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海港对它来说大了一些!”记者指出。
“嘿!史佩莱先生,”水手回答说,“我同意,这里对‘乘风破浪号’来说太大了,但要是合众国的舰队需要在太平洋上找一个安全的避风港,那就绝对找不到一处比这里更好的锚地!”
“我们现在是在鲨鱼的嘴里呢。”这时纳布说了一句,他影射的是这个海湾的形状。
“就正在嘴中央,我正直的纳布!”赫伯特答道,“但您担心它会在我们上面合拢上吗?”
“不,赫伯特先生,”纳布回答说,“但这个海湾我不大喜欢!它的样子有些丑陋!”
“好啊!”潘克洛夫喊道,“正当我要把海湾献给美国时,纳布却瞧不起它!”
“但是这里的水够深吗?”工程师问,“要知道对‘乘风破浪号’的龙骨够深,对我们的装甲舰龙骨就不够哦。”
“这容易测出来。”潘克洛夫答道。于是,水手用一根长绳作为探测线,在绳的一端绑上一块铁。这条绳子长约50法寻,绳子放尽了,但还没有碰到海底。
“瞧!”潘克洛夫说,“我们的装甲舰完全能来这里!根本不会搁浅的!”
“的确这样,”赛勒斯·史密斯说,“这个海湾可以说是真正的深渊。不过,这个海岛是因为火山爆发而成,海底有这样的深沟也就毫不奇怪了。”
“这些石壁像是被斧劈过似的,”赫伯特指出,“我相信,在下面,就是潘克洛夫用一条长五六倍的探测绳,也不会碰到底的。”“这一些都很好,”这时记者说,“不过我要提醒潘克洛夫,他的锚地缺少一样必不可少的东西!”“是哪一样,史佩莱先生?”“一个门,一条通往海岛内陆的海沟。你看,往里可没有一点可以立足的地方哦!”的确如此,那些高耸的熔岩,极其之陡峭,在海港的四周竟没有任何可登陆的地方。这是一道无法逾越的护墙,使人想起了挪威的峡湾。“乘风破浪号”船贴近停靠到高墙边,但岩壁上连一块突出让乘客垫脚登岸的地方也没有。
潘克洛夫自我安慰地说,在必要时,可以用炸药在这石墙上炸个缺口。他一边这样与同伴们说着话一边把船驶向那条狭窄的通道。下午将近两点钟,船顺利地开出了海湾。
“喔唷!”纳布这时满意地舒了口气。看来这位诚实的黑人在那张巨大的嘴巴里的确感到不自在!
从颌骨角到感恩河河口,路程大约不到8海里。于是,“乘风破浪号”的船头朝着“花岗石宫”,风鼓起了风帆,船在距海岸1海里处沿着海岸前行。过了那些巨大的熔岩石块,时间不长就到了形状怪异的沙丘地带,工程师正是在这里被莫名其妙地找到的,而海鸟们也时常成批成批地光顾这一带地区。
将近4点钟,潘克洛夫驾船驶进了小岛和海岸之间的水道。5点钟时,“乘风破浪号”的船锚咬进了感恩河河口的沙地上。
到了此时,移殖民们外出已经有3天了。艾尔通在海滩上等待着他们,杰普“老爷”高高兴兴地走上前迎接他们,嘴里愉快地呼噜着。
就这样,海岛沿岸的所有勘探工作顺利地完成了,但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如果说这海岛上居住着某个神秘的生灵的话,那他只能是藏身在盘蛇半岛上那遮天蔽日的森林里。那个地方,移殖民们尚未进行全面的勘探。
吉丁·史佩莱就这些事情和工程师交换了意见,并商定引起大家对岛上发生的某些怪事的注意,而不久前这一桩更是无法解释的怪事之一。
所以,一谈到海岸上那堆让他们感到莫名其妙的火时,赛勒斯·史密斯禁不住一再追问记者说:
“您真能肯定看到了那火光吗?会不会是局部的火山爆发呢?或者是某种流星现象呢?”
“不,赛勒斯,”记者回答说,“那无疑是一堆被人点燃的火。而且,潘克洛夫和赫伯特也和我一样看到了,他们可以证实我讲的话。”
于是,几天后,4月25日晚上,当移殖民们一起聚集在眺望岗上时,赛勒斯·史密斯对他们说道:“朋友们,我觉得该提请你们注意岛上发生过的某些事,同时我很想听听你们的高见。这些事情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
“不可思议!”水手吐了一口烟,叫道,“我们的岛会是不可思议的吗?”
