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又落山了。格里那凡等人又重新被押回了神庙。看来,他们将会在这里度过人生的最后一夜。面对着死亡,伴随着沉重的心情,他们共进了晚餐。“咱们可不能蔫下来喽!”格里那凡鼓励同伴们,“决不能让这些土著人来看笑话!”晚饭过后。
海伦夫人悲壮地哼唱起晚祷,而其他人则都默默地摘下帽子一同来祷告。
是啊,尽管是在这种环境,但也决不能忘了上帝。大家心怀一种难以名状的心情互相紧紧拥抱着,仿佛这是最后的美好祝福。玛丽和海伦夫人则躲到屋角一张草席上,相拥着入睡了。困顿、恐惧统统的一切在死亡之前全部溜走了,安然地等待使她们的身心得到放松。于是,格里那凡便把其他人拉到另一个角落里:
“我亲爱的先生们,咱们大伙的命现在全部掌握在上帝手里。倘若真是上帝要咱们死,咱们就无话可说,老老实实去等待上帝做出的最后的审判。不过,我相信上帝了解咱们的初衷,也知道咱们的高尚;对上帝所做的安排我自己无怨无悔。但是,在这地方而死,怕不会太痛快!折磨、受难、受辱……这些我都不在乎,可这俩女子太……”
他那铿锵有力的语调一下子就哀婉沉痛起来,嗓子里像是塞了什么东西似的,开始变得哽咽起来。
他逼不得已只好打住话头,稍稍停了一会儿。“约翰,”他两眼望向青年船长说,“你打算怎么对玛丽呢?”
“我已答应她了!”约翰平静地回答,“愿上帝赐给我力量,我决不会辜负她!”
“约翰啊,你想过没有,咱们现在可没有枪啊?”“我这有一把刀,”约翰边说边掏出了一把短刀,“就是那个该死的卡拉特特栽倒在地上时,我乘机从他手里夺过来的。爵士,如果咱俩谁后死谁就完成这最后的任务……”
大家谁也没再说什么,神庙里此刻一片死寂。过了好一会儿,少校开始说话了:“伙计们,那是我们在万不得已时才能干的事情!咱们现在可不能绝望悲观,总会有点转机吧?”
格里那凡解释道:
“我的意思并不是说等死;倘若现在就咱们几个男的,怎么着也能冲出去杀他们几个,也好给咱们垫背不是?可我们之中还有她俩,两个柔弱的女子……”
约翰隔着门缝儿数了数守在外边的看守人员,一共是25个毛利兵。
只见他们点着一堆火旺,有的就直接躺在火边,有的站在略远的地方,火光照映着他们的脸,时不时地朝这边瞅。是的,这是他们的职责。
看守与犯人之间总是存在着情绪的差别,前者偶尔可能有放松的时刻,而后者却时时刻刻在准备逃脱。所以,人们在平常生活中时不时地总能听到有关逃跑的故事。
然而此时的毛利人看守却并没有显示出半点的放松,也许是因为他们正想着报仇、杀人呢。
25个心满存仇恨的士兵看着8个手无寸铁的俘虏,那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根本没必要把这些被关着的欧洲人再捆绑起来。
想要逃出这神庙是相当难的一件事三面环山,悬崖陡峭无比,就是放出去让你随便走,你也没有活路!留下唯一一条下山的路在正面,却有毛利兵死死地卡着。所以说,格里那凡死心了,在这固如金汤的神庙里根本连一丝逃出去的希望都没有!
