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海底两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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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托列斯海峡(2)

对,我们所处的情形十分危险,但诺第留斯号却在这些凶险的暗礁中间安然滑过去。它并不沿着浑天仪号和热心女号所走的航线前进,那是使杜蒙·居维尔尝到苦果的。它从北边一点走,沿着莫利岛,再回到西南方,向甘伯兰海道驶去。我判断船要走这海道了,但忽然它又回向西北方,穿过许多不知其名小岛和岛屿,驶往通提岛和凶险的水道。我认为尼摩船长简直粗心到发疯了,要把他的船驶进杜蒙·居维尔的船几乎要沉没的险道中去。不过它又第二次改变方向,正指着西方,向格波罗尔岛开行。

时间是下午三点。大海的波涛仍旧汹涌。诺第留斯号走近这个岛,就是现在,我眼前还现出这岛上很好看的班达树林的边缘呢。我们沿岛不断前行。突然一下的冲击把我震倒了。诺第留斯号碰上了一座暗礁,无法前行,靠左舷轻微地搁浅下来。当我站起来时,我看见平台上来了尼摩船长和他的船副。他们将船的情形检查一下,彼此用我不懂的语言交谈。

我们目前的情形是这样:距右舷两海里远的地方是格波罗尔岛,这岛的海岸从北至西作回环形,南边和东边,已经看见一些由于退潮露出的珊瑚石尖。我们的船是已经完全搁浅在海里面,而这里的潮水太浅了,这对于诺第留斯号要重回大海非常困难。不过船并没有损坏,因为船身非常坚固。但是,虽然它没有沉没,没有损坏,可是说不定要永远搁浅在暗礁上,这样尼摩船长的潜水船不是就完蛋了吗?

我正在思索,尼摩船长很冷静,没有紧张,一点也不失望地走近前来,他总是那样胸有成竹。“发生什么事故吗?”我对他说。“不,是偶然的事件。”他回答我。“是偶然的事件,”我又说:“但它说不定要使您重新做您不愿意做的陆上居民呢!”尼摩船长拿奇异的眼光注视我,做一个否定的手势。

他的意思明显地表示出,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再强迫他又回到陆地上去。一会儿他又对我说:

“阿龙纳斯先生,诺第留斯号现在并没有损坏呢。它仍然可以送您去看海洋的秘密。我们的海底旅行才刚刚开始,我很荣幸能够陪伴您,旅行不会这样快就结束了。”

“尼摩船长,”我并没有注意他这一句话的讽刺语气,我又说,“诺第留斯号是在高潮来的时候搁浅了。这样的话,太平洋的潮水上涨时是不高的,要是您不能把诺第留斯号浮起来——在我看来这是不可能的——那肯定没有办法,能够离开暗礁,重回大海。”

“太平洋的潮水涨得不高,教授,您说得对,”尼摩船长回答我,“不过托列斯海峡,高潮和低潮之间,有一米半的差别。今天是1月4日,过五天月亮就圆了。如果这个讨人喜欢的月球,不引出足够的水量,不给我出一把力的话,我才十分奇怪呢!”

说完了这话,尼摩船长和他后面的船副,又一同回到诺第留斯号船中。我们的船仍然是停着不动,感觉那些珊瑚腔肠类动物已经把它们的洋灰在船身上堆砌起来了。

“先生,情况如何呢?”尼德·兰在船长走开后,到我面前来对我说。

“尼德·兰好朋友,听我说,我们要耐心等待9日潮水到来,因为那一天,月球会很殷勤乐意地把我们送回大海上去。”

“是这样吗?”

“是的。”

“这位船长不把锚抛到海中去,不把链索结住机器,准备把船拉出来吗?”

