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旅游一路童行:想带你去看看这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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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古城瓦哈卡

阿朵说

“仙人掌怎么长得像树一样,太搞笑了。”

ADO的巴士一夜之间将我们从玛雅世界带到了墨西哥西部的高原上,由于这趟夜巴士是座席的,除了阿朵的睡眠仍是一如既往地好以外,我和毛毛充其量只睡了4个小时。

黎明到来时,眼前再也没有茂密的热带雨林,取而代之的是在干旱的山坡上顽强挺立的无数巨大仙人掌。

海拔升高对我们来说算是个好消息,这个季节墨西哥的高原上气候温和,再也不用担心烈日暴晒、大雨倾盆和蚊虫叮咬了,在尤卡坦半岛的这些天,阿朵身上已经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

在疲惫不堪中,我们到达了墨西哥著名的文化古城和艺术之乡瓦哈卡(Oaxaca)。

瓦哈卡是座让我一见倾心的城市,这座城市西班牙风格的老城区保存完好,而且明显比梅里达老城整洁干净,几个街区范围内的步行区中到处可见色彩斑斓风味十足的老房子,沿街铺面以水准不俗的工艺品商店和画廊为主,城市居民待人友善热情,少数民族众多,而郊区还分布着若干重要的古建筑遗址,以任何标准看,这都是一座适合长住和慢慢品味的城市——对于这么一座完美的城市,你还能期望些什么呢?

怪不得,整座老城都被划入了世界文化遗产的范畴。

逛墨西哥的城市,我习惯先找到城市的中心广场(zócalo)和教堂,在中心广场周边的地区大多都有让人兴趣盎然的魅力。

瓦哈卡的中心教堂叫做圣多名我(Santo Domingo)大教堂,隶属于天主教圣多名我会。天主教圣徒多名我·古兹曼(Domingo de Guzman)是活跃于13世纪的西班牙神父,为了在法国“教化异端”,经由教皇批准创立了“多名我会”,从此这一教派分支将教堂修建到了世界各地。

瓦哈卡的这座圣多名我教堂规模不算太大,却有着堪称全国最为华丽的内外装饰,从外表看,巴洛克式的复杂石雕已经足够引人注目,而覆满了教堂内部几乎每一寸墙壁和天花板的彩绘浮雕更是令人眼花缭乱,凡走进教堂的人,无论是否是教徒都会长时间抬起头凝望,并被极致的繁复之美惊得目瞪口呆。

与基督教教堂相对轻松的氛围不同,在天主教中,建立教堂的目的就是要让每一个看到这些神圣殿堂的人心生敬畏,圣多名我大教堂完全达到了这个目的。

在教堂大厅惊人的空旷里,偶尔有一阵歌声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最初我误会那是唱诗班的歌声,然而仔细听的话,那曲调却分明是《歌剧魅影》主题歌。

我循着歌声走出教堂一侧的门,发现眼前是个灯光灿烂的舞台,台上有一支由中学生组成的乐队正在演绎着一连串拉丁风味的歌曲。

那天距离墨西哥最奇异和盛大的节日“亡灵节”尚有3天时间,舞台正是为每年节日之前必定上演的鬼妆选秀活动而设,我想起这天的下午,我们在中心广场附近见到许多年轻学生聚集,以墨西哥的传统鬼妆装扮自己,原来他们就是在为眼前的这场选秀活动做着准备。

在墨西哥,一些古老的民间传统至今仍保留得非常完整,“亡灵节”便是其中的代表。

在选秀的舞台上,各组参赛者轮番展示着自己的创意妆容,每一组鬼妆秀之间还穿插着学生们自编自演的节目。看得出所有的参赛者都非常认真,他们的鬼妆和道具个个都是经过精心准备的。