无奈而又沉重的夜晚!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消逝。
整座山几乎都处在黑暗中,既看不到月亮,也无法看到星星。狂风阵阵肆意地袭来,摇撼着山寨与群峰。
在这神庙里现在只有呜呜嚎叫着的风声。毛利看守的那堆火烧得更加旺盛了,火光折射进神庙;只见神庙里的人都满脸沉静,好像都在回想他们即将结束的一生。
凌晨4点。一个细小的响声引起了少校的关注。
他侧耳倾听,觉得那声响来自神庙木桩子后面,那边正是山岩所矗立的地方。
会是什么东西呢,也许是风吧。麦克那布斯摇摇头便不再去听了,可那声响接连不断地响个不停,而且时重时轻,不像风声。他立刻就警觉起来。他把耳朵紧贴在地面上仔细进行分辨着:哦,是挖洞的声音!难道有人在外面挖洞!少校喜出望外,他赶快把格里那凡和约翰悄悄地叫过来:
“你俩仔细听听。”他尽量压低嗓子,并示意伙全都伴趴下身子。
的确就是挖洞扒土的声音!而且,那里面还掺和着小石子吱吱地被抛下去所发出的响声。“可能是什么动物在自己的窝里打洞吧?”约翰有点疑问。
格里那凡抬起头说:“也可能是个人在扒……”少校则非常激动地说:“等一会儿便知道是什么了!”一丝丝的希望激励了这些被囚禁的人们。
威尔逊、奥比内这时也过来了,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挖起墙壁来。
约翰把刚才掏出来的那把刀也派上了用场,其他人从地上找到石片,甚至就用手直接去抠。
穆拉地则主动担任起警戒的任务,他趴在门缝上仔细观察着那些毛利看守。
毛利看守们所呆的地方离这只有仅仅20步远,他们根本不会想到这边会什么事情。
大家所抠挖的这个位置,正是矽凝灰岩,松软酥碎。难道真是上帝故意的安排?
尽管没有特别顺手的工具,洞却挖得相当快。这时大家已完全可以听清楚了,外面并不是什么动物而是有人在挖通道,要来营救他们。难道真是要来营救他们吗?会不会是歪打正着?或是出于别的目的?
不管怎样,先挖通再说!这时他们的手指已沾满了血污,但没有一个人感到疼痛。此时此刻,美好的希望在激励着每一个人。整整半小时。一个大约有一米深的洞被挖掏出来,呈现在大家的面前。
而那外面的声响近在咫尺了!几分钟后。
少校的手指突然碰到了一个刀尖。他下意识地往回缩,甚至还差点叫出声来。
约翰便用短刀阻挡住了外来的刀尖,只是一刹那的功夫,两只手就紧紧地握在一起了。
这是只特别可爱的小手,不是女人的那就是小孩子的,绝对是属于欧洲人的手!
激动不已的双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谁也没有叫喊。“是罗伯尔吧?”似乎格里那凡在自言自语,并没人能够听到他的话。然而,就在这时玛丽奔跑过来,死命地吻着那只粘满泥土的小黑手。
“哦,真的是你吗?天啊!我的罗伯尔!”玛丽几乎带上了哭腔,无法抑制此刻心情。
“是我,亲爱的姐姐,我来救你们!哦,别再出声啦!”罗伯尔在外面说着。
“这孩子!嘿!”格里那凡赞不绝口。“你们一定要注意看守!”孩子提醒庙里的人。穆拉地则赶紧又返回到门口处,盯着外面告诉大家:“平安无事!大都睡着了,只有4个没睡。”“那咱们再掏大点儿!”威尔逊说着就开始干起来。罗伯尔侧着身子钻了进来,身上还系着一条长绳子。
他猛扑到姐姐怀里,没说话;尔后又紧紧地拥抱海伦夫人。
“好样儿的!我的孩子!”海伦夫人压低声音赞叹着,“我们大家都还以为你被杀了呢!”
罗伯尔悄悄地回答:
“根本没有的事儿!当时,我趁乱就钻出了栅栏,后来便躲藏在树林里。嗯,只要在夜里,我就四处找你们。那些毛利人都在忙着他们酋长的丧事,我差个空儿就到山寨边侦察了,凭感觉我爬到这儿来。心里有目标之后,我就从一间棚子里偷出一把刀和这根绳子。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爬上来。真是太棒了。恰巧我正好在这神庙后发现一个软地方,于是我就开始挖,挖着挖着便通了,嘿!”
大家听了之后,都抱住罗伯尔热烈地亲吻他。“那咱们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