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相爱的地带:那年代那深爱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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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在汽车里,他仍然包着她,趁旁人不在意,从竹莹的怀里拿出那个笔记本,放在自己兜里。

在警察局他们把什么事情都说了,唯独没有提到那个笔记本。

走出警察局,路远迫不急待想找个地方,看那本日记的内容。洽巧,附近有座街心公园,他便急急走了进去,很快,找到一个避静的椅子上坐下。当他翻开第一页时,他吃了一惊,扉页上醒目的写着五个大字:

我的罪恶史!

属名“张青”

他的心象棚紧的琴弦。

对于张青这个人,路远的了解系数为零。据刘春江所说,他和竹莹在一起生活了八年。竹莹开始是干打字员工作,后来,就在家里专门写电视剧本。春江见过几次张青,问他在干什么,他说干开车的本行,生活的很好。

开车会有什么罪恶?

路远疑惑。

日记是这样写的:

×年×月24日

我的罪恶是从今天开始的。

早晨我到云霞酒楼报到,经理吴伟把我领到后院的车库,并告诉我,从今天起,你就是这辆车的司机,要随时恭候。并告诉我这里的规矩是不能多嘴。

这辆车是鲜红色的,根据颜色判断,它的主人一定是位小姐。然而,我错了,她不是什么小姐,而是个三十五岁开外的半老徐娘。不过,她的着装超群,气度非凡,象是个很修养的人。

开始接触她,我就感到她身上有一种神密感,是个迷!酒楼的服务人员称她为“老大”。至于叫什么名字,我还没有问过(因为这里的规矩是不许多嘴)。

她让我开车到游泳场,在车上她说,她很喜欢游泳,几乎每天都来这里。她穿着黑色泳装,线条很美。在游泳场的所有女孩子都无法与她媲美,她绝伦出色。她游泳后,躺在沙滩上,问我有没有妻子,我回答说有。她又问她一定很美吧,我说是。

这时,我看到她眼里有一层忧郁掠过。不过,很快消失了。她仰望着碧兰的天际,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

“太强的女人,是最孤独的。”

我不知道她所指的孤独是什么?

今天‘老大’要去游乐场,问我可不要可以,我很奇怪,我只不过是她的司机而已。

到了游乐场,她好象换了个人似的,在台球室她和小伙子一起玩。不过,这里的人好象特别怕她。

她真是个迷!

……

路远继续往后翻

7月27日

今天,我和竹莹搬进了这幢别墅。看到竹莹高兴的样子,我的心里得到了安慰……

然而,就从今天起我就被‘老大’所控制。第一次参与了走私活动。

这次给我的任务是接海上的货。

我提着装有30万人民币的皮箱,在海弯等候,那时,我真的很害怕……十二点三十分,来了一条小船,船上下来一个人,也提着皮箱。我们没有说,交换了皮箱后就各自走了。

然后,我又把皮箱交到‘老大’手里。她问我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货。我当然是不知道。

她告诉我说是“白面。”

我目瞪口呆。

我万万没有想到我自己会干上走私毒品的勾当!

我上了贼船方知道后悔,想下却下不来了。

‘老大’不会放过我的。因为,这两个月我一直跟着她。自从干了几次‘提货’后,她很满意,也就越来越相信我。

今天,我意外的知道,游乐场的徐老板,也是个贩毒的头。难怪他们来往的甚密。

从表面上看‘老大’是个处女,可谁知道呢!

晚上,她让我陪她喝酒。她喝的铭钉大醉。胡乱说着醉话,她说她杀人就象拍死个苍蝇一样容易……

看来,我早晚要裁在她手里。

……

路远读到这里,突然想到张青死于车祸,而且是在去投案自首的路上,这一切是巧合?还是谋杀?是杀人灭口?

既然已经灭了张青的口,为什么还杀死竹莹?