这场秀一直持续到深夜,当最终评委逐个宣布今天的获胜者时,人群中不时爆发出一阵阵热烈的尖叫与欢呼。

本年度的鬼妆冠军是一组按照最为古典的方式在脸上描绘了艳丽的骷髅妆的女生,她们在舞台上长时间地欢庆着胜利,而一些花了很大心思装扮死神、无头骑士一类创意的鬼妆则纷纷落马,看来评委还是非常传统的,毕竟这是墨西哥的亡灵节而不是万圣节——虽然两者在时间上是前后衔接的。

选秀结束后,铜管乐队开始在人群中奏起欢乐的音乐,所有的参赛者和观众都在舞台上下随着音乐且歌且舞,选秀活动以狂欢收尾。

虽然本年度的亡灵节、万圣节都还没有正式开始,瓦哈卡市民却已经沉浸在浓郁的节日氛围中了,除了鬼妆选秀的节目,广场周围已有不少人扮成骷髅与路人合影,酒吧和餐厅也按亡灵节主题重新布置过了,一些扮成小鬼的孩童开始按照万圣节的习俗提着南瓜灯向路人讨糖果。

我们本来担心满街的鬼怪造型会吓坏阿朵,可她对人们的这些节日装扮却显得饶有兴趣,经常指着某位化妆的路人对我们说:“看,骷髅头!”只是有一次,在一家餐厅门口有位戴着鬼怪面具的侏儒一眼看上了阿朵,一定要送糖果给她,阿朵却怎么也不敢伸手去接。

即使不在节日期间,瓦哈卡也是一座庆典永不间断的城市,在中心广场周围的步行区,每逢傍晚总有各种街头艺术轮番上演,杂耍、脱口秀小丑、街头乐队都能吸引大批的人群驻足观赏,阿朵非常喜欢教堂门前一组乐队演奏的动感十足的爵士乐,竟然跑到乐队近前随着音乐跳舞,不停地蹦来蹦去、扭动着屁股,她平素很少有这么开放的举动,这天晚上大概玩疯了,观众们越是大笑鼓掌,她就越跳得起劲,足足抢走了乐队的风头。

中心广场的古老市政厅建筑中,存有一幅阿图罗·布斯托斯(Arturo García Bustos)创作的巨型壁画,壁画占据了整个楼梯厅的四外墙面和顶棚,位于画幅中间的人物是墨西哥近代史上最受欢迎的总统和民族英雄华雷斯(Benito Juárez),在成为总统之前,他身为墨西哥司法大臣发起了打破天主教教权的改革,1861年被选为总统之后,又将当时法国入侵者扶持的傀儡皇帝赶下了台。华雷斯总统在墨西哥人民心目中的地位是至高无上的,由于他是瓦哈卡人,自然也就成了瓦哈卡的骄傲。

墨西哥人热爱壮观的壁画艺术,他们的壁画总是与政治、历史联系在一起,信息量巨大,这样的壁画作品不仅是用来欣赏的,而且还是用来阅读的,这幅壁画讲述的故事涵盖了西班牙时期、独立斗争时期和独立后的改革时期的一系列重大历史事件。

围绕着步行街区是不计其数的殖民时代风情的老建筑,墨西哥人对色彩大胆、热烈的追求在这些房子的外墙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每拐过一条街口,我们都有新的发现,或许是一扇艳丽的窗,或许是一个气氛静谧的画廊、咖啡馆。

在老城区的南部,是大面积的集市区,光是在这热闹的街头品尝小吃,就足够消磨一个下午。让我们印象深刻的瓦哈卡小吃主要有这么三种:一是当地人称为Horchata的甘甜可口的米汁,这种饮品在瓦哈卡的任何一家快餐厅都可以品尝到;二是街头的煮玉米,瓦哈卡的煮玉米与国内的不同之处在于煮好的玉米表面会刷上一层芝士,然后再撒上极具墨西哥特色的酸辣调料,每每逛街逛累了,坐下来吃一根这样的玉米相当补充体力;第三样则是瓦哈卡最著名的暗黑系小吃——炸蝗虫,这东西对于多数西方游客来说要想尝试还需要鼓起相当的勇气,但在我们眼中,那红彤彤的泛着油光的小蝗虫一眼看上去就觉得必定美味。油炸蝗虫也是酸辣口味,我们吃得竟然有些上瘾,连阿朵都啧啧称赞,连日来一提到去吃虫子就两眼放光。

