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演了多次屠杀之后,蒙古人稍微休息了两年,再次开始了进攻。这次他们攻克了罗斯人的政治、文化中心基辅。接着,蒙古人从罗斯人的土地上经过,进入了东欧,他们在波兰打败了波兰人和日耳曼人的联军,进入了摩拉维亚和匈牙利、奥地利,甚至到达了达尔马提亚,前行到地中海。
就在这时,窝阔台汗逝世,蒙古人停止了进攻的脚步。随着未来内争的加剧,他们再也没有把潮头挺进得如此靠西。达尔马提亚与西欧世界的中心罗马只有一海之隔,直线距离不到500公里,如果蒙古人有一套良好的政治架构,能够保证大汗世系的顺利过渡,或许有可能占据整个欧亚大陆。
第二次西征使得术赤的儿子拔都成了俄罗斯草原的主人,金帐汗国由此诞生。
蒙古人的第三次西征是针对中亚的波斯和西亚。在成吉思汗第一次西征之后,随着蒙古军队的撤出,花剌子模沙摩诃末的儿子扎兰丁又夺取了波斯的部分地区。蒙古派出了绰儿马罕去重新收复波斯,扎兰丁在绰儿马罕的紧逼下节节败退,最后死亡。绰儿马罕得到了波斯和阿塞拜疆,他的继任者拜住则迫使土耳其的安纳托利亚地区臣服。
绰儿马罕和拜住的征服为旭烈兀的远征创造了条件。当大汗蒙哥派出旭烈兀时,一个不同于其余汗国的国家已经进入了曙光。成吉思汗把天下分给了四个儿子,金帐汗国直接来自术赤的分封,而察合台汗国顾名思义来自于察合台,元帝国则来自四子拖雷,只有原来的窝阔台汗国,由于窝阔台大汗采取的政策而没有扩张开来,在其余三家的挤压下,与蒙古本部一样变得支离破碎。而旭烈兀本属于拖雷一系,是蒙哥和忽必烈的弟弟,他所创造的波斯伊尔汗国属于第二代的创业,与前三大汗国并不一样。
旭烈兀西征时,成吉思汗、绰儿马罕和拜住也已经替他打好了基础,蒙古大军所到之处更显得游刃有余。他征服的地域中,有两处格外引人注目。
第一处是一个叫作阿拉木特的堡垒。这座堡垒在里海的南岸,属于一个奇怪的小教派哈萨辛派,这个教派是什叶派下的极端派别伊斯玛仪派的一个小分支,在历史上以刺客闻名。
哈萨辛派的刺客们令人胆寒。平时,在教长的安排下,他们每天沉浸在醇酒妇人之中,不过,突然有一天,教长命令将酒和女人一并撤去,逼迫他们答应去做刺客,并许诺他们完成任务后如果还活着,就继续过美妙的生活,即便死去,他们在天堂里也会享受同样的待遇。
但这个刺客教派在蒙古人的重拳打击下归于消亡,湮没在历史的迷雾中,只留下了传说。
旭烈兀第二个打击目标是巴格达的哈里发。蒙古人之前,阿拔斯朝的哈里发统治欧亚大陆已经500年了,即便哈里发早就失去了真正的权力,只是政治的摆设,可是依然没有人敢废除他们。不管是突厥人还是波斯人,他们最多敢称为苏丹,却不敢僭越哈里发的称谓。
蒙古人相信自己的力量得自于腾格里(长生天),旭烈兀决心消灭这个早已成为傀儡的世系。
波斯人拉施特的《史集》中,记载了旭烈兀攻陷巴格达(今属伊拉克),哈里发投降之后,蒙古人从这个搜刮了500年财富的家族手中获得无数的金钱。在500年的前半段,伊斯兰世界的地域远大于中国的中原地区,他们从半个世界搜集财富,来自东方的奇珍异宝,来自西方的艺术品,来自印度的香料和宝石,以及非洲的黄金和白银都汇聚在巴格达。这里是《天方夜谭》描写的富庶首都,此时却也无法免于蒙古人的掠夺。2月9日星期五,旭烈兀汗骑马进城巡视哈里发宫廷。他驻于宫内同异密们宴饮。他下令把哈里发叫了来,说道:“你是主人,我们是客人,把你那对我们合用的东西告诉我们。”哈里发明白这些话的真实意义,害怕得发抖,害怕得想不起库房的钥匙在哪里了。他吩咐砸坏几把锁,献上两千件长袍、一万第纳尔和若干件饰有宝石、真珠的稀罕珍物。旭烈兀汗对这些东西毫不在意,把它都赠给了异密们和在场的人,并对哈里发说:“你那地上的财富是显而易见的,这都属于我的奴仆所有,请你说出埋藏的宝物有些什么,埋藏在哪里。”哈里发承认宫的中央有一个装满金子的水池。那个池子被掘开后,发现其中装满了赤金,全是一百米思合勒的金锭。
有旨对哈里发的后宫进行统计,详细登记了七百名后妃和一千个仆役。当哈里发得知后宫被登记造册,他驯顺地哀求说:“把日月不照耀的后宫里住的人赐给我吧。”旭烈兀汗说道:“你从七百人中挑选一百个吧,其余的留下。”哈里发从近属和亲人中携带走了一百个妇女。夜里,旭烈兀汗回到帐殿,清晨,他命令孙札黑进城夺取哈里发的全部财物,从城里押送出来。简而言之,在六百年间聚集起来的一切东西,像群山般的堆积在汗帐周围。受人尊敬的地方,比如历代哈里发的大清真寺、木撒·札瓦忒(祝他安宁)的陵墓、鲁撒法的墓穴等,大部分被焚毁了。哈里发在被杀害时,嘴里念着这样的诗句: 早晨我们有乐园般的家,晚上我们却没有了家。
“仿佛我们昨天并非如此富有。”这样的诗句多像当年南唐后主在汴京的哀叹,又如印度莫卧儿王朝的末代君主在缅甸流放中的悲鸣。李后主感叹: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而莫卧儿帝国最后一位名副其实的国王巴哈杜尔·沙在自己的墓志铭中写道: 我祈祷长命百岁,却只有四天生命,两天在欲望中度过,两天在等待中消磨。他们都在感慨曾经富裕享乐,却又突然间坠入地狱般境地的人生。他们都是诗人,却无法保住自己的帝国。
7月24日,离开乌嘎马勒时又下起了雨。乌嘎马勒向西的道路又满是岔道和不确定性,我第一次竟然走错了,跟着车辙印到了一条小河边,接着车辙印失去了踪迹,我只好掉头返回了乌嘎马勒,询问当地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当地人再次指了路,还是这一条!我满怀疑虑地再次掉头,向着小河边走去。快到小河边时,我突然发现了一条很小的岔路。上次走到岔路时,我由于没有注意,选择了直行,这次我决定走岔路。
岔路把我带上了一座桥,然后爬上一座山,整个河谷都显现在我的眼前,我甚至看得见前一天经过的那座如老鹰般的神山。我终于找到了正确的道路。
不过,即便找到了正确的路,困难还在后面,我已经进入了沙漠之中。沙漠里生长着一种叫骆驼刺的灌木,除了骆驼刺,曾经无处不在的其他草类都不见了踪影。
后来我进入了一个巨大的沙漠盆地,周围是一圈的山峰,我的自行车则陷在盆地的沙子中无法骑行,只能下来推车。这一天的大部分时间我都在推车,缓慢地以每小时三公里的速度爬行。周围的景色也仿佛是固定的,前一个小时看见的山是什么样子,后一个小时还是这样,上午在盆地的中央,下午几乎还是在盆地的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