“云霞酒楼”“老大” ……

一团团烟雾从路远嘴里喷出去,象是喷泄着世上所有的怨恨。吐尽了又接上新的,总是苦涩……

他徘徊在街头。

夜,在不知不觉中降临了,街灯垂着头开始窥视着守往行人,在他们的步履中猜测着各自的喜怒悲欢。此时悲痛沉坠着路远的脚步,很重,很沉……

人生就象游戏,有一次惊喜,多一次悲哀。不是吗?从北国到羊城,得到的是惊喜,那就是竹莹还着。然而一夜之间,他不得不承受这个悲哀的现实,他脸色苍白,神情忧伤。

“路远。”

有人从计程车里跳下来,拉了他一把。

是刘春江。

“我找了你好久,快,快上车。”

“不,我想走走。”

春江想,散散步也好,再劝劝路远。今天发生的事,做为报社的社长,他早就派出记者去采访了。

俩人默默走了一路。

突然,路远停下脚步,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

“你有证据?”

春江也停步,回过头注视着路远。

路远点点头“不过,我想,我要亲自抓到凶手!为张青和竹莹报仇!”

“这样很危险。”春江想了想又说:“我看还是报警。”

“不!如果我死了,你再报警!”

“你还是那么固执!”

劝不了,只好不劝。春江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我能帮你什么?”

“不知道,也许什么也帮不上。”

路远懒洋洋地躺在沙滩上。那悠闲样子象是正在享受着海风沐浴般吹拂。

其实,他眯逢着眼睛,在众多的人群里寻找那穿黑泳装的女人。

不远处刘春江揣着照像机,也假惺惺地装做拍游泳的镜头。

“春涛?”路远吃惊的低语。

同时,像机的取景框里,也出现了春涛神彩扬的脸。刘春江惊得险些把相机扔掉。

他们同时看到那个穿黑色泳装的女人。而刘春涛正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陪着笑脸。

刘春江一屁股坐在沙滩上,他恨这个弟弟不争气!又扭过身子背对着春涛。

路远抬起一支胳膊挡着脸,看上去好象是怕阳光直射他的眼睛。

“春江。”

路远轻声地招呼他。

春江不情原地回过头。

“走,我们过去。”

“你说什么?”春江瞪大眼睛。

“这是个好机会。”路远坐起来,“让春涛把那个女人介绍给我。”

“我看不妥。”春江摇摇头,“既然春涛认识她,你又何必怕失去这次机会呢?况且,我们要改变一下身份。事先也要通知春涛,你说呢?”

路远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便又重新躺下,眼睛瞟着那个黑衣女郎。

春江又揣起照象机,装上折射镜,面对大海,开始拍照。其实,像机的取景框里清淅地出现了弟弟与那个女人有说有笑的画面。

他索性拍了几张,然后,爬到路远身边也躺下。

“难道春涛他……”春江下面的话没说完就被路远的话打断了。

“你看,他们下水了。”

春江眼睛盯着弟弟,心里七上八下的乱折腾。

弟弟也是黑社会的人?

春江心里思索着。被路远拉了一把。

“走。”

俩人对视片刻,匆匆穿好衣服,向停车场跑去。

“那这干嘛?”春江感到莫明其秒。

路远没有立刻回答他,眼睛却盯着那辆红色的豪华轿车。

“那车是那个女人的?”

路远仍然没有回答。

晚上,刘春涛一踏进房门,就冲刘春江说:“大哥,我看见你和路远哥象贼一样监视我……”他显然带有几分温怒,“为什么?”

路远刚要解释,只见春江站起身直视着弟弟:“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自欺欺人!”

“我?”春涛不服气,“我自欺欺人?你说清楚!”

春江开门见山,“我问你,那个穿黑泳装的女人是谁?”

春涛理直气壮,“是周梅教授,我大学的导师。怎么,搞新闻的想搞花边报道?”

见兄弟俩对起阵来,路远只得上前解释。

“春涛,你不要急,据我所知,她是云霞酒楼的女老板。”

“这……我不知道,今天我是偶尔遇见她的。”

他避开路远的目光,显然也在生他的气。

“春涛,”春江忍了又忍“你知不知道,张青和竹莹被她害死了!你知不知道?她是黑社会的头子,是贩毒、走私的罪犯!”