瓦哈卡古城是我最喜欢的墨西哥城市,并且离开墨西哥的时间越久,我就越想念它,我想这可能是由于记忆会欺骗自己的缘故,对真心喜爱的事物,我们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在记忆中逐渐抹杀它的缺点,最终留下的印象会是完美无瑕的。瓦哈卡对我们来说是如此的美好,只有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才配得上“徜徉”二字,以至于我们都认为停留两天的时间有点太短了,可我算计着亡灵节的日期就要到了,毕竟还是想去墨西哥城看人山人海的节日庆典,我们只得还是按照原计划乘着巴士奔赴市郊的一些观光景点。

临近瓦哈卡的郊外,有不少与市区别样的风景,例如说,从城市西部的长途车站乘车出发,可以到达一个叫做El Tule的村庄,这村庄吸引人的缘由在于村口有一颗巨大的、据称是世界上最大树木的El Tule之树。我们不久之前在美国的巨杉国家公园刚刚见识过同样被称为世界最大树木的那棵树爷爷——谢尔曼将军树,既然两者都被本国人认为是世界之最,我觉得不如用自己的眼睛亲自判断一下,看到底哪棵大树更加雄伟。

El Tule之树位于村里的白色教堂旁,它被一圈护栏所包围。这棵树的周长毫无疑问远胜谢尔曼将军树,而身高则逊色得多。

我正好有这两棵树各自的数据,可以非常好事地比较一下:

谢尔曼将军树:高度84米,直径9.5米;

El Tule之树:高度42米,直径14米。

从数据上看,显然这棵El Tule是个矮墩子,如果综合以体积作为评判世界最大树木的标准的话,应该还是谢尔曼将军树胜出。

在瓦哈卡郊区众多名胜中,最值得造访的地点无疑是蒙提阿尔班(Monte Albán),这是与瓦哈卡古城一同位列世界文化遗产的重要的古文明遗址。在瓦哈卡居住的15个少数民族中,人数最多的是萨波特克人(Zapotecs),而蒙提阿尔班便是萨波特克人的旧都。

蒙提阿尔班遗址坐落在瓦哈卡附近的一座山丘上,从山顶可以俯瞰瓦哈卡全城如火柴盒般排列的房子沿着山谷不断延伸的情景。遗址的主要部分均分布在一个长方形广场上,从广场南北两侧高台观赏到的遗址全景与我们此后见到的特奥蒂瓦坎颇有几分神似,只是规模小了好几号。

蒙提阿尔班遗址最为知名的文物陈列在南台之下一座建筑物的门前,那是一些被称作“舞蹈者”的刻画着怪异人像的石板,对这些石板上的人物最可能的解释是,他们乃是被征服的邻邦的统治者,要知道萨波特克人的造型能力本来就不怎么样,在刻意的丑化之下这些曾经的贵族更是形如鬼魅。

作为萨波特克文化的代表性遗址,蒙提阿尔班的建筑群和石雕极具价值,可就是这么一处位列世界文化遗产的古迹,我们在到达墨西哥之前竟然闻所未闻,对这个与中国隔着半个地球的遥远国家,我们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

离开尤卡坦半岛时,我曾经认为这趟旅程的重点——对玛雅文明的探访都已经过去了,此后的日子不过是一些闲散的城市休闲而已。可一旦经历了在古城瓦哈卡目不暇接的两日逗留,我逐渐发觉墨西哥博大精深的文化底蕴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期。在墨西哥最值得好好体验的并不是玛雅文明的诸多遗迹,而是各个历史阶段的文化、民族风俗相互交融而成的那种叫做“多元化”的东西,那才是墨西哥足以令每一位造访者惊叹的原因所在。