“不,潘克洛夫,但至少可以肯定,是神秘的,”工程师回答说,“除非您能给我们,我和史佩莱,解释清楚那些我们至今仍莫名其妙的事情。”
“那说出来听听吧,赛勒斯先生。”水手答道。“那好,您明白吗,”于是工程师说,“我掉到海里以后,怎么可能会挪到岛外四分之一海里的地方,而我自己却对此没有任何知觉呢?”
“除非是这样,因为您当时昏过去了……”潘克洛夫说。
“这个说不通,”工程师答道,“但我们不谈这事了。那么,您知道托普在5英里外我躺倒的山洞里,怎么能发现你们的藏身之处呢?”
“那是狗的本能……”赫伯特答道。“奇特的本能!”记者这时说道,“因为,虽然那天晚上暴雨很大,但托普来到‘石窟’时,身上却是干的,甚至一点泥巴也没有!”
“接下去,”工程师接着说,“您明不明白我们的狗跟儒艮搏斗时,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被抛出湖面呢?”“不明白!我真的不太明白,”潘克洛夫答道,“而且那儒艮受的伤,似乎是被一种利器刺中的,这我就更不明白了。”
“再接下去,”赛勒斯·史密斯接着说,“我的朋友们,你们明不明白,那只小西猫身上怎么会有一颗铅弹呢?既然没有海难的任何迹象,那只箱子怎么会那么凑巧地搁浅呢?我们初次在海上试航的时候,为什么那个装着文件的瓶子会那么凑巧地出现呢?我们在正需要用船时,在远处的小艇怎么会自己挣断绳索,从感恩河上漂到我们身边呢?猿猴侵入我们的住宅后,那‘花岗石宫’上的绳梯怎么会那么及时地掉下来呢?最后,那份艾尔通肯定地表示不是他写的文件怎么会落到我们手里呢?”
赛勒斯·史密斯把在岛上发生的怪事就这样一一地罗列出来。赫伯特、潘克洛夫和纳布听后都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因为,这一连串事件,头一次这样汇集在一起,让他们已经目瞪口呆。
“的确如此,”潘克洛夫愣了半晌后终于说,“您说得对,赛勒斯先生,这些事情都难以解释!”
“还有呢,朋友们,”工程师接着说,“这最后一件也是怪事,而且比其他的更难以弄明白!”
“哪一件,赛勒斯先生?”赫伯特马上问。
“当你们从塔波岛回来时,潘克洛夫,”工程师接着说,“你们说林肯岛上出现过一堆火吗?”
“当然啦。”水手答道。“您能肯定看到了那堆火吗?”“完全像我现在看到您一样。”“那么您呢,赫伯特?”“啊!赛勒斯先生,”赫伯特喊道,“那堆火就像一颗一等星般的闪耀着。”“但那完全不是一颗星,是吗?”工程师固执地接着问。
“不是,”潘克洛夫回答说,“那时候天空云层很厚,再说,一颗星星怎么可能离地平线那么近。史佩莱先生也和我们一样看到了,他能够证实我们的话!”
“我还要补充一句,”记者说,“那堆火相当亮,就像一簇闪电一样发光。”
“对!对!完全是这样……”赫伯特应道,“而且肯定是在‘花岗石宫’的高地上。”
“那好,我的朋友们,”赛勒斯·史密斯这时回答说,“我可以告诉你们,10月19日到20日的那个夜里,纳布和我,我们都没在海岸上点过火。”
“你们没有……”潘克洛夫大声叫道,他吃惊至极,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我们没离开过‘花岗石宫’,”赛勒斯·史密斯接着说,“如果说海岸上有火光,那不是我们,而是别的人点的!”
潘克洛夫、赫伯特和纳布都呆如木鸡。那不可能是幻觉,10月19日至20日的那个夜里,有一堆火确确实实闯进了他们的眼帘啊!
是的!他们不得不承认,这里面存在着一个奥秘!一种显然对移殖民们有利,而且每当关键之时就出现的神秘力量存在这岛上,这引起了大家极大的好奇心。那么,是否有着某个生灵藏匿在岛上隐蔽的地方呢?这就是他们不惜任何代价必须弄明白的事情!
