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咖啡厅出来,袁天辰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佑寒,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呢?”
楚佑寒转过头,目光森寒,近乎歇斯里的咆哮:“你永远不会明白被人莫名其妙抛弃的滋味。”
那是他心里永远的痛,他觉得,柳诗情当年拿着菜刀逼他做她男朋友,是在报复他那些年对她的善意欺负。
他不是真心的想欺负她,只是想靠近她,珍惜他,想好好的——爱她。
而她呢?她爱过他吗?
这些年,他一直在琢磨着这个问题,她爱过他吗?
柳诗情近日蜗居在家,整日对着电脑敲字,她写了一个新故事。
大概内容是一对多年不见的情侣因为误会分开,重逢时却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于是都将心中那份炽烈的爱隐藏。可是有一天,女主人翁的老公无意中翻了她的笔记,发现她多年来爱的人竟然是隔壁的男主人,他们大吵了一架,女主人翁吃了许多安眠药离开了家,卧轨丧生。那个偷偷爱着她的男人却以为她死于意外。
这篇稿件,柳诗情为它取名(缅怀)!
可是,柳诗情终觉自己写得肤浅,无血无肉;也或者是因为别的原因不甚满意,于是轻轻的叩下(DELETE)键。然后重新编织了一个:这次是一对大学期间恋爱起来的情侣,毕业后双双分配到一个小县城,在那里,男孩子移情别恋爱上了另一个女人,女孩子在伤心欲绝之下速速网恋上了一个男朋友,闪电似的结了婚。后来,她竟然发现自己爱上了现在的老公。然而那个作为第三者的女孩子却没有她幸运,她同样遭遇了背叛。只是后来,她用宽阔的胸襟接受了那个背叛他的男人,他们结了婚,不久,她的双亲竟像是得了诅咒似的,相继登上天堂。留下她独自徘徊……
柳诗情写完后,取名(毒爱)。
她的文笔虽然不够犀利,但是清晰脱俗,而且她只是就爱论情,题材多来自于生活。她止水一般的描写来龙去脉,从来不参杂个人主观意见。因此,她的风格受到许多年轻女性的青睐。
写完稿子后,肚子开始咕噜咕噜的叫起来。柳诗情从电脑旁移开,在门后的便利贴上找到最近联系上的一家快餐店号码。要了一份墨西哥炒饭,然后重新坐回电脑旁。
不知道从什么开始,她的腰便有间歇性疼痛的感觉,因为没有做过CT,医生凭经验告诉她,她可能有轻微的椎间盘膨出症。此刻,正微微发作。她再次从电脑旁移开,在屋子里倒着走路……
门铃响的时候,她恰好倒走了半个时辰,满意的看了一下时间,向门边走去。
门外,一个穿卡其色毛衫,黑色短裙的女孩,戴着酷酷的毛料鸭舌帽,将盒饭递给来。“你的盒饭。”
柳诗情惊讶于快餐妹中也有如此时髦的女孩,免不了多打量了一眼,一时间竟然忘记接那份悬在半空中的盒饭。
对方大概是手软了,楞了一瞬,将鸭舌帽往后移了移,露出水汪汪的大眼睛。两双眸子对接的那一刹那,柳诗情无处可逃……
“诗情,是你?”
柳诗情本能的向后逃,却被黄龄拽住。“你连我都不见?”怒怒的声音。
他们可是高中的同桌,是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
“是天意吧,我表妹生病了,我代她送饭。仅此一次,便让我逮着你了。”黄龄略微兴奋。
柳诗情无奈,接过盒饭。
两个人坐在地上,围着矮茶几,茶几上一无所有,柳诗情将盒饭摆在上面,才不至于太过单调。
黄龄环扫了一眼这间不足五十平米的标间公寓,虽然整洁干净,但是太过简单,除却正中央的一架大床,一个电脑桌配套,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脸上刮起了疑惑,“你宁愿住这里也不回去?”
她还记得柳诗情的另一个家,与楚佑寒的毗邻而居,可是套三的洋房公寓。她去过几回,慈母祥父,可比人间天堂。
“原先的大房子被父亲卖掉。”她尽量轻描淡写的说。
“什么时候的事?”
“八年前。”她平静的说,“那一年,我母亲去世了。”父亲的死,她掩口未说。
家遭变故?黄龄同情的看着她,原来婴儿肥的脸已经完全见不着赘肉的痕迹,她此时的脸庞清瘦,眼睛比先前大了一个号,原来叫可爱,现在叫清丽。她比原来可是漂亮气质了许多,只是不知道,楚佑寒会不会喜欢这样的柳诗情!
“他找了你很久。今晚同学会,他可能会来,去见见他吧?”任何熟识这对小冤家的朋友,见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怕是都免不了提及另外一个人。谁叫他们从小到大,都是衣不离裤,裤不离衣的?
柳诗情却不说话。她自然知道‘他’是指的谁。
“大学毕业后,同学们走的走,散的散,留在本市的并不多,大家念着旧情,怕这同学之间的感情因为距离和岁月而生分了,就约定一月聚一次。”黄龄怕她多心,解释道。
“大学聚会?可我不是建筑系的学生。”柳诗情委婉搪塞。
“那四年,你进我们建筑系的教室可比进新闻系的频率高啊!”黄龄吼起来,“我们谁把你当外系的人看了?”
柳诗情依然沉默。
离开的时候,黄龄最后一次征求她的意见:“真的不去?”
得到的回答是:“请你不要告诉他我回来了。”
黄龄抬起手腕,“聚会时间快到了,我先去了。晚上,我过来陪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