“潮水可以做到,用不着那样做。”康塞尔简单地回答。

加拿大人看着康塞尔,紧接着他耸耸两肩,这是一个水手要表示他是内行的意思。

“先生,”他又说,“您现在应该明白,我告诉您,这堆铁块再也不能在海面上或海底下航行了。现在除了把它论斤卖掉外,没有好办法了。所以,我认为跟尼摩船长不辞而别的时候到了。”

“尼德·兰老朋友,”我回答,“我不那样认为,对于这只勇敢的诺第留斯号我仍抱有信心,在四天内,我们可能有我们所指望的太平洋潮水到来。此外,如果我们是靠近英国或法国南部海岸。逃走计划可能是很及时的,但目前是在巴布亚海面,情况就不同了;并且,如果诺第留斯号真没有法子脱身,那个时候再这样做也不晚,我总觉得逃走是很严重的事。”

“难道我们不可以探一探这地方的情形吗?”尼德·兰又说,“这是一个岛,在这岛上有树。树下有地上的动物,看起来它们味道不错,我真想咬它们几口呢。”

“这点,尼德·兰老朋友说得对,”康塞尔说,“我赞同他的意见。先生难道不能请求阁下的朋友尼摩船长,把我们送到岛上去,哪怕只有片刻的停留也好,让我们不要忘记了在陆地上行走的习惯也好啊?”

“我可以去问问他,”我回答,“不过我想他不会答应。”

“请先生试一试好了,”康塞尔说,“我们对于船长的好意非常感谢,不会做出出格的举动。”

完全出我意料,尼摩船长居然答应了我的请求。他并且很殷勤、很礼貌地答应了我,并且还不要我保证一定回来。本来在新几内亚岛上行走是很危险的,我不想让尼德·兰去尝试。落在巴布亚土人手里,还不如在诺第留斯号船上作俘虏呢。

那只小艇可以供我们明天早晨使用。我不问尼摩船长是不是跟我们一同去。心想船上可能没有人来给我们划艇,因此这需要尼德·兰一人单独来担任了。并且,我们离岸至多只有两海里远,在暗礁之间的水路中,大些的船无法驶入,但划一只轻快的小艇,对加拿大人来说,轻而易举,这和玩耍一样。第二天,1月5日,小艇解开,从它的窝中出来,由平台上放入海中。这很容易完成作。桨原来就是在艇中的,因而只要我坐上去就行。

八点,我们带了电气枪和刀斧,从诺第留斯号下来,上了小艇。海面相当平静,凉风习习。康塞尔和我坐在桨边,我们使劲划,尼德·兰则在艇上指挥着舵。小艇很顺利地走去,并且走得很快。

尼德·兰简直无法控制他的快乐心情。他仿佛从监牢中逃出来的囚人,他全没想到他还要回到监牢里面去。

“吃大肉!”他一再说:“我们要去吃大肉了,这多么令人向往啊!吃真正的野味了!没有面包,也成!我不说鱼是不好吃的东西,但也要换换口味才行,一块新鲜的野味,红火上烤起来,是可以好好地满足一下食欲。”

“真馋嘴,”康塞尔回答,“他说得我嘴里不停地流口水呢!”

“我们必须知道,”我说:“岛上林中是不是有很多野味,这些野味是不是看起来强壮威猛,勇猛得可以猎取打猎人的呀。”

“对!阿龙纳斯先生,”加拿大人回答,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在说:“如果这岛上除了老虎外没有别的四足兽,那我要吃老虎,吃老虎的腰窝肉。”

“尼德·兰好朋友,这令人感到有些担心。”康塞尔回答。

“不管怎样,”尼德·兰又说:“所有没有羽毛的四足兽,或所有有羽毛的两脚鸟,一出来就将受到我第一声枪响的敬礼。”

“好嘛!”我回答,“尼德·兰师傅又开始洋洋自得了!”

“阿龙纳斯先生,不用担心,”加拿大人回答,“相信我不要二十五分钟的时间我就可以照我的烹调法给您弄盘肉来。”

八点半,诺第留斯号的小艇穿过了围绕格波罗尔岛得珊瑚石带,并且在这里停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