不见风吹梦,徘徊至晓十六浦。
浦江丽人
一
常忆浦江两岸边,华灯初上多天仙。
一声阿拉希特勒,魂消魄散筋骨软。
二
月下外滩非人间,卿本佳人是天仙。
星汉阕隔两茫茫,明月何时照我还?
注:阿拉希特勒,上海话谐音,意为我死啦。
浦江遗恨
三秋过后总生愧,春风一夜花吐蕊。
花落无奈怨春风,公子一去杳无音。
忍将春心化秋心,秋心铁石似铅坠。
杜牧违期十年归,羞见好好双泪垂。
陆家嘴中心绿地
金茂大厦拔地起,东方明珠向天冲。
浦江蜿蜒似带绕,百年外滩暮色中。
最喜夜来华灯上,仰躺绿地望星空。
耳畔依稀怨妇声,侧望三丈是月宫。
浦江游船
夜来漫步浦江边,疑是银河落九天。
仰首夜空暗无光,放眼两岸是星汉。
嫦娥应悔偷灵药,不上月宫来外滩。
汽笛一声起南浦,又引满船变天仙。
上海人民公园
首赴上海遇老翁,樱花树下晨练功。
少年气盛血火旺,门户一吐拳取中。
老翁轻移莲花步,单鞭一抖少年崩。
老翁如今可安好?少年已老渐成翁。
上海七宝古镇
七宝酱菜味道长,相思更比酱香长。
卖酱妹妹暗相邀:哥哥今夜何处宿?
哥哥千万别乱想,妹妹家里有爹娘。
妹妹只是问一声,怜你一人在流浪。
上海思南路
老街深掩老梧桐,梧桐婆娑掩老屋。
老屋深掩老故事,故事泛黄已三秋。
三秋过后更浓酽,一口未尽浸肺腑。
回味悠长品半日,半日尚未泯三口。
思大闸蟹而生涎
东风渐冷下浦江,芦花瑟瑟蟹正黄。
老酒三杯暖涌泉,脂膏五两落肚膛。
沪上三千豪醉客,迎我又回屋里厢。
一声阿拉希特勒,停杯惊问少迷娘?
上海佳人
沪上佳人情也深,石窟门内小女人。
一心只管门内事,门外三尺不关心。
此等女人天授郎,只待有情还无情?
憾乎爱卿乃杜牧,锦江浦江来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