陡然,春涛眼睛瞪大了,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张青和竹莹……”他转路远,希望听到的不是真的。

“是的,他们死了,就在昨天上午……”路远眼圈红红的,含着泪,“张青是被他们开车撞死的,竹莹是在医院里被害……”他背过脸去。

春涛呆愣愣地站在那里,仿佛麻木了一般。

室内一片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到春涛悲悲凄凄的低语着:“世间真的太不公平了,苦命的人,一生都苦命,不幸的人总是不幸……竹莹真的不该死呀……”

说完,便冲出门去。

路远和春江清楚地看到他是含着眼泪走的。

“春涛……”

路远追到门口,被春江拦住。

“让他去吧,他心里难受,出去走走也好。”春江坦白地又说:“我没有告诉你,他很爱竹莹,所以,至今未娶……”

路远感到惊诧。

一切都无需说了。

世间就有这样的事;三个男人同爱一个女人,这个爱是真正的不等式,永恒的不等式。然而,在这个不等式中,失重的却是男人。

海边是有些人喜欢去的。他们高兴的时候来,是发泄那激动的灵魂,得到平衡;他们沉闷的时候来,是投入大海把狭窄的胸怀敞开,同样也为了得到平衡。

那么,那个周梅为什么也喜欢大海?单单为了游泳健身?还是同样也需要寻找某种平衡?她每次去海边都有男人陪着,正如张青在日记里写的那样:是个谜……

路远躺在沙滩上沉思着。

海边的确是个好地方。

记得,在海的那边,他曾无数次做过痴情若梦;也无数次有过痛苦的傍徨……从那时起,他便深深的知道,只有大海才能给予他希望,也只有大海才能理解他深沉的爱。

以前,看到海,他总能想到什么。

而现在,他在想什么呢?

是:报仇!

“路远。”

春江气喘嘘嘘地路到跑远近前,用责备的口吻说:“不是说好了你等我吗,怎么一个人来了?”

路远坐起来:“我不想连累你!”

“你说什么?”春江气乎乎地又说:“我要是害怕连累,十三年前我就根本不会帮助你!”

路远哑然。

春江同他肩并肩坐下,凝望遥远的无际海水,愧疚地说:“竹莹的死,我自责,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这不关你的事。”

“假如当初我不把她留在广州,她无论如何不会死!”

“春江,事到如今,再难过也无济于是,关健是那个女人!”

俩人缄默。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一对身影同时映入他的眼帘。俩人对视后又点点头。

于是,他们便躺下身,仰望天空。

“喂,真准时啊!”春江用胳膊碰了路远一下悄悄地说:“看来顶替张青的人选只能是春涛了。喂,你说,她是不是变态心理,才找男人陪她?”

路远没有回答。

他们的眼睛集中在周梅身上。

黑色的泳装紧裹着娇嫩白皙的皮肤。把她显得格外健美多姿,又婷婷玉立。

“如果不知道她的底,真猜不出她会是四十多岁的人!”春江说。

路远仍然不动声色地瞟着周梅。

她把头发高高挽起,又原地蹦了几下,那双又大又高的乳峰随之上下颤动着,充分地显示出青春依旧,光彩照人。她向坐在一旁的春涛说了什么,只见春涛懒洋洋坐在那没动。

又见周梅扭动着丰臀,一步步朝水里走去。

“这个骚狐狸精!”春江狠狠地骂了一句,又说:“走,我们也下去!”

他正要起身,被路远一把拉住。

“别急,”路远朝春涛那边歪了一下头,“走,过去!”

春江会意。

于是,俩人大踏步朝春涛走去。

春涛见他们来了,立刻站起身,笑着说“我已恭候多时了。”

路远点点头:“这里人多眼杂,还是找个地,怎么样?”

“当然可以,去哪?”春涛应后又问。

“她能上勾吗?”

“放心,看我的。”春涛蛮有把握。

三个人都坐下来,象是在聊天,其实是在等周梅。

他们似乎聊在兴头上,周梅如出水芙蓉般出现在他们面前。

“周教授,”春涛面带笑容,站起身,彬彬有礼地说,“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医学界的朋友,他叫—”

“路远”路远做了自我介绍。

周梅面带微笑与路远握了握手,然后,又伸向春江。

“刘江。”春江故意把“春”字去掉。

她举指落落大方。

“你游得很好!”春江故意奉承一句。

“是呀,我们大家刚夸过你!遗憾的是,我们都是旱鸭子,下不得水哟。”

路远的这句话,把她逗笑了。

“你很幽默,也很有风度!”

春江详装不服气,诙谐地说:“其实最风度的该是—我!”

经他这么一说,所有的人把眼光移向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不禁笑出声来。

因三个男人中他是最矮的一个。

“怎么,我不够潇洒?”他瞪大眼睛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我给你们来个潇洒的—动作。”

说着,他学着时装模特,扭动着屁股,走了几步。然后,转身摆了个资式,又扬起眉梢,神气十足地问“怎么样?”

大家都笑了,由其是周梅笑弯了腰。

“喂喂喂,说正经的。”春涛见火候已到,冲春江招了招手,又转向周梅。“周教授……”

“叫我周大姐!”

“周,周大姐,他们搭你车回去可以吗?”

大概她还在想春江那滑稽的动作吧,她仍然在笑,边笑边点头,眼睛不时给路远送去了一个暗暗的秋波。

一切都很顺利,她并非产生怀疑路远这样想着。

待周梅换好衣服,四人缓步朝停车的地方走去。

“当医生很好。”周梅没话找话地说,“其实我很羡慕医生的,救死扶伤,人道主义。”她打开车门,“请—”

春江和路远坐在后面,周梅驾车,春涛坐她旁边。

“你自己有车,又会驾驶,真了不起!”春江继续买她的好,“我们这些男人都是……”

周梅接过话题,说:“三年爬不上岸的—笨鳖!”

又是一串笑。

“去哪?”她问。

“随便,先找个地方开一顿,我请客!”路远说着冲后视镜里的周梅扬了扬眉毛。

她莞尔一笑。车起动了。

汽车拐了几个弯,奔驰在公路上。

“喂,这里没有交通警,让我过过开车的瘾,可以吗?”

路远故意低声下气的说,同时,将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

“怎么,路先生有这分雅兴?”她从后视镜中紧盯着路远的眼睛。

“是呀,难得。不是吗?”他向她眨了眨那双好看的眼睛。

她把车停下,打开车门,跳下车。

路远也打开车门,跳下车。

就在俩人面对面的一瞬间,路远上前一把抓住她的一只手。

“哎呀,你急什么?”她以为路远是要拥抱她,又柔声细语地说,“他们会笑我……”

话没说完,就觉得另只手也被握住,并且倒背在身后。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使她愕然。

“你,你要干什么?”

“我问你,张青是不是你制造假相,害死的?”

“张青?我没有……”

她拼命挣扎。

“我再问你,竹莹是不是你杀害的?”

“不是我,你把我放开!”

这时,春江跳下车,手里拿着根细细的绳子,笑着说:“对不起,周教授,算我不是故意的吧!”说完,迅速将她捆了起来。

她急了,回过头冲车里稳坐的刘春涛大声嚷着:“刘春涛,我不允许你的朋友这样对我无理!”

春涛从车窗把头探出来,面带遗憾地说:“我有什么办法,他们认定你是杀人凶手和走私犯!”

“你……走着瞧!”

这时,路远看也不看周梅,对春江一摆手,“上车”。

于是,周梅被推上车。

路远驾车。

几分钟后,汽车停在公安局门口。

“请吧,周小姐。”

路远故意用了个“请”字。

周梅用白眼仁翻他一眼,气极败坏地说:“老娘用不了三天准出去,到时要你们的狗头!”

春江在她背后推了一把,并风趣地说:“是人头!小姐,是人头!”

这样,周梅被捕了。其实,这个犯罪团伙警方早就注意了。并且,布下了天罗地网……

尾 声

以云霞酒楼为招牌的走私、贩毒集团已被彻底纤灭。就在这天上午,对以周梅为首的九名要犯执行枪决。迟来的无罪平反,对路远来说已经索然无味。他怀着沉重的心情,带着竹莹和张青的骨灰飞往北国。

以云霞酒楼为招牌的走私、贩毒集团已被彻底纤灭。就在这天上午,对以周梅为首的九名要犯执行枪决。迟来的无罪平反,对路远来说已经索然无味。他怀着沉重的心情,带着竹莹和张青的骨灰飞往北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