这位工程师还提醒伙伴们注意托普和杰普在“花岗石宫”通往大海的井口边兜转时流露出来的那种奇怪神情。他还告诉他们他已勘探过那口井,但没发现一点可疑之处。最后,这次讨论会做出了一项大家全部赞成的决定:一旦季节转好,就对海岛展开全面的搜索。
于是从那天起,潘克洛夫就开始显得心事重重。这个他视为已有的海岛,似乎不再完整的属于他所有了,而是他与另外一个主人——不管他是否愿意,都感觉到受其支使的主人——共同享有。他和纳布时常谈论起这些无法解释的事情,他们两个都很迷信大自然自身的神秘,这样,他们十有八九认为林肯岛是被某种超自然的力量支配着。
然而,5月份——相当于北半球的11月份——到了,天气也随着转坏。冬季似乎来得早了些,而且很是寒冷。因此,过冬的准备工作必须刻不容缓地着手进行。
尽管如此,移殖民们现在可是信心十足,因为他们有着数目很多的岩羊,能绰绰有余地向他们提供制作暖和的毛料所需要的羊毛,因而毛料衣服并不缺乏。不用说,艾尔通也有了这种舒适暖和的衣服,而且在赛勒斯·史密斯的一再建议下,他在干完了牲畜栏那边的最后活计以后,也在4月中旬又搬回到了“花岗石宫”与大家来过冬。但是,他还是像以前的那样自卑和郁郁不乐,从来不与伙伴们共享欢乐时光。
移殖民们在林肯岛上度过的这第三个冬季的大部分时间里,也和以往一样是幽居在“花岗石宫”中。但是,他们并不是无事可干,这“宫”里面总有千万件活计等着他们去做呢。在大寒的时候,吉丁·史佩莱和赫伯特在托普和杰普的协助下,还来到那片广阔的冠鸭沼泽地漂漂亮亮地打过几次猎。在成千上万的鸭子、沙雉、野鸭、针尾鸭和麦鸡群中,他们弹无虚发,每次都收获到多得让他们无法一次拿回去的战利品。
就这样,四个月—即6月、7月、8月、9月—的冬季过去了。这年的冬天确实很冷,但总的来说,“花岗石宫”并没有受到太严寒的恶劣天气的影响。在这个冬季里,也没有发生任何新的无法解释的事情。托普和杰普也不再围着那口井兜转,没有流露出不安的神情。
看来,这一系列不可思议的事件好像一下子中断了,尽管大家晚上还经常在“花岗石宫”里谈论到这些事,而且还商定好要把这小岛翻遍,直至其最难勘探的地区。但是,在这时候,临时发生了一件极为重要、后果可能不堪设想的事情,使工程师和他的伙伴们不得不改变原先的计划。
那是在10月份,美好的季节匆匆而至。在阳光的照射下,大地回春,万象更新。
大家记得,吉丁·史佩莱和赫伯特曾好几次拍下了不少林肯岛的风景照。
10月17日那天,下午将近三点钟,晴朗的天空吸引住了赫伯特,他此时突发奇想,想拍下眺望岗对面、从颌骨角一直延伸到爪形海角的整个合众国湾。
这时,天际间清晰可见,大海在微风的吹动下,泛起了阵阵涟漪,形成了静如一湾点缀着片片银光的湖水的背景。
照相机是放在“花岗石宫”大厅里的一个窗口上,所以,镜头能够俯瞰到沙滩和海湾。赫伯特按以往的操作拍下了底片,随后用“花岗石宫”暗房里的定影液把底片冲洗出来。
赫伯特随后又回到光亮处,他仔细地察看了底片,发现里面的海平面有一个近乎看不清的小点。他反复地冲洗了几次,想要把它洗掉,但是始终冲不掉。
“这或许是镜头上的一个斑点。”他想。出于好奇心,他于是从望远镜上拧下一片倍数很大的镜片,对着那个斑点细心观察。但是,他刚看了一眼,就大喊了一声,底片也差点从他手中掉下来。他随即马上跑到赛勒斯·史密斯的房里,把底片和放大镜都递给工程师,并且把那个小黑点指给他看。
赛勒斯·史密斯仔细地一看,然后马上就拿起望远镜冲到窗台边。
那架望远镜慢慢地扫过远处的海平面,最后,停在了那个可疑的点上。赛勒斯·史密斯放下望远镜,然后只说了一个字:“船!”
的确,从林肯岛上望到了一条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