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五点的时候,我们装上我们所得的财富,离开了这岛的海岸,半小时后,我们的小艇又靠在诺第留斯号旁边了。我们到船上的时候,发现并没有谁来接应。这只巨大钢铁板的圆锥筒好像是没有人管,被抛弃了的一般。我们把所有东西收拾完后,我就下到我的房间中。晚餐已经摆在房中。我吃了饭,便睡觉。第二天,1月6日,船上没有什么消息。船显得十分安静没有一点生气。小艇仍然停在诺第留斯号旁边,就在我们昨天搁下它的地方。我们决定再到格波罗尔岛上去。尼德·兰希望在打猎方面,今天能比昨天运气好一点,他想到其他地方去看一下。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在小艇上了。因为顺风顺水,不一会就到了岛上。
我们下了小艇,走上陆地,我想让加拿大人来带路或者好一些,因此,我们跟在尼德·兰后面,他的长腿走得很快,有时我们俩会跟不上他。
尼德·兰沿着海岸向西走了一会儿,涉水渡过一些急流,到了高地平原,这里可以说森林密布。有些翠鸟在水流边飞来飞去,但它们不让人接近,见人来就飞走。由于它们的小心警惕,我明白这些飞禽是知道怎样对付我们这些两足动物的,我这才想到,即使这岛上没有居民,至少也是常有生人到岛上来。
穿过了一片相当广大的草原,我们一直走到一座小树林的边缘,林中有许多禽鸟飞舞歌唱,显得生气洋溢。
“这还不过是一些禽鸟呢。”康塞尔说。“但里面说不准也有可吃的呢!”鱼叉手回答。“没有,尼德好朋友,”康塞尔回答,“我看见那里仅有一些鹦鹉。”
“康塞尔好朋友,”尼德·兰严肃地回答,“你要知道在这种地方,鹦鹉就等于山鸡。”
“再说,”我说:“如果这种鸟烹调得好,也很值得动刀叉。”
正是这样,在树林的浓密树叶底下,一大群鹦鹉在树枝生活,只要细心地教育它们,便可以说人类的语言了。目前它们只是陪着所有各种颜色的雌鹦鹉,有神气严肃的五彩鹦鹉,好像在思考些哲学问题;有大红色的赤鹦鹉,在飞时作响声的加罗西鹦鹉电间,仿佛一块随风飘荡的红纱;有染上最美的天蓝色的巴布亚鹦鹉,当然除了鹦鹉之外还有一些其它的鸟,但一般来看,都是属于不可食用的一类。
但是,这地方特产的一种鸟,它从不走过阿卢群岛和巴布亚群岛的边界,但很可惜我没有发现它们。命运暂时把这鸟保留起来,但不久我就能欣赏它了。
穿过了一座不很浓密的丛林,大家来到了一片有许多树丛堆垛着的平原。我看到了好些华丽的鸟飞在空中,它们身上很长的羽毛将它们装点得分外迷人。它们的波状起伏的飞行,它们在空中的优美曲线,它们鲜艳夺目的色泽,简直太迷人了。我一点不困难就认出是它们来了。
“无双鸟,无双鸟!”我喊。“燕雀目,直肠亚目。”康塞尔回答。
“鹤鹄科吗?”尼德·兰问。“不是,尼德·兰师傅。不过这得看你的了,把这种热带出产的最美丽可爱的东西打下一只来!”“我试试,教授,不过我认为我使枪要差一些。”这种鸟是马来西亚人对中国人的一宗重要贸易;马来西亚人尽其所能地来捕捉这种鸟。他们要么把罗网安放在无双鸟喜欢居住的高树顶上,要么使用强力的雀胶,使它们粘上不能动。他们还把毒药投到这些鸟经常去喝的泉水中。不过我们现在,只有在它们飞翔时进行射击这一种办法。我们很少有机会可以击中它们。果然我们一只都没打中。
到十一点左右,我们已经走过了构成这岛中心的山脉,可是一无所获。腹中作响,饥饿煎熬着我们。打猎人相信自己打猎应该会收获很大,可是错了,什么也得不到。很幸运,康塞尔开了两枪,完全出于意外地获得了午餐的猎物。他打下一只白鸽和一只山鸠。于是我们急忙把它们拔掉羽毛,挂在叉子上,放在燃烧起来的干木头的旺火上烤着。一边烧烤,尼德·兰一边调理着面包果。一会儿,白鸽和山鸠连骨头都被吃得精光,我们一致赞同十分美味。这些鸟通常吃很多的肉豆蔻,因此它们的肉像加了香料一般,太好吃了。
“这味道如同吃香菌长大的母鸡的味儿一般。”康塞尔说。
“尼德·兰,现在我们还缺些什么吗?”我问加拿大人。
“还缺一只四足的猎物。”尼德·兰回答,“因为这些鸽子、山鸠都不过是零食和小吃。因此,只要我还没有打到有排骨肉的动物,就不会停下来。”
“尼德·兰,如果我没有捕捉到一只无双鸟,我也不会停止的。”
“那么我们继续吧,”康塞尔回答,“现在应该向大海这一边走。我们已经到了山岭的第一层斜坡,我想再回到森林地带要好些。”
康塞尔很有见识,于是大家朝大海这边走。走了一小时,我们到了一座真正是西米树的森林。有些不伤人的蛇生活在树下。无双鸟看见我们立刻远远地飞走了。当我十分失望,没有办法捉到它们的时候,走在我前面的康塞尔,忽然弯下身子,然后,拿着一只十分好看的无双鸟走近我身边来。
“好!太棒!康塞尔。”我喊。“先生,不敢当,您过奖了。”康塞尔回答。“不,好小伙子,你真是令我感到高兴。弄到一只无双鸟,把它捉在手里,真了不得!”“先生不要这样想,那就可以看到我实在没有什么多大的功劳。”“康塞尔,为什么呢?”
“这鸟像鹌鹑一般醉了。”“醉了吗?”
“是的,先生,它在豆蔻树下吃豆蔻吃醉了,因而很容易捉到。尼德·兰好朋友,请您看看这贪吃贪喝、过度任性的可怕结果吧!”
“怪话!”加拿大人回答,“这些天来我只是喝了一些真尼酒,实在用不着责备我!”
我于是检查一下这只奇异的鸟。确实如此。无双鸟被豆蔻汁迷醉了,它现在昏昏沉沉。它不能飞,走路也很困难。不过用不着为它担心,让它好好地睡一觉就是了。
这只无双鸟属于巴布亚和邻近群岛出产的八种无双鸟中最美的一种。这是“大翡翠”无双鸟,最罕有的一种。它有三分米长,很小巧的样子,眼睛也不大,就在嘴近边。嘴是黄色,脚爪和指甲是褐色,翼是臻子色,翼端是朱红色,头上和颈后是淡黄色,喉间是翡翠色,腹部和胸部是栗子色,因此,整个鸟儿看起来艳丽无比。而且尾巴上耸起两个角形的绒毛绿球,和很细腻的很轻飘的细长羽毛连接,好像拖垂的长带,所以当地人很诗意地称它为“太阳的鸟”。
我想要把这只好看的无双鸟带回巴黎去,送给植物园,因为园中还没有一只活的无双鸟。
“这鸟真是很罕见吗?”加拿大人问,他没有注意到它的美丽。“十分罕见,我老实的同伴,特别是十分难得捉到活的。就是死了,这些鸟仍然是重要的贸易对象。所以有人竟然以假乱真,像制造珍珠和钻石一样。”
“是吗!”康塞尔喊,“有人做假无双鸟吗?”“是的,康塞尔。”“那么,先生知道土人是怎样以假乱真的吗?”“知道。当东方的季候风起来的时候,无双鸟便脱掉了它尾巴周围的羽毛,这些脱下的羽毛,生物学家把它们叫做副翼羽毛。假造鸟类的人可以利用这类羽毛,很巧妙地把它们装在预先打死、拔了毛的可怜的鹦鹉身上。然后他们把皮毛接合的地方粘起来,再好好地装饰一下,他们就把这些新奇的制作品送到欧洲各地的博物馆中去。”
尼德·兰说:“虽然这不是鸟的本体,但总是鸟的羽毛,如果鸟不是拿来食用,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的欲望虽然因为捕得这只无双鸟得到满足,但加拿大猎人的欲望还没有得到满足。很运气,在两点左右,尼德·兰打到一只肥大的林中野猪,土人将这类猪称为“巴利奥唐”。这猪正好在我们追求真正四足兽肉的时候到来了。尼德·兰对自己打枪的准确,十分高兴。野猪中了电气弹,倒在地上死了。
加拿大人从猪身上割下六七块腰窝肉,他又把它的皮毛剥去,开膛,清出内脏。然后又来打猎,这次打猎又显出了尼德·兰和康塞尔的功劳。不一会儿,赶出了一大群袋鼠,它们伸开有弹性的腿来,一蹦一跳地逃走。这些动物虽然跳、走得快,不过很无奈电气弹已经追上它们了。
“啊!教授,”尼德·兰喊,他此时兴致高昂,“多么好吃的猎物,特别是闷煮起来!在诺第留斯号船上,怎么能享用得到!两只!三只!五只倒在地上了!我想到我们要吃所有这些肉的时候,船上的那些蠢东西一点肉渣也尝不到,我真高兴。”
我想这个加拿大人,如果他不是说了那么多的话,可能他把这整群袋鼠都屠杀了!他只打了一打左右就停止了。“它们是乎腹哺乳类的第一目。”康塞尔说。这些袋鼠身材短小,是兔袋鼠的一种,通常居住在树洞中,动作迅速。它们身材虽然不大,可美味异常被当作一种珍品。
我们很满意这次的收获。快乐的尼德·兰提议明天再到这个迷人的岛上来,他要把所有可以吃的四足动物都打尽,一个不留。但他这样打算,可接下来的事……下午六点,我们回到了海滩。诺第留斯号好像一座很长的礁石,在离岸两海里的海面现出来。尼德·兰一点也不耽搁,立即准备晚餐这件大事。“巴利奥唐”野猪的腰窝肉烤在红火上,不久即发出一种很香的气味,马上就可以享用!……我觉得我也跟加拿大人是同道了。面对着这些新鲜的烤肉,我也抑制不住诱惑了请大家原谅我,像我原谅过尼德·兰师傅一样,没什么区别。
晚餐实在是好吃。加上两只山鸠,可以说是完美无缺。西米面条,面包果,一些芒果,六七个菠萝和一种椰子果酿成的饮料,真是太好了。我并且认为,我的忠实同伴们的头脑连那必要的清醒都没有了。
“我们今晚不回诺第留斯号船上好吗?”康塞尔说。“最好再也不要回去了”尼德·兰说。就在这个时候,一块石头落在我们脚边,我们都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