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如果塞进五家人,我也不会觉得奇怪,我倒比较奇怪那些贵族家
人也没几个的,干嘛得住几百个房间的宫殿……”“二楼是个韩国女孩和我也不确定到底有没有的一个男生……”“不确定有没有?”他不太懂。“比如说我们经过她的房门,她如果在里面听起来,大概就想,啊……佩佩今天带她男朋友回来了那样……哪!到了,我住顶楼阁楼……”佩佩是她的名字,佩佩住在伦敦废人区的阁楼里。佩佩开了门,暗里摸黑开了灯。房间小小的,拿来给鸽子住又太大了些。几年没有任何摆设的散落着一地的杂物。“跟你说过很乱的……”她率性地用脚帮他挪了一个可以坐下来的地方。“要不要喝点什么?我有台湾的茶,要不要来点?”也没等人答腔,就径往门外小小的茶水间走去了。“如果,你明天还是排不上飞机……看你要住到几时都可以……只是你得苦一点睡在地板上了。”从茶水间那边传来的声音。
他还没想到才认识不到一天的一双男女,就在伦敦的废人区里同居了起来,却也坦然地回说:“留学生不都是这样吗?”其实他没告诉她,并不是排不上回程的飞机,才赖到她这里来的。
“其实,我应该早就见过你的,你知道我们这个圈子,说起来并不大……”她把冒着热气的茶推到他的面前,没有适当的杯子,茶叶蜷曲在维多利亚式的花瓷杯里显得有点怪异。
“你自己做菜吗?留学生都自己做菜的。”他看见茶水间里有些简单的炊具。“煮泡面的……”她笑着。
“也许明天我们可以去附近的市场买些东西回来自己做着吃?”“明天的飞机呢?”她只是随性地问着。“去哪儿的飞机?”表现得像是刚到家放下了行李,再也不肯出门的男
主人。他想到地铁那头扬起的、浓稠得像划不开的酱汁似的旋律。下车的时候,小孩张着大眼睛跟他俩挥手再见,母亲依然睡得死死的。
月台上的灯已经熄了一半,似乎是最后一班车了。“再冷一些就要下雪了。今年还没有下雪。”可却见一轮明月倒映在铺陈而去的一地磨